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伯父，伯母。没太大事，就是皮外伤。”张大伟赶紧上前迎接，给他们介绍纪莫言的情况。
“什么叫没太大的事？”宫思雪扒开他，强行闯进了抢救室。
没几秒，她哭天呛地的声音传出来了。
叶沐心的心揪得更紧了。
母亲是心疼儿子的，宫思雪有太多的不对，但爱儿子的心不会假。
老太太在门口站了会儿，拄着拐仗往地上用力顿了两下，红着眼睛大声说道：“必须回家，必须退役。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他自己愿意回来的那一天了。纪容峻，你马上给你大哥打电话，不管是真开除，还是假开除，反正纪莫言不回去了。若他再敢让纪莫言去作这么危险的事，我就和他断绝关系！告诉他，我和纪莫言都已经死了，别再来烦我们。”
“好。”纪容峻立刻拿出手机，沉着脸色去一边打电话。
纪秋蓉扭头看向叶沐心，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穿着婚纱？”
纪莫言今天和叶沐心领证的事，只告诉了老太太和父亲，就怕宫思雪想不通，过去找叶沐心的麻烦。所以，纪秋蓉和其他纪家人毫不知情。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叶沐心，眉头紧锁，“这丫头，未免命太硬了。那个风水先生说你克父克母克丈夫克儿女，是孤星命。算我老太婆求你，以后离纪莫言远一点！”
叶沐心被她的话震得目瞪口呆。
是这样吗？
难道真是她命硬，克父克母克纪莫言？
“奶奶，那都是迷信。纪莫言自己喜欢的，你就别管了。要是她真的命硬，我怎么会越来越好了呢？”纪秋蓉扶住了老太太，朝叶沐心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避开。
老太太没出声了，一直盯着里面看。
尚筱雅看情况不对，过来拉着她就走。
“我们去楼下躲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来。纪莫言是个硬汉子，不会有事的。你先把饭吃了……”叶沐心小声说道。
叶沐心扭头看了一眼，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纪家人的出气筒，于是跟着众人下楼。
张大伟还在这里守着，随时给她们通报情况。
叶沐心不肯走远，就在楼道上坐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楼道里隐隐飘着消毒水的气味。不时有人从楼道口出来，看看几人，继续往楼下走。
突然楼道口的门又打开了，张大伟和刘大姐扶着外婆过来了。她手里还捧着一小袋包子。
“沐心，你外婆非要来！”刘大姐为难地说道：“我让她休息，她也不肯。”
“外婆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叶沐心吸了吸鼻子，扶着外婆在台阶上坐好。
“囡囡吃包子。”外婆拉着她汗津津的手，把包子放到她的手心。
叶沐心捏着包子，难以下咽。
“你快吃，别让你外婆担心。”刘大姐推推她的手。
叶沐心咬了一口平常最爱吃的肉包子，感觉味如嚼蜡。
手术室外，秦歆儿和秦司煜赶到了。
宫思雪从病房里出来，扶着秦歆儿的手就哭，“歆儿，我们找的那个算命先生算得真准，他就说纪莫言和叶沐心在一起，准要出事。请的符也没有用啊！没有保佑我的纪莫言平安啊！你进去看看他，伤得好重，中了十几刀，缝了上百针了！”
“他醒了吗？”歆儿红着眼睛，往病房里看。
“没有。失血太多……叶沐心这个小贱人，明明他受伤了，还要蛊惑他去结婚！她想当纪家少奶奶想疯了！”
张大伟听不下去，掉头往楼道口走。
叶沐心就站在那里看呢，一眼就被宫思雪看到了。只见她一脸怒容，急步冲向了叶沐心，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进了楼道。
“叶沐心，我警告你，你再敢靠近纪莫言，我不放过你。”
“伯母放手，这是纪莫言自己选的人。”秦司煜和张大伟赶紧过来阻拦她。
宫思雪挣开二人，一巴掌狠狠甩到了叶沐心的脸上。
“他选的人，还是这丫头设计的？要真是选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才选她？自己不要脸往纪莫言床上爬，装可怜装委屈……其实就是一个扫把星。”
叶沐心这是第二次被她打了。
她看着满眼怒火的宫思雪，突然意识到，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和这个女人和平共处。宫思雪是从骨子里讨厌她！
是觉得她拖累了纪莫言，还是觉得她玷污了纪莫言？
她抚了抚脸颊，慢步走向抢救室门口。要缝多少针？要输多少血，怎么还不出来呢？
就在她痛苦不堪之际，身后突然又传来了尖叫声。
是宫思雪正在让人赶尚筱雅她们走。尚筱雅以前就和她起过冲突，这时候已经在强忍了，见宫思雪咄咄逼人，火气又炸了，扑上去就冲宫思雪吐了一口口水。
“老女人我告诉你，我看在沐心的面子上才忍你的。你哪里像个有素质的阔太太啊？你就是一个泼妇！你这种女人，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三分钟，早就被皇帝砍头了。你家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欺负人啊？是你儿子追求叶沐心的，是你儿子要爱叶沐心的，你打你儿子去！”
宫思雪气炸了，扑过去又要打尚筱雅。
尚筱雅怎么可能被她打着呢，直接往楼道逃。
“伯母算了……”秦歆儿追了出去，想拉住她。
老外婆和刘大姐就在楼梯上站着，见宫思雪要打尚筱雅，赶紧过来想劝架。
宫思雪恨叶沐心抢了儿子，恨尚筱雅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不把这两个老太太放在眼里，随手一挥就抓住了刘大姐的胳膊，直接往旁边掀。
秦歆儿大步上前抓住了宫思雪的胳膊，趁着众人都看刘大姐的机会，带着宫思雪往旁边快步退了一步。
老外婆就在她的身后站着，不得不往后跟着退。秦歆儿看了看老外婆，突然地又拉了宫思雪一下，宫思雪心烦之际，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正好打到了老外婆的脑袋上，老外婆一脚踩空，直接滚下了楼梯……
楼梯里瞬间安静了。
“你这个杀人犯！”尚筱雅猛地推开了宫思雪，几大步冲下了楼道，把老外婆扶了起来。
老外婆脑袋摔破了，晕过去了。
叶沐心赶到这里看时，脑子里嗡嗡地又是一阵乱响……
怎么结婚结成这样兵荒马乱了呢？
——
老外婆也送去抢救了。
叶沐心蹲在蓝色的大门前，捧着头，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宫思雪那个老女人，把外婆推下去，一定要告她！”尚筱雅还在气得发抖。
叶沐心慢慢仰起了毫无血色的脸，喃喃地问道：“外婆要是不醒了怎么办？我就这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啊！我还没听够我妈妈的事呢……我还没有让她好好享福呢……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克父克母克丈夫？我是不是亲人缘薄，所以命中注定要做一个孤独的人？”
“放屁！那是他儿子，是她自己克了她儿子，现在还克外婆，克你！她那么尖酸刻薄，难怪他公不爱她！我看她就是个怨妇！”
叶沐心往地上坐，慢慢地扯下了戴在脖子上的戒指项链，心念俱灰。
“不是，我确实不应该妄想。我只想我的外婆好好的……没有他也行，能活下去的。他没有我，也行。娶谁不是娶啊……我嫁谁又不是嫁？起码不会这么闹腾！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受伤。”
叮咚……
电梯到了。
元昕眉和官凌止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我听医院的朋友说的，说纪家出事了，我就打听了一下。宫思雪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我猜你不会那么好过关，所以让凌止陪我过来。他也在家里担心你，可是怕纪家人误会，所以不敢来。我说有什么不敢来的，你们两个在孤儿院里做了兄妹，我就当你是我女儿，我看我女儿，你看你妹妹，这有什么不对的？大不了，我给陪嫁妆。我们官家，难道真配不上他们纪家？”元昕眉往里面看了一眼，拖起了叶沐心。
叶沐心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扑到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崩溃了，在这个时候，她好想有妈妈在身边。若有妈妈在，就算穷困，就算孱弱，妈妈肯定会像元昕眉这样保护她的！
她好无助啊！
她不能代替纪莫言痛，也保护不了外婆。
“阿姨，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不应该强求一段没有人祝福的婚姻，对不对？”
“凌止祝福你啊，我祝福你啊。纪莫言的工作就是这样，会很危险，你应该一早就知道，要有心理准备。”
“我不行，我害怕……我害怕他再也不能起来了……他们都不让我进去看他。外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她这么大的年纪了，一辈子没有过过舒心日子。我应该让她开心的，我要是没和纪莫言在一起，努力工作赚钱，也能养得起她……阿姨，我现在好后悔啊。”
元昕眉轻轻地拍打她的背，小声说：“沐心，乖孩子，阿姨和凌止会陪你的。我让浩瀚安排一下，让你去看他。我去和老太太谈，咱们按规矩走，纪莫言醒后，我们三媒六聘地来谈结婚的事。别人家的千金给多少陪嫁，我就给多少陪嫁……若没有你，我的凌止在孤儿院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我的这一生，只有凌止这一个希望，他喜欢你，我就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他怎么高兴我就怎么做。”
“阿姨……”叶沐心扶着她的胳膊，腿一软，慢慢地蹲了下去。
若是宫思雪能有元昕眉一半的好，那该多好啊……
“沐心你选啊，你瞎了吗，选官凌止不好吗？”尚筱雅呜呜地哭起来，抡着拳头往她背上砸，“有好的路不走，你要走辛苦的路。好的人你不选，你要让纪家人糟践你！”
“可是，那是四哥啊……”叶沐心终于拽下了项链，戒指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咣当咣当，清脆地跳开……
怎么会有爱情艰难，就轻易放弃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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