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念走后,许恒意将她那几句回答细细思索了一遍。
傅一念的话半真半假,令人难以辨认。若是在拉斯维加斯碰见她的那次,是因为她在旅行,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之后经历的那些事,她又为什么要用旅行来隐瞒呢?
她想进恒盛,他得知后便让李助理给她打了这个面试电话,给自己多招个生活助理,这些于他而言只是小事,只要她开口。
但是现在发现,女孩似乎还有什么事是无可奉告的……
回程的路很不顺。
从许恒意的别墅到小区大门口,曲里拐弯的小路因为各种人工湖等风景的建设,步行出去得耗上半个钟头。私家车来回的地方,做生意的的士基本不见踪影。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
三十分钟后,文真那辆红红火火的荣耀rx3在她面前骤然刹车。
车门打开,二十六岁的小伙子穿了一身清爽的白色polo衫和运动裤,一副刚从田径场上退下来的休闲样子。虽然没有许恒意那样标准的男神身高,也堪堪有一米八的个头。麦色的皮肤,宽肩窄腰,是运动人士爽朗健壮的风格。
文真是傅一念的邻居加发小,两人从小玩到大。文真酷爱运动,本科毕业之后自主创业,开了几家健身会所。文家二老工作繁忙,无暇顾及他,对他向来是放养的状态,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不加干预,随他折腾去了。
等傅一念上车系好安全带,憋了好久的文真立刻像放鞭炮似的丢来一连串质问:“你不是说你有工作的事,怎么跑来锦湖苑了?你工作的地方在锦湖苑?你做的什么工作需要来锦湖苑?”
傅一念应聘恒盛秘书的事并没有跟文真透露过,倒不是要刻意隐瞒他什么,只是知道他性子直来直去,脑袋很多时候都是一根筋。要是听说她做了许恒意的秘书,难免不把她的动机往某方面想。
傅一念想在时机得当时再跟他解释这件事,毕竟这一解释起来就是说来话长,牵扯的人事太多。又要像对着警察录口供一样重新述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见她没回答,文真也不想继续煞风景,径直转移了话头:“对了!有惊喜给你!”
说着话,人已经从驾驶座上溜下去。片刻后他从后备箱捧回一大束白玫瑰,笑盈盈把花束往她怀里一推:“喏!好花配美女。祝贺你成功入职!”兴致好得比傅一念更像新入职的那一个。
接过花束,傅一念疑惑道:“搞什么?白玫瑰?”这是惊喜?这是惊吓还差不多吧?
文真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你那个闺蜜说,白玫瑰是最合你气质的花,我就随便买了一束。你不喜欢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想乘机和我表白呢?”傅一念半开玩笑地把花放到身边。
文真翻了个白眼。
车还没开出锦湖苑多远,天空就乌云翻滚,席卷着暴雨朝公路砸下来。
文真看着这雨势,有几分幸灾乐祸道:“幸好我刚刚在这一片和客户谈合同,才这么快赶得来接你。否则,非把你淋成落汤鸡不可。”
嘴里犹自说着玩笑,车子却突然渐渐停下来。文真几次尝试着启动,车子无动于衷,宣布罢工。
他整张脸都拉了下来,重重骂了个“shit”字。
傅一念正要调侃一下他的乌鸦嘴,眼角余光瞥过身边一辆又一辆疾驰而去的小车。
许恒意……
某个因为意外而胎死腹中的计划重新涌上心头。她立刻解开安全带,在大马路边直接推门下车,将手里那束白玫瑰顶在头上,朝不远处的公交站跑去。
“喂!小念你不要命啦!”
文真反应过来,阻拦不及。怕傅一念出意外,他赶紧脱了外套如法炮制顶在头上,下车三两步追上她,把她往自己身旁搂紧,遮着她一起往公交站的遮雨棚底跑去。
雨下得又急又大,只是短短的距离,两人都已经结结实实淋成落汤鸡。
到了车站,文真的数落立刻像这雨点一样劈头盖脸砸下来:“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下暴雨在大马路上跑有多危险?万一车开得急一点,根本看不到你的身影,一股脑把你撞上西天去见如来佛!”
“好啦阿真,我这不是没事嘛?”傅一念被他的婆妈搞得头大。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是她有自己的盘算。这里是离开锦湖苑前往闹市的唯一大道。现在已经将近四点,不出意料,许恒意很快就会坐车出来。今天下午的商会很重要,他不会因为天气原因临时取消。
文真打电话叫拖车后,又迅速冒雨赶回车旁拿出傅一念的行李箱。里边的行李是傅一念前阵子搬家暂时寄放在他那里的。
傅一念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棉质的t恤淋湿后紧贴在身上,底边雪白的肌肤透出来,更勾勒出她纤瘦曼妙的腰肢。
文真体格强壮,又酷爱运动,从小就没病没灾的,淋一场雨不在话下。傅一念的身体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那张脸在淋雨后越发惨白无血色,像极一朵被残霜打过的冰花。
雨声很大,文真忙背着马路,拨通熟人的电话,打算喊人过来接人。
傅一念身上披着文真的外套,额前的碎发滴滴哒哒滴着水,身上黏黏腻腻难受得紧。她走到遮雨棚边沿,眼神专注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中。
这里边,会不会有她想蹭的那个人的车?
一辆雪白的宾利撕开雨帘,与傅一念擦身而过,却又在不远的前方停驻,开始缓缓倒车,直至在傅一念身旁停下。
许恒意是在后视镜中认出傅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