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生意人，有点钱，全拿自己当神。”方桥不服气地说道。
“他当自己的神，也没有妨碍你呀。”温将军挑挑眉，平静地说道：“我倒是挺欣赏他的，你们的话怎么说？铁血柔情……哈哈哈……”
方桥眉头扭了扭，没接话。
“我去了。”纪莫言封好档案，大步往外走去。
乔桥站在走廊尽头抽烟，双指夹着细长的烟，半点着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
“你怎么在这里？”纪莫言问道。
乔桥缓缓转头，低眸看向纪莫言手里拿的卷宗，笑了笑，“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纪莫言继续往楼梯走。
“喂。”乔桥跟过来，拿着烟的手在他的肩上轻拍，“纪莫言……”
“说。”纪莫言脚步不停。
“你的那位小公主，跟他的爸爸妈妈到这边来游山玩水，有一阵子了吧？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乔桥问道。
“怎么关心起这件事了？”纪莫言扭头看她，神情疏离。
乔桥吸了口烟，站在两级台阶上，身子往下俯，缓缓往他的脸上吐出一口烟。她化了妆，脸极其美艳，有种一进攻式狂野的美。她是闪耀的红宝石，没人能否认这种美。尤其是她主动靠近你的时候，眼神和笑容的魅力是不言而喻的。
纪莫言往后仰了仰，淡淡地说：“我要走了。”
乔桥又往前俯，直接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教父……”
“什么意思？”纪莫言几大步退到了台阶下，眼里闪过一抹不悦的光，“没大没小了。”
“嘻嘻。”乔桥笑了几声，掐了烟，大步从他身边擦过，“不和你玩了，无趣得很。”
纪莫言拧拧眉，慢步下楼，在下一层转弯，没再理会乔桥的突发式神经质。这女孩子平常就这样，脾气就像风暴，时而和气，时而狂放，时而谨慎，时而化身小豹子充满了攻击性。性格变化的理由……可能就是因为天气？
他懒得为别的女人多想，得赶紧去仔细研究一下这份档案。若他的岳父大人是和他真是同行，就真的是天注定的缘份。他得给岳父大人找回他的身份、荣耀、家，女儿……
——
“买这么多东西？”纪莫言从丫丫手里接过拖鞋，抬头看得客厅。
好多孩子的用品，摇篮小床，小被子小水盆……
“你爸妈，你哥哥嫂子送来的。现在都巴结我呢。”叶沐心捧着水杯，从小餐厅出来，靠在门框上看他，“你的事忙得怎么样了，纪念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正说话时，院子里响起了砰砰的动静。
二人匆匆到了后院，只见从墙外面抛进了好多石灰，还伸进长竹竿，上面挂着符纸。
“老太太们又怎么了？”叶沐心拍拍额头，利落地爬到青石板高台上。六七个老太太正在外面忙活着，还有几个中年女人躲在树后面，给她们出谋划策，指挥得眉飞色舞。
“阿姨，给我家粉墙招财神呢？”叶沐心趴在墙头上，一边喝茶，一边冲她们笑。
一群女人正忙活，突然看到她从墙头冒出来，吓了一大跳，丢掉竹竿就跑。叶沐心一手抓住慢慢往下滑的竹竿，直接往墙里面抽。
“正好家里人多了，缺根晾衣服的，谢谢了，阿姨。”
那群女人逃到了大树后面，面面相觑了会儿，有人大着胆子冲她叫。
“最近好多人都生病了，我孙子也生病了，我求求你们，你们搬走好不好？”
“阿姨，我不搬。你们搬吧。”叶沐心把竹竿全抽进去了，往地上一丢，冲着外面说道：“我觉得这是我的风水宝地，你们要是不喜欢，我给你们指个地方。长安街新区，那边可好了，房价才两万八一平。”
“你带着那个生病的小丫头住在这里，害得我们房价都跌了。你知道外人怎么给我们这地方取外号吗？都叫病窝子！”有个眼皮子耷拉着的女人跳出来，又作揖又鞠躬，“你们有钱，你们是大人物，就搬了吧。别害我们了，我们都是穷人，是小百姓。”
“阿姨，我就是害人精，生来就是祸害不喜欢我的人的。对我好的人呢，全都发大财了。讨厌我的人，都要倒大霉了。真的，我不骗你。谁给你们钱请你们来的，你们找她去。对了，各位阿姨，记得一定要你们的领头的多分点钱给你们，听说现在请人，一天五百块呢。对付我这样的，起码得给你们八百块一个人。”叶沐心笑眯眯地说道。
一群女人互相看看，惊呼出声，“八百？你咋才给我们八十？”
“她胡说的，哪来的八百啊？”
那群女人顿时吵了起来。
叶沐心慢慢地蹲下来，坐在青石板上笑。
方桥和丫丫也出来了，捡起竹竿，开始做新的晾衣干。
“这些石灰可以防白蚁的吧？扫起来，明天糊到墙外面去。”叶沐心踢了踢腿，伸懒腰，“美好的一天又结束了，纪大纪二也要睡了。”
“怎么，今天检查了是双胞胎吗？”方桥扭头看她，好奇地问道。
“纪大……”叶沐心指纪莫言，笑了笑，又指肚子，“纪二。”
方桥眉梢抖抖，一只手高举，挺身高跃，把竹竿架到了高处。
“叶大，叶二……”叶沐心又指和丫丫。
丫丫拿着扫把扫石灰，笑眯眯地点头附和，“叶二。”
墙外有多乱、多讨厌他们这一家人，又有什么要紧呢？她觉得快活就行了。
“记住了，气死讨厌的这些人一点都不要紧，自己好好的就万万岁。该强硬的时候你就强硬，给我打回去。”她翘翘小手指，对丫丫说道。
“是，记住了！”丫丫双腿一并，举起扫把向她敬礼，扫把扬起的石灰漫天地飞。
锻炼时间不久，但细胳膊明显有力气多了。纷纷扬扬的石灰，被风卷得直打转。墙边的兰花开了，柔软地伸着花瓣，轻轻摇摆。
“叶医生真的挺强的啊。”方桥看了看纪莫言，拉过丫丫往里走，“走了，你应该睡觉了。”
丫丫一溜小跑跟上他的大步流星，留下夫妻二人在小院子里坐着。
“喂，外面好多人，你都不帮忙。”叶沐心放下水杯，朝纪莫言抖手指。
“她们欺负不着你，所以用不着我。再说，等我站上去，那就是欺负人了。”纪莫言走过来，靠在青石台上，抱着双臂，仰头看星月。
“哎，你这是什么思想啊？不应该是你事事冲在前面给我挡着？”叶沐心好笑地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让你威风，我给你在后面撑着。”纪莫言端起她的水杯喝了一口，也坐了上来。
叶沐心往他身上靠，小声说：“你说，谁让这些人来闹事的？”
“你觉得呢？”纪莫言反问。
“懒得想。”叶沐心耸了耸肩，抱住了他的胳膊，小声说：“就想吃点好吃的。”
纪莫言挑了挑眉，长腿一伸，落地站稳。胳膊一揽，把她抱下来。
“那就去吃好吃的。”
“吃什么呀？我想吃烤肘子，行不行？”叶沐心跟在他的身后叫他。
“行，吃人都行。”
“咦……我才不想吃人。你这个暴力狂！”
叶沐心拉住他的手指，笑眯眯地摇了摇。
方桥就在客厅里等着呢，冲着纪莫言做了个手势，笑笑，回房去了。
“啥意思啊？”叶沐心好奇地问道。
“意思是，明天谁再敢来贴符洒石灰，就把她们种进石灰堆里去。”纪莫言沉声说道。
叶沐心震惊了，就两个人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的功夫，方桥他们就把使坏的人给找着了？
“你以为要多久？”纪莫言好笑地揉她的头发，“那群大妈阿姨赚点小钱而已。”
也对啊，他们这些人，连藏在世界最角落的罪犯都能抓出来，逮出一个暗搓搓使坏的人不是小意思吗？
“那，是谁啊？”叶沐心问道。
纪莫言笑笑，没出声。
“不会又是你妈吧？”叶沐心撇嘴，不悦地说道：“怎么，一边送东西，一边赶我走啊？”
是为了想赶走丫丫？
“走吧，吃肘子去。”纪莫言拉过她，拉开车门，扶她进去。
叶沐心拧着眉看他，突然就抓起他的手，往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就吃你的肘子！吃你！”
纪莫言抖都不抖一下，另一手在她头顶轻拍，慢吞吞地说道：“不要洒点胡椒面？”
“呸！”叶沐心松开牙，把他的手甩开。
车启动了，往月光明亮处驶去。
“喂，叶医生，纪先生……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拿钱办事啊……”巷子口一扇门打开，中年女人光着脚飞奔出来，拍着大腿，冲着他们的车大声喊道。
叶沐心扭头看了看，手伸到车窗外轻轻地摇晃。因为想要钱，就来随便找别人的麻烦，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呢？
住在这条街的人，本也不穷啊。
欲望是张贪婪的大嘴，恨不得吞进全世界……
——
小城最好吃的烤肘子在南华区，那家店叫“思情人”。一边想不可得到的情人，一边啃肘子是什么滋味？恨不得把对方拆之入腹？
纪莫言给叶沐心切肘子，切一块，吹一下，再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叶沐心一手托腮，脚尖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蹭他的腿，慢慢地往上抬，直到蹭上他的大腿上面。
“别闹。”纪莫言好笑地拍拍她的脚尖。
“四哥，你切肘子的样子好性感。”叶沐心挤了挤眼睛，脚尖继续往前送。
“真别闹。”纪莫言小声说：“我的手要给你切肘子，还要拍你的脚，你不嫌弃自己的味道就行了。”
叶沐心飞快地缩回脚尖，把消毒毛巾往他的面前丢，“四哥你快擦手。”
纪莫言低笑着摇头，刚要说话，秦司煜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边。
“歆儿今天出来了，保外就医。”秦司煜在一边坐下，抱着双臂看着他，“就此打住，行不行？”
叶沐心看看他，又看纪莫言，识趣地放下筷子，借口去卫生间。
“别走。”秦司煜拦住了她，小声说：“纪莫言，我们兄弟到大，从来没有这样闹僵过。你给我一句话，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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