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念被唬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身在何处。
“啪嗒”一声,灯开关被按下,暖黄的光亮瞬间充盈着整间病房。宋常钦从门口踱到她床头,居高临下看她,那双眼里布满血丝,沉沉望着她:“我不过是去出了一个星期的差,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话语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懊丧。
傅一念看打量着床前清癯修长的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宋……师哥,我怎么到了医院?”
宋常钦没有回答,在她床边的椅子上落座,眼皮熬夜过后疲倦地深陷,他的声音也不复往日那般抑扬顿挫:“怎么样?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一念下意识揉了揉腹部,那里还有一点酸痛。
她手上插了针管,正在输液。宋常钦把她的手拿开,隔着被子给她按摩肚子。
“对不起啊,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还有你的父亲。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就不要一个人住那么远,老老实实搬回市委的单位房子里,那里有家政阿姨,我过去看你也方便……”
“不用,我可以照顾我自己,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会注意身体的。”
宋常钦当然知道她的固执,轻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拿了水杯出去给他打水。
他的秘书陈升在一旁见状,想上去搭把手,宋常钦没让。
看他出门去,陈升才有机会跟傅一念解释来龙去脉:“书记刚从深城出差回来,打你电话想给你送点东西,你一直没有接,他怕你是出了什么事,连夜问物业开了门,看见你在沙发上昏睡不醒,便急急送你过来医院。途中还回了一趟市政办公室,两头跑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
“一天一夜!”傅一念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你说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陈升在无奈地接腔:“傅小姐,您可把书记吓坏了,昨晚联系不到你,他在你公寓楼下转了一夜,差点没让人把紫苑的电动门给撬了……”
还待说点什么,门外响起宋常钦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陈升立刻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敢再开声。
宋常钦将傅一念从床上扶起来,用枕头垫在她后背,让她半躺着,才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傅一念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你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大碍,休息下就好了。”宋常钦知道傅一念痛经的毛病,只是碍于陈升在场,不好跟其他异性泄露傅一念这些女儿家的隐私。他讲话的姿态已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样。
如果不是听了陈升的话,压根看不出他还会有焦头烂额的一面。
傅一念抱着膝盖,不是没有感动的。在她落魄困难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心里紧张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许恒意从香港飞回汉城,已经是两天以后。他下了飞机,一路马不停蹄赶回锦湖苑风,身上是风尘仆仆的倦色。
一进门,看到在客厅里大马金刀镇坐的人,他双眉拢起。
“这么早过来,有事?”
许少谦早对他的冷淡疏离习以为常,却还是不满地板起脸孔:“我来看看我的儿子。怎么,这房子是什么龙潭虎穴,我竟来不得?”
“第一,你的儿子死了;第二,你想看的是你的孙子。”许恒意面无表情揭穿他。
许少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声道:“你……”
许恒意老神在在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丝毫不把老头的吹胡子瞪眼放在心上:“我待会还要去公司,你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
许少谦想起自己来时的初衷,只得按捺下火气:“阿诺在香港怎么样?发烧好点了没有?”
“烧已经退了,其他没什么大碍,继续用药,保守治疗就好。”
许少谦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干脆把他接回来汉城吧,你照看不了他,就把他放在我这边,一大家子佣人在那,总归不会亏待了我的亲孙子!”
“你想把人家孩子接回来,也要问问孩子母亲同意不同意!”
“咏霖还是那个态度?你跟她沟通过没有?”
“我?我以什么立场?”许恒意冷笑。
许少谦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去到公司,已经十点半,许恒意如往常一样来到总裁室,途经起座间,他下意识看向玻璃门内。那里的办公椅空空如也,没有人在。
他只当傅一念有事刚巧出去了,没再多留意,径直进了办公室处理手头堆积如山的文件。
没看到人,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总觉得关情。
忙碌了一阵,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李维进来问要不要给他点餐,他想起什么,拒绝了,拿起座机给明姨打了个电话,叫她送两份香菇肉片粥到公司来。
外头傅一念的位置还是空荡荡的,好像人未曾来过。
许恒意觉得不对劲,掐了个内线喊李维进来。
“傅秘书?傅秘书已经两天没回公司上班了,我以为她跟许总您告了假的。”李维一惊一乍,“要不我打电话去问问她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