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意闻言,眉宇压下一层阴翳,却并不试图劝说她冷静思考,只轻描淡写道:“工作是你自己的,要不要也是你的事,随你的便。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吧!对人对事都只是心血来潮三分热度的人,路走不了多远!”
这样的训话倒摆足了他大老板的派头,傅一念嗤之以鼻:“多谢许总教诲,再见!”
她懒得再在这大楼底跟他掰扯下去,决然转身,走进公寓。
男人跟女人是扯不赢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彼此争论都有点鸡同鸭讲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没有默契?
坐电梯上了六楼,她刷开自己房间的门,没换鞋就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藤椅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会呆。
心绪仍然起伏得厉害,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一股子不甘鼓在喉咙里,只想回头再扯住男人吵一回。
傅一念忍不住被自己气笑了,甩甩脑袋,觉得这真是戏精做上头的节奏。站起身来扭扭筋骨,她走去厨房给自己倒杯白开。
阳台的窗没有关好,窗帘随风扬起轻曼自由的节奏,那柔软和轻盈掩着背后朦胧的月色。
她走过去,把窗帘整个拉紧,正要探身过去顺便把窗关上,就看见楼下雪白的宾利车仍然大喇喇停在那里,把半个公寓楼的大门都挡住了。
许恒意颀长的身影依然立在车身处,一手搭在后视镜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人生,姿势有点拉风。
傅一念汲着目力望过去,终于认清他指尖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一支点燃的纸烟!
“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碰就不碰。”
鬼使神差的,傅一念脑海里突然响起许恒意曾经说过的这话。
男人除了实实在在的烟鬼以外,会在什么情况下才抽烟呢?
有人说,烟可以提神醒脑,缓解疲劳。
有人说,压力大的时候抽根烟最能振奋人心。
有人说,烦心事多的人才爱借烟消愁。
烟跟酒,在男人的世界里或多或少发挥着相同的作用。
所以,他现在站自己楼下抽闷烟,这又算什么呢?
很多人认为人的爱是自私的。
学文学的傅一念却知道,真正的爱是无私的利他行为。
就刚刚,她和许恒意两人彼此掰着指头斤斤计较对方对自己的伤害和彼此在感情上的有所保留,最后逼得她不得不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手锏。
结果对方还巧妙地避开了,不接招。
真是半点真情也无啊。
暧昧到最后挑起的果然只有欲望而已。
傅一念还在撑着下巴看楼下的身影发呆,在抽烟的人突然抬头,就朝她楼上的方向望过来。
傅一念应激性地往窗帘后一躲。才想起来许恒意又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哪就那么恰巧看到她?
她转身回了卧室,倒在大床上。眼神一扫,就对上床头金发娃娃的琉璃黑眼珠。
这是许恒意那次和她一起在玩具店买的。
许恒意许恒意……这个名字今晚占据了她整个脑壳!
傅一念一把甩开怀里的抱枕,把那娃娃抓在手里,朝着门后的纸篓一扔。娃娃在半空里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无比精准地掉入那个纸篓。
傅一念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这就叫做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里何恬恬的电话,给对方拨了过去。
这个点,何恬恬应该正好在宿舍煲剧了。
果然,那头电话很快接通。
傅一念对着听筒宣告自己的遭遇:“恬恬,我失业了……”
“呜呜呜呜呜……”电话那头何恬恬骤然以更高的分贝哭天抢地回敬她。
傅一念赶紧捂住听筒,等夸张的哀嚎过去一阵,才在电话那头泄露自己的小算盘:“……其实也不算失业啦!大不了我过几天厚着脸皮回去继续杵着,反正我不要脸。求求你别哭了,你这哭的都跟在给我哭丧一样……”
“念念!我的亲人啊!”何恬恬的嗓子不低反而还拔高了,拖着嗓子继续嚎出自己的悲剧,“我也失业了……”
傅一念:“……”
“我们时裳杂志的女魔头吴主编,第101次相亲失败,今晚还被人家男方直接拒了……”
“她一气之下血洗部门,清理门户。给我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不了就走人!我现在辞职信都写好了……”
“那就辞职好了,天涯何处无饭碗,何必吊死在时裳?”傅一念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咱汉城,时尚圈还就只有正娱这一家独大的金饭碗啊!”
“正娱?”傅一念狐疑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时裳是正娱旗下的文化公司。那个女魔头还是正娱老板的女儿。正娱那个小吴总,不是跟你们恒盛许总关系好得不得了吗……”
何恬恬之后说的那些,傅一念都不太放心上了,只记得她说的,吴萱儿被相亲失败,被男方拒绝的事。
这个男方,如无意外,明显就是许恒意。
他今晚直接拒绝了吴萱儿?
那自己对他拈花惹草的指责,岂不成了不实指控?
莫名想起他当时说的,“我要和吴萱儿结婚……这话谁跟你说的?”
还有他半开玩笑的那句,“那有没有一位傅小姐?”
搞了半天,自己怎么还变成无理取闹的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