兴平初年三月末,北地狂风席卷三辅,阳春之际滴雨未落,天候略显干燥。
此日,扶风太守法衍回京,先入宣室殿述职,后至卫尉府饮谈,再走光禄大夫府,法正与另一儿郎伴行。
“孝直,为父拜访陈光禄之后便回槐里了,你在朝为官切记勤走动,莫疏远了各中关系……”
法衍如今治辖雍凉第一大郡,语气也变得更为硬朗,他可以给法家铺一条光明大道。
“是,父亲。”法正本是荀彧的属官,现归张既管辖,他与马超并誉扶风双子,且法孝直更具内朝优势。
继,三人入陈府,与陈道会于堂中。
自刘协提刘虞主政,陈道身上的担子也减了不少,前几日又去了武关营巡视,也算清闲。
“兄长此来,可有事与贫道商议?”陈道与三人奉茶道。
“明公,衍却有一事,但只是猜测,无从考量。”法衍目色凝重的说道。
“兄长,请讲。”陈道知法衍为人谨慎,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多半可做实。
“德衡,此事由你说与明公听。”法衍引出儿郎,此人相貌平平,体型微胖。
“钧……钧拜见光……光禄大夫。”
马钧,字德衡,右扶风人氏,自幼家庭贫,有口吃,不善言谈,喜奇淫巧技。
“不必多礼,呈事即可。”陈道饮茶笑道。
“先生,我觉得要生大旱了。”马钧语气笃定道。
陈道双目一惊,渐变严肃:“细细说来!”
“这几年我在研究古籍,改良水车,常在河边行走,今岁河水缩减干枯,渐变细流,且槐里城狂风不断,预兆极其明显。”马钧将所知情况一一禀明。
“这只是你个人的推断?”陈道抚摸腭下胡渣,眼中思虑难定。
“正是,不过有古籍参考。”马钧一个籍字重复了三遍,面色通红。
“嗯!虽无定论,但也需预防。德衡可有良策?”
“依古籍可修筑堤坝,挖掘深井,只可惜我的水车还未改良完毕,不然可做一用。”马钧自小受乡人鄙夷,但他却将心爱之事坚持至今,也算是个大毅力的人物。
“嗯!贫道会将此事亲自呈奏于陛下,及早实施防御举措。兄长,这位马家儿郎是个奇才,日后他若有困难,郡府定要施以援助。”陈道顺口提了一句。
“明公放心,德衡日后研究改良皆由郡府出资。”法衍立即迎合道。
“既如此,贫道让人备下酒食,招待兄长与德衡。”……
翌日,陈道登殿呈奏干旱预兆,雍帝即命太史令遍查古籍,走访三辅。
四月初,雍帝亲批修堤梁两处,小坝四十余,再令三辅各县掘深井百余,蓄积窑粮,疏通沟浍,减免三辅丁口两税等措施,所耗人力财力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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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月,兖州牧曹操再次举起替父报仇的大旗,集结兵马攻打徐州。
徐州兵甲,百姓经历上次大屠杀后,对曹军心生畏惧,多做弃城逃亡,曹孟德轻取琅邪,东海郡土,徐州牧陶谦心生惶恐,立即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援。
田楷得知后率领平原相刘备奔赴徐州,时刘备帐下只有千余甲士与些许胡骑,实力薄弱。于是乎,刘备又收编了数千余饥民充作军队。
四月末,刘备与陶谦会于下邳城。
刺史府内,陶谦喜极而泣,老泪纵横,紧握刘备双手,以抒悲情。
“玄德,老夫有苦难言呀!曹操此贼杀我徐州百姓数十万,难道还抵不了曹嵩一条老命吗?”
陶恭祖声望在外,人人敬仰,但民生殷勤的徐州落在他手上却是乱象丛生,先有阙宣反叛,后又招来曹操,正应许劭之言:外慕声名,内非真正。
“恭祖公,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悲伤,备此来正是匡助公啊!”田楷已将刘备划归于陶谦,而刘备也乐见其成,他嗅到了崛起的机会,故而殷勤不断。
“玄德大义,汉瑜,依你之见,该如何安置玄德?”
陶谦御徐州,驾下文武齐全,文有陈珪,陈登,糜竺,王朗,赵昱等强谋,武有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悍勇。
“依珪之见,平原相骁勇善战,威名青州,可与曹贼一战。珪谏请明公派其入小沛固守。”
陈珪,字汉瑜,太尉陈球之侄,官拜沛相,乃陶徐州麾下第一谋主。此人出身名门望族,举孝廉为官,与袁术等公卿之后多有交集,处事圆滑,多谋善断。
“小沛地处沛国,与兖州山阳,任城等郡接壤,若是能守住此要城,可遏制曹操南下步伐。”
开口者身高七尺五六,细柳眉,炯瞳大眼,声宏爽朗,仪表堂堂。
陈登,字元龙,性格沈静,机智过人,少时有济民匡朝之志,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时任典农校尉。
“哼!他这些兵马衣不遮体,手无寸铁,拿什么去守沛城?”
陈登话语刚落,席间又起一人,此将军身高八尺有余,散披发,浓眉大胡,膀大腰圆,生的孔武有力。
臧霸,字宣高,泰山华县人,履历战功,武艺绝世,时任徐州骑都尉。他对这支草头军队并不看好。
“的确,平原相兵马薄弱,难御曹操,竺谏请明公派帐下丹杨兵相助刘玄德。”
糜竺,字子仲,东海朐县人,原为徐州富商,时任徐州别驾。他与臧霸的看法恰恰相反,刘备仁义远播,有贤名,糜子仲愿与之亲近。
陶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五千丹杨兵是他最精锐的部队,他心中自然不舍。
刘备见陶谦踌躇,起身再拜:“恭祖公,备既归公之帐下,当以死志相报,公无需多加兵马,备愿与沛城共存亡。”
“好!玄德真乃忠义之士,那老夫便授予你四千丹杨兵,玄德务必要守住沛城。另,老夫即日向陛下请奏,表玄德为豫州刺史。”陶谦见刘备如此表态,也不好再吝啬人马,毕竟刘备千里迢迢是来帮他守徐州。
“恭祖公且放心,备必死战到底。”
刘备面色如常,但心中激动不已,十年往复,他所等的机遇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