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真不敢吗？纪莫言，我从来都不怕你，从前不怕，现在更不怕。总之我不会再忍声吞气，任人宰割。生意场上，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以计谋取胜。你不在的四年，秦家为纪家做的事不止一两件，你一回来就重创我们秦家，纪莫言，我并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你记住，从来都是你欠我的。”
秦歆儿比纪莫言先挂电话。
若说此前秦歆儿还对纪莫言残存一丝幻想，现在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仅余下恨。这种恨无法化解，厚厚地堆积着，像电钻都钻不透的花岗岩，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每分每秒都喘不过气，每分每秒都想狠狠报复他。
纪莫言对秦歆儿也是，一点最后的和善也不剩下了。当年那个温柔唤他的秦歆儿，已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看到纪莫言脸色不善，叶沐心小声问道：“什么事啊？”
“没事。”纪莫言笑了笑，低声说道：“回去，还是想去哪里逛逛？”
“哪有心情啊，害人精们就在眼前晃。”叶沐心朝前面呶嘴，秦奕和纪睦两个人的大奔看着真让人生气。
“看他们干什么，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纪莫言摸了摸她的安全带，突然加速，直接超到了两辆奔驰前面。
“现在看不到了吧？”他笑笑，看了一眼后视镜。十字路口的车越来越多，两辆奔驰已经淹没在了车海里。
叶沐心扭着头看了好半天，轻声说道：“那就随便去逛逛吧。”
纪莫言看了看表，沉吟道：“不然去图书大楼，你去挑几本育儿和胎教的书。我们晚上给孩子念念诗，听听歌。”
“哎哟、哎哟……”叶沐心眼睛一亮，身子立刻又俯过来，手指尖把他的下巴上轻轻地挑起：“没想到啊，容队长还挺懂的。”
“爪子拿开，别妨碍我开车，要扣分的。”纪莫言捉住她的手，往膝盖中间夹紧，“老实放好。”
“哎哟，哎哟……纪队你这姿势不对，肯定是不想我的手老实。”叶沐心把手抽出来，两根指尖顺着他的膝盖一点一点地腿根爬。
“叶沐心，我命令你坐好。”纪莫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叶沐心才不会听话呢！
“可是我的手刚刚中了不听使唤咒语，她现在不听我的话，她现在只听你小兄弟的召唤……啧啧，好可怜，有个包……”
“叶沐心，你这是什么胎教！”纪莫言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再度抓住她捣乱的指尖，往她身上丢，“坐好，再捣乱我就把你丢下车。”
“你还有这胆量，外面多的是人准备接住我，你丢下我试试看。”叶沐心得意洋洋地说道。
“呵呵，你还有这胆量往别人怀里跳，你试试看。”纪莫言冷笑。
叶沐心想了会儿，她不是不敢，而是很不敢！纪莫言要是一生气，把他自己给气丑了怎么办？想像他气到膨胀的样子，她一个人笑得像傻子一样，又捶腿，又拍膝盖，半天都没能停下来。
“我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女人。”纪莫言拧拧眉，打开了音乐。
“美女，仙女，可爱的正义的绾姐姐。”叶沐心笑得眼睛弯弯的，冲他挤了挤眼睛。
纪莫言决定不斗嘴了，被她带得越说越偏，这胎教不行，肯定不行！到时候别孩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逗比性质，那可不行。
图书大厦的育儿书架有长长的两排，叶沐心第一次涉足这里。之前她都用手机和电脑看的，尚筱雅还拿了两本过来，所以压根没想过要亲自过来挑书。
这里来看书的都是孕妇。在书架一头摆着几张沙发，地上也放着柔软的垫子，供读者休息。
“想得还挺周到，知道孕妇不能久站。”叶沐心挑了几本，拖了个垫子靠着书架坐下。
“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纪莫言又看了看时间。
“好。”叶沐心正好觉得没吃饱，埋头翻书，没朝他看。
纪莫言交待了几个属下几句，匆匆出去了。
此时下午二点四十分。
阳光从落地的玻璃大墙透进来，暖暖地照在叶沐心的身上，她没午睡，所以被这阳光拥抱着，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轻抚了几下隆起的肚子，她眯着眼睛，强打精神看了几行字。
这是一本关于胎教的书。叶沐心并不指望孩子能有多聪慧与众不同，她唯希望孩子能健康降生，平安长大，快活地过一辈子。若孩子能有本事自己创一番事业，那她会为孩子骄傲。若孩子平凡普通，她也会温柔地拥抱住他。
纪莫言驾着车从图书大楼后面的小路出来，一路疾驰，在小巷子中穿行，直奔星点商务大楼。
小城开发时间不长，城中还有不少古老的小巷子，纵横阡陌，保持着原有的风貌。青石高墙上贴着各种彩色广告，还有些地方画了大大的拆字。
从这里过去，按照他这样的速度，十二分钟就能抵达星点商务大楼后面的窄巷。
此处放着禁停的标志，但纪莫言没理会，直接把车停到了巷子口上，在车前玻璃上放了张电话卡片，锁上车门后直奔星点大楼后门。
十三楼是一家咖啡厅。
秦歆儿正坐在窗前，捧着咖啡杯和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低语。她穿着一身铁锈红的长裙，头发剪至肩头，一侧捋到耳后，露出削瘦的脸颊。她的妆化得稍浓，胭脂痕迹有些明显，但侧颜还是挺好看的。在她转过头看窗外的时候，会微微一笑，惹得坐在对面的男人眼珠子有些呆滞。
“欢迎光临。”服务生见来了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士，立刻上前迎接。
纪莫言挥挥手，大步从服务生面前走过，直奔秦歆儿那桌。
“纪莫言？”看到突然在眼前出现的纪莫言，秦歆儿楞住了。
“不好意思，请避让一分钟。”纪莫言盯着她看了几秒，转头看向那位男士。
男士嘴角肌肉抽了抽，看着秦歆儿问道：“这位是？”
“哦，他是……”
秦歆儿拧拧眉，刚说到一半，纪莫言突然截断了她的话。
“秦歆，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起，沐心只要有一点不舒服，我都算到你的头上。我和你说道理你是听不进的，那我们就来横的。我若耍横，不说全世界，起码我身边方圆百里没人横得过我。你真的活得不耐烦，非要一头撞上来，那死相会有多难看，自己去想。我没那么多爱心要去同情一个故人，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以前你用不上，现在你配不上。”
秦歆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得像纸一样。她抿了抿，冷笑道：“很好，为了她，你冷静都不要了。你不是最怕自己不冷静的吗……”
砰……
纪莫言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咖啡杯咖啡勺乱响。
“秦歆，不要自取其辱，自讨没趣。秦司煜为你下过跪了，以后谁跪都没用。好好珍惜你现在的命，那是你哥给你的。”
秦歆儿抬着下巴，一脸怨恨地看着他，“不珍惜也轮不到你来提醒我，你杀了我啊？”
“想死？来。”纪莫言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拖到了窗子边上，用力推开玻璃窗，把她往窗子外面推。
咖啡厅里的人都吓呆住了，和秦歆儿一起喝咖啡的那位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纪莫言现在的模样很凌厉可怕，他是真的想把秦歆儿丢下去的！
“先生……先生请冷静……”服务生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想劝劝他。
纪莫言上半身探出窗子，冷冷地说道：“今天让你看看十三楼，下回就是十六楼，十九楼。我说到做到。没人会一直礼让你这种女人。想活下去，就看清情势，别再给自己找难堪。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今天亲自来见你，就是让你明白，我对你一点旧情份都没剩下，你再敢用沐心威胁我，我直接让你死。这些年死我手里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秦歆儿现在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头发被风吹得呼呼地乱舞，她不敢作声，生怕再激怒他，真被他给丢下去。
他说得对，他能做到。甚至还能给她安个什么间谍之类的罪名……
她流了一身的冷汗，直到他放手了，还在不停地发抖。此时她看他，真的觉得看到了夜里来的修罗。
他从来都不是温柔的人，面对让他不痛快的人，只会更狠。
等纪莫言离开了咖啡厅，秦歆儿还站在原地，抱着双臂发抖。玻璃窗的铝合金硌得她的手臂和腰上有大片的淤青，风从窗子刮进来，把她身上的长裙吹得紧贴住了身子。冷汗在风的作用下，冻得她连打几个冷战。
纪莫言不是不会对女人动手，触到他的底线，他真会动手的。
——
“喏。”纪莫言把一杯鲜榨的果汁递给她。
“怎么这么久？”叶沐心看了看时间，他去了有三十分钟。
“走过去的，然后排队。”纪莫言在她身边盘腿坐下，随手拿起她放在腿边的书看，“这本书看了？怎么样？”
“哦，还不如你给孩子唱唱歌念念诗呢。我看就买几本唐诗宋词好了，我要养一个温柔秀气的孩子，不让他像你一样去卖命。他得一直好好地在我眼前生活。”叶沐心把手里的书举到他的面前，清脆地念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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