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样把佘煜伟的故事掏出来呢?袁国新突然心生一计,对佘煜伟道,“刚才你不是说了,科学是需要假设的,那我们现在也假设一下,假设我就是袁崇焕的后代,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看看。”
“好吧,那我就假设一次,假设你是袁崇焕袁督师的后代,反正这么远也都跑来了,也别白跑了。我跟你说,这些东西,我们的族人已经保存了快四百年,从来没有给外人看过!”佘煜伟说着又重新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一边翻开一边道,“我在整理先人留下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祖先佘信留下来的遗嘱,遗嘱上除了让我们世代为袁崇焕扫墓,世代不能为官和不准回祖籍东莞以外,还说了一句,让我们把袁崇焕的遗物归还给袁崇焕的后代。”
“这样说!”袁国新抢过佘煜伟的话头,一边思索一边分析道,“根据历史记载,袁崇焕被崇祯斩后是您的祖上佘信收拾的遗骨,就算按照您之前说的,你们族上守的是空墓,但袁崇焕被崇祯处斩,这事情佘信肯定是知情的,按正史上来说,袁崇焕死后并无子嗣,而佘信留有遗嘱要将遗物归还给袁崇焕后代,这一看就自相矛盾,因为如果佘信知道袁崇焕被处斩而且没有后代,他的遗嘱就立不住脚,换一句话来说,你的祖上既然立了遗嘱要你们后代把东西还给袁崇焕后代,那就是说佘信知道袁崇焕有后代也就是知道袁崇焕小妾产子一事。草,我都绕晕了,不知道你听明白了。”
“我肯定听明白了,因为袁兄猜测的,跟我猜测的一样,既然我的祖上要我们将遗物还给袁崇焕的后人,肯定是他知道袁崇焕有后人也就是袁崇焕小妾产子一世,甚至我还觉得我们的祖上佘信还可能参与了这起事件,要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我们给袁崇焕守墓,还要把遗物还给他的后人。”佘煜伟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研究明朝历史的原因。因为我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还历史一个真相,也给自己和自己的族人一个交代,同样给袁家一个交代。”
“给您这种崇高的实事求是勇于负责的科学精神点个赞先!”袁国新说着伸出了大拇指,朝佘煜伟盖了一个章,然后道,“那袁崇焕的遗物,现在能否让袁某我见识一下?”
“当然,既然我们假设了袁兄就是袁崇焕的后人,肯定需要给袁兄过目。”佘煜伟说着将打开的文件夹给袁国新递了过来,一边递一边道,“祖上留给下来关于袁崇焕的遗物是一个箱子,箱子里面除了一些比较零杂的东西譬如衣服、朝牌之外,最主要的东西是袁崇焕留下的遗书及手稿,还有一个神秘的盒子。”
“袁崇焕的遗书及手稿?”袁国新一听来了兴趣,连忙接过佘煜伟递过来的文件夹,一边看一边道,“还有神秘的盒子?”
“当然,因为这些东西已经保存了三四百年,已经相当的脆弱,经不起折腾。”佘煜伟文件夹是递给了袁国新,但并没有松手,双手依然抓着文件夹,跟生怕袁国新会抢走一样,一边看一遍解释,“所以我只带了这些东西的照片。”
袁国新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文件夹中的照片上面,相片一共只有两张:第一张相片上是一本严重发黄的线装本,本上写这四个刚劲有力的毛趣÷阁字《自如遗训》,边上还写着一首诗: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袁国新对袁崇焕也稍微有些研究,知道自如是袁崇焕的字号,自如遗训当然也就是袁崇焕的遗训了。这首诗在历史上也查得到,确实是袁崇焕关在大狱写的绝命诗,袁国新毕竟是做古玩生意,他知道如果这真的是袁崇焕亲趣÷阁写的,这本遗训能值得不少钱。
古玩里面值钱的东西,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宝物,譬如金银制品之类的,还有一类是有历史研究价值的,特别是文字资料,因为文字资料容易破损,存世很少,尤为珍贵。譬如皇帝的圣旨,历史重要人物的手稿等等,而袁崇焕的手稿,那就更加的值钱了,因为他的事迹,特别是他为什么要杀毛文龙,崇祯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他杀后的遗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后代这些事情在历史上一直争论不断,就好比议会里的两个党派,各执己见,但又谁都说服不了谁,而且谁都没有证据,如果你拥有了这个手稿,你自然也就有了说服力。
第二张图是一个黑红色的盒子,古香古色的。袁国新正要细看,佘煜伟却合上了文件夹,然后塞进了背包里,一边塞一边笑道,“这东西就好比是人家的老婆,你看一眼过过眼瘾就行了,想深入了解,那就不行了。”
“我曹,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还懂得什么深入了解,你还能深入吗你!估计下了水的面条都比你的硬,还深入了解,进不进得了还是个很大的问号!”袁国新嘴巴上调侃着,但是心里却在不断的翻腾,尽管看到的只是张照片,但袁国新毕竟是倒腾古玩的,一眼就看出那个是非比寻常的盒子,肯定有故事。
这种盒子一旦进入古玩市场,肯定是宝贝级别的,多的是人趋之若鹜。袁国新虽然在长沙古玩街名头不小,但是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因为自己拿得出手的宝贝实在太少了,一个店再有名没有东西卖,就好比老婆再漂亮再柔情似水那啥功夫再好,但老公体子虚没有存粮那有什么用呢?于是他望了望佘煜伟,满是期盼的道,“要不?卖给我?”
“如果你是袁崇焕的后人,我自然会给你,也不需要你买。”佘煜伟忘了望袁国新,把文件夹收起来,放进背包里,又将背包拉上,笑道,“如果你不是,给你也没用,不但没有,甚至还会给你带来灾难,因为这个盒子上,同样有血咒,我就给它命个名字,叫袁氏血咒。”
“你的意思是?袁崇焕在他的这个盒子上下了袁氏血咒,只有袁崇焕本人和他的子嗣后代才能解封去看对吧?”袁国新道。
“对的!”
“哎!”袁国新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泄气了,这就好比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说那啥一定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能干一样让人顿时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动力,但遇到这种事情,是男的都不会轻易放弃,肯定会软磨硬泡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再放弃,于是袁国新盯着佘煜伟看了那么几秒钟,突然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几声,问道,“你作为一个历史学家,你就没有研究过这个盒子?就跟隔壁老王一样,你就没有偷偷摸摸的解开过别人家老婆的腰带封条?”
“盒子的封条我确实解开过!”佘煜伟倒也老实,道,“但别人家老婆的腰带封条,我倒是真的没有解开过,这点我跟你不同,我是有编制的,国家会管的。”
“国家管有个毛用!”袁国新鼻子一嗤,道,“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内心猥琐得要死,中国每年落马那么多官员,几乎每个落马官员都有这么一句表述,长期与他人保持不正当的性*关系,他们不都是被国家管着吗?我看国家确实管着他们了,不但管他们吃,管他们住,管他们的车,连他们跟小三情*妇们开房的费用,甚至姨妈巾,国家都给管了。”
“这个问题我们就不深究了!”佘煜伟笑了笑道,“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最后国家也确实把他们给管进监狱了。”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袁国新有大多数男人的通病,那就是一说到贪官污吏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撕碎,其实他内心也知道,如果自己当官了,可能还比不上那些进了监狱的,于是把话题重新拉回来,道,“既然你能解开这个盒子的什么袁氏血咒的封条,为什么不能让我也解解看?”
“所以我受到了诅咒!”佘煜伟的声音,骤然的小了起来,明显哽咽的道,“这也是我只给照片不给盒子给你看的原因,因为这是为了你好。”
“你受到了诅咒?”袁国新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跟看怪物一般的看了看佘煜伟,道,“你刚说你七十六岁了,我看你身体挺好啊,不像是受过诅咒的样子啊?”
“有些诅咒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佘煜伟说着正了正身体,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似的,神情了顿时焉耷了下来,身体也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缓缓的道,“这些事情,本来我打算烂在肚子里,不跟任何人讲,但是今天你问了,我就说说给你听,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我结过三次婚。”
“记得!”袁国新玩笑道,“这跟这个诅咒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这个诅咒让你结三次婚?如果真有这种诅咒,我想很多男人都愿意被诅咒。”
“哎!”佘煜伟不管袁国新的玩笑,重重的叹了一口,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而且是很痛苦的回味,他端起眼前的茶杯,放在嘴边,但没有喝进,反而几颗浊泪,滴进了茶杯里,佘煜伟将茶杯放大,闭上眼睛,缓缓的道:
“我的第一任妻子,是我的同学,我们很恩爱,那时候建国不久,提倡破四旧,年轻无知的我,忘记了祖训,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当先进,我决定把这本《自如遗训》和这个盒子交给组织,让组织来处理。在交的前一天晚上,我拆开了封条,打开了这个盒子,我记得盒子上面写着一句话“非袁氏子孙触碰必诛其后”,我当时不以为然,可当天晚上,我的妻子就死了,死在浴缸里,那时候我的妻子,怀孕两个月。”
“我的第二个妻子,是我的同事,我的第一任妻子死后,当我再次把这个盒子交给组织的时候,组织竟然拒收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我的,我想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个盒子有诅咒的事情,这个盒子也就这样保存了下来,但我心灰意冷,我报名去了大西北,在那种艰苦的条件岁月里,我跟一个比我小十几岁的同事走到了一起,有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个古墓,跟我在盒子里看到的地图有些相似,于是好奇的我再次打开了地图,也进入了古墓,可我的妻子,永远留在了古墓里。”
“我们佘家,十七代单传,我也想给我们佘家,留个子嗣,所以我六十岁那年,迎娶了我的学生,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也许在世人的眼里,我们年龄相差那么大,这姑娘肯定是图我的钱来的,但真的不是,虽然我们是爷孙恋,但我们是纯洁真挚的感情,我们的婚姻也很幸福,而且不久后,我的第三任妻子还怀孕了,不久后,她给我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想,我终于给我们佘家留后了,我一直沉浸在这种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中,也渐渐的忘记了袁氏血咒的事情。”
“草!”袁国新心想,“你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六十岁了还取个二十岁的姑娘,你当你是科学家啊,不过你比科学家厉害,六十岁了还能让人家姑娘怀孕,还能生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儿子转眼一岁多了,很调皮,喜欢翻箱倒柜,有一天,他爬到我的书房,却也死在了我的书房!”佘煜伟终于忍不住了,孩子般嘤嘤的哭了起来。
“啊,死在你书房?你们家长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佘煜伟道,“他是被这个盒子给砸死的。”
“怎么可能?”袁国新想,这么一个东东能有多大杀伤力啊?”
“我儿死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本遗训。”佘煜伟努力的停住了哭,“原来我儿在我的书架底下翻到了这本遗训,翻开看的时候,放在书架上层的这个盒子,竟然没有任何理由的掉下来砸在我儿的脑袋上,我妻子看到后马上把儿子送到医院,可是已经不行了,我妻子也受了打击,疯了,现在还住在精神病医院。”佘煜伟说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袁国新也实在找不出好的词语来安慰佘煜伟,只好拍了拍他的背心,道,“有些死亡是为了别人更好的活着,你看今年的新型肺炎,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的医生,今天还有报道,湖北又牺牲了一个42的医生和一个才29岁的护士,但是他们也没有白死,因为他们的死让我们找到了治愈这种病毒的方法和经验,当下次再有这种病毒入侵的时候,就不会死人了。”
“所以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找到袁崇焕的家人,把这本遗训和盒子交给他们,无论是给我们佘家,还是袁家,都一个交代。”佘煜伟说着转过身,握着袁国新的手,泪眼婆娑的道,“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找到袁崇焕的家人,我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几年。”
“我一定,我一定!”袁国新握着佘煜伟的手,道,“但是您也知道,我并不是袁崇焕的后代,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袁崇焕的后代,不过您放心,如果有线索,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老夫我阅人无数,也有不少的人自称是袁崇焕的后代,其实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骗袁崇焕的这些遗物,这本遗训和这个盒子,放到古玩市场,肯定值得不少的钱,但我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他们的身上,没有袁崇焕的那种气质。”佘煜伟说着盯着袁国新看了看,道,“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感觉到袁先生并不是一个凡人。”
袁国新连忙转过身,这样被佘煜伟看着很是不好意思,就跟第一次去程艳茹家里提亲被程艳茹父母看着一样,但他心里想不是凡人我还是个神仙不成?
“袁崇焕从福建一个小小的知县,做到了辽东督师,靠的不但是勇气和智慧,更是一种气质,那种足足可以把别人甩几条街的气场,他的后人,也应如此,今天我一进袁兄的门,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气场,所以袁先生,绝非凡人。”佘煜伟见袁国新转过身,竟然转了一个圈,重现站在袁国新对面,不但足足盯了袁国新十几秒钟,甚至还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在袁国新的眉心和额头处比划了一下,一边比划一边喃喃的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佘老,您念什么呢?”袁国新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佘煜伟道,“佘老,今天可能真的没有时间陪您了,今天情人节,再不赶回家后院的茅草会烧起来的。”
“我懂的,我懂的。”佘煜伟也跟大梦初醒一般,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袁国新的办公桌前,写下一串数字递给袁国新,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线索,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说着佘煜伟背上背包,走出了门外,走的时候嘴里在喃喃着不应该不应该之类的话,让袁国新感觉到莫名其妙。
“哎,可怜的老头!”袁国新望着佘煜伟离开的背影感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六十多岁了还娶个二十岁的老婆,你要这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活啊!”于是用一个手指点了点佘煜伟的背影,道:“你个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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