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急,叫道,“反正他早晚会消失,你为什么非要杀他,你就这么不想让他弥补过错吗?”
“惊鸿!”公子策很是震惊的看着我,他肯定是没想到,我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小仙君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思考我的话,良久,大笑道,“也是,你就看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或妖,是有多么恨你吧!”
我和公子策安全地回到了通告板面前,可是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们之间的氛围再也不像之前一样欢快,有的,只有宁寂。
公子策伸手揭下了一张通告,上面写的是“请原谅他!”,落款是小仙君的小跟班。我和公子策面面相觑,这是,让我们原谅小仙君吗?我们接着往下看,下面,是当初的全部经过。
小仙君原本是生长在沙漠的一株仙人掌,生长多年,有了灵性,有一天,小仙君遇见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她潇洒自如,在这沙漠里,不畏疼痛地靠在了他身上,很久才走。仅仅是这么一面之缘,可小仙君却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女子,爱上了她的洒脱。他知道自己太弱,配不上她,所以就拼命的修炼,终于化作了人形;也就在这时,神子玥放出了大量妖怪,女子为了消灭这些妖怪,活活累死。小仙君知道后,很是难过,他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因为他是个仙人掌,所以他哪里都去不了,连最喜欢的人死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小仙君身边的人不忍见他每天活在自责里,便劝他这都是神子玥的错,久而久之,小仙君也就信了,并且成为小仙君活下去的唯一力量,这也是小仙君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杀了公子策的真正原因。
看完之后,我和公子策都沉默了,神子玥当初那一错,到底毁了多少东西,公子策又真的偿还的清吗?
我想了想,什么都没说,深吸一口气,又从通告板上揭了一张,看到这张通告,我浑身顿时一震!不为别的,就为这张通告的落款是神子玥!
神子玥也会有自己办不到的事吗?如果连他都办不到,那么我们就办得到吗?
公子策突然凑过来,看到这张通告,他的神情很古怪,但又恢复了正常,笑道,“看来,我们得去神子玥的故乡一趟了。”
我看看他,慢慢点下了头。
神子玥的故乡也真是奇怪,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要不是肩并肩,那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丢人了。很荣幸,我成功的把公子策弄丢了。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回头,又不是第一次和公子策分开,能有什么事,我做我的就是了。
“请问,你知道神子玥在哪儿吗?”我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路人,问道。
路人看看我,说道,“神子玥,不就在祭坛里嘛。”
“你现在忙吗?”我问道,“可不可以,跟我讲一些有关神子玥的事?”
路人想了想,很爽快的坐在了我对面,然而我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声音。
“其实关于神子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一出生就在祭坛里,一直以来也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在里面,护佑他的子民。”路人道。
“一出生就在里面,那不是饿死了吗?”我诧异道。
“他是天神的儿子,是不会死的。”路人答道。
我仍是不解,“你们就没有人进去看过他吗?”
“祭坛四周都被封死了,谁能进去啊!而且,进去干嘛!”路人理直气壮道。
我道了谢,便自己摸索到了祭坛旁边,真如他们所说,这祭坛四周都是封死的,连只蚂蚁都进不去,那神子玥不会早就死了吧。
还好我的武功已经基本恢复,穿个墙还不是问题。伸手捏了个诀,进了祭坛,祭坛里简陋的很,除了石头就是画,这幅画是……公子策?
我伸手摸了摸画,顿时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这怎么可能是公子策,这一看就是神子玥啊!
“你是谁啊?”我一低头,发现一个奶娃娃在我腿下,顿时一惊,仔细一看,这眉眼,还真像那幅画上的神子玥,这不会是神子玥小的时候吧?我居然还穿越了时间?
“我……我是来找神子玥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奶娃娃不出意料的指着自己,“我就是神子玥,你找我干嘛啊!”
居然真的如此,我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言语。如果神子玥是个大人模样,我尚可和他讲讲道理,可他是个奶娃娃的模样,这让我说什么啊!
“啊!你一定是来陪我玩的对不对?”神子玥恍然大悟道,“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无聊,既然你来了,就陪我好好玩玩吧!嗯……咱们玩什么呢?不如我们一起造机关吧。”
我正好奇从哪里取材造机关,只见神子玥拿出趣÷阁纸,画了一些材料,那些材料就凭空变了出来。我总算是明白神子玥为什么没被饿死了,有这样的能耐在,还怕什么?
小神子玥很可爱,我和他玩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累的动不了了,才躺在了地上,“奶娃娃,你记住,你以后会犯一个弥天大错,所以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别乱做动作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神子玥答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小神子玥不见了,确切的说,是他长大了,而且,他看不见我了!
神子玥能画世间万物,却唯独画不了人,可神子玥太寂寞了,他只想画个人,一激动,打破了封印妖怪的大门,众妖逃窜而出。
神子玥一惊,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他除了画画,什么也做不了,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头。而我,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那幅画,画里不是别人,正是我!
原来让神子玥犯下大错的是我,所以我才会有这段奇缘,和公子策一起弥补过失。我一伸手,我的武功居然全都回来了,公子策的心愿完成了,那他是不是……消失了?
眼前光景一变,我又回到了通告板前,可是通告板后,却没了那白色的身影。
我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师门,正好两年期满,那一届,数百人,只回来了我一个。他们认为我天赋异禀,想要好好栽培我,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师父,我有疑!”我道。
师父一见是我,便换了笑脸,“惊鸿,你说。”
“我这两年,一直都在通告板上揭通告,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公子策的白衣少年,这两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大叫道,“他让我知道,一直错的都是我们!妖怪也分好坏,也分善恶。生而为妖,不是他们的错,可是他们有的从来没有害过人,甚至一直在为人类着想,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该杀!”
我这一番言论,着实新鲜的很,引来了不少的目光,连师父的笑脸都不见了。
“惊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师父怒道。
“我知道!”我答道。
“我原以为你的天赋得天独厚,你居然起这样的念头!”师父指着我的鼻子大叫道,“你看到的世界不过是冰山一角,说不准就是那个白衣少年想让你看的,他想瓦解我们的信仰!”
“或许师父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如果我们不择手段,那又和那些害人的妖有什么区别?师父又敢说一句只要是妖就该死吗?”我质问道。
师父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叫道,“把她给我拖到静室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看她!”
我觉得我没有错,师父是说不过我,才不和我辩论的。就算是公子策非人,就算是那一切都是巧合,都是他想让我看见的,可是那些善良的妖是真的,一直为人类着想的妖也是真的。是师父错了!
我被关了整整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可我一直都坚信,自己是对的!
这一天,师父来看我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而我,慢慢起身,跪了下去,师父的神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可我下一句话,足以让他吐血,我说,“我没有错,妖怪不一定都是坏的,害人的,需要除掉的!”
“真是黑白不分!”师父怒道,他又给了我想一巴掌,从此,就再也没来见过我。
或许他们仔细商量了一番,觉得我只是误入歧途,但好歹天资过人,便合力封印了我这两年的记忆,饶了我的性命。没有了这两年的记忆的我,又回到了逢妖必杀的状态,造成了无数劳燕分飞。
……
霏璃收回手,额角冒出了细汗,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封印的威力,差点就中招了。不过这样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解封了那两年的记忆,她会不会后悔呢?
霏璃觉得手心有些温热,低头一看,原来是神器给她的信号,这趣÷阁交易已经完成了。霏璃笑了笑,看来,不需要多久,就可以让沈靖回来了。
墨惊鸿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她那两年的记忆居然是这样的,她的师父居然是这样的人,她这两年做的都是什么!
墨惊鸿觉得头很晕,有些站不稳,刚要倒下,却发现有一股力量扶住了她,不用睁眼睛看她也知道,一定是霏璃,那木偶怪没有这么好心的。
“墨姑娘小心些,你的记忆,因为强行共情,我都看到了,关于墨姑娘的状态,我也猜到了,不过墨姑娘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霏璃坐在暗处,静静道。
墨惊鸿作揖道,“多谢璃姑娘了,如果不是璃姑娘,我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些事了。”
“那墨姑娘后悔吗?”霏璃问道,“其实这句话我应该在解除封印之前问你的,可是我没有,因为我也好奇,是什么人能封印记忆。解封沉睡的记忆,对墨姑娘应当有很大的冲击,我先给墨姑娘陪个不是了。”
墨惊鸿摇摇头,“不怪璃姑娘,就算你再三让我确定,我也会选择解除封印的,这是我自己的记忆,我没有后悔的权力。这段不知名的记忆,困扰了我很多年,如今总算是解除了,我也看清了师父的真面目。”
“墨姑娘,我看你现在状态不好,不如在我这里多呆上一阵儿再离开吧。”霏璃劝道。
墨惊鸿一如既往地拒绝了霏璃,“多谢璃姑娘好意了,只是我已经不打算做什么天师了,黑白不分、不择手段的天师只会做坏事!在临走之前,我想把我的剑送给璃姑娘,此剑有灵,只是我一直没能真正成为它的主人,或许璃姑娘能在里面窥破玄机。”
“那我就不和墨姑娘客气了,山高路远,墨姑娘一路小心,说不定,你和公子策还会再见。”霏璃道,墨惊鸿慎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把霏璃的话听进去了,笑道,“有缘再见。”
“你可以出来了,人已经走了。”霏璃笑道。
镜風慢慢探出头来,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幸好她没留下来,不然我还不得疯!”
“接着!”霏璃把剑一扔,“好好看店,把这把剑给我看好了,等我出来时,我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镜風分外嫌弃的把剑丢在一旁,擦着手,“那个女人的东西,真是碰也不想碰!”
霏璃低低笑了一声,转身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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