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念任吴萱儿拉着她来到女士圈子里,就听见吴萱儿郑重其事地把她介绍给一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世家千金。
“这位是傅一念,傅小姐,我新交不久的朋友。”
“付小姐?是汉城钟表世家付世萱董事长家那位付小姐?”吴萱儿的闺蜜助攻林莞好奇地追问。
傅一念抿嘴淡笑,神态没有丝毫窘迫:“我是‘师傅’的‘傅’。”
林莞轻轻“哦”一声,顿了顿,脑海里重新规整一遍:“原来是讯飞科技傅立总经理的妹妹傅萧,失敬失敬。”
傅一念看她猜来猜去委实累得慌,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认错人了,我叫傅一念。”
在座十几位家世显赫的名门小姐,转眼把整个汉城傅姓世家的同龄女子都回忆了个遍,却是查无此人。
a小姐委婉地接过身份鉴定的任务:“那,傅小姐大学在哪里读的书?傅一念小姐现在是做什么的?”
如果是行业精英,那还能勉强入得了有钱人家的眼。
傅一念道:“我目前在恒盛集团上班。”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萱儿跟着补充道:“傅小姐是恒意哥哥的秘书,做人做事都很得人心,恒意哥哥可喜欢她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众人都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林莞却已经“咯咯”笑起来:“还用问这么多干什么?就人家那张脸,应聘个女秘书也就够了。”
闻言,傅一念也不觉得被侮辱了,反而朝那位林莞小姐大方一笑:“我权当你在夸我漂亮。”
林莞脸色一僵,心底暗道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
几位贵女开始低低询问吴萱儿:“你怎么认识的她?”
“你生日,请许总的女秘书来做什么?”
声音不大不小,话语中的鄙夷和不以为意却溢于言表,也能达到吴萱儿的目的了。
她就是要让这个高攀有钱人圈子的女人看清楚,阶级的壁垒是不可逾越的,哪怕她傍上许恒意,照样难以跻身上流人士的交际圈。
如果她懂得知难而退,那还算她有点自知之明。
身边环绕的一堆莺莺燕燕还在闲磕牙,所谈的无非是各类奢侈品包包香水鞋子,还有哪家千金和哪家公子喜结连理等等话题。
就有人提起最近林莞被安排与吴宇相亲的事,傅一念暗地好笑:这对兄妹已经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落实到了极致。哥哥把兄弟介绍给妹妹,妹妹就把闺蜜介绍给哥哥。
她正听得百无聊赖,旁边就有一位小姐转头和她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些女人平常就爱聊这些个,你可能不大感兴趣。毕竟,普通工薪族就是攒几年的工资,也未必买得起一个铂金包。”
对于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若有若无的嘲讽,傅一念通通置之一笑,并不觉得有被羞辱到。
有钱人的世界向来这样朴实无华,自己没必要非得挤进去和她们比拼一二。
她脸上神态虽然挂着应酬式的笑,但是眉眼间意兴阑珊,已经掩不住疲态。眼神朝大厅环视一遍,其实也没有有意搜寻许恒意的身影。但不知为何,一眼就在不远处九点钟方向的酒红真皮沙发上撅住了男人的身影。
几个大男人围坐茶几前品酒,许恒意那身黑白搭配的西装格外出挑。其实更出挑的是他本人的外表,哪怕置身于一群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哥中。
兴许是看他的时间久了,许恒意有感应般,低头饮酒的瞬间,眉梢却轻抬,那道目光精准地落在对面探看的傅一念脸上。
傅一念不着痕迹别过视线,就当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两人的眉眼官司没完,乔慕深就凑过来撞了撞许恒意的肩:“你不是说她不来了?就这样仓促把人带过来。我看她坐在那群女人当中也挺没意思的,不如你把人拉过来,跟你在一起估计舒坦多了。”
这是担心傅一念无法应付。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男女女,心眼说不上坏,但是在声色犬马里浸营久了,虚荣虚伪都少不了。
许恒意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人家主意多得很,哪轮到你操心?”
乔慕深一哂:得!这闹的哪门子别扭?
傅一念刚把视线从许恒意身上收回,就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回头,朝麻将桌那边几个男士看去。
几个年轻的公子哥接收到女子的目光,立刻站起身,三言两语打了个商量,就朝傅一念走来。
为首男子没有开门见山和傅一念搭讪,倒是先扭头对吴萱儿道:“萱萱,哪来的这么一位美女,不给介绍介绍啊?”
吴萱儿倒是讨巧地俏皮一笑:“怎么了秦参,看见了新的美女,就不记得心疼我了?”
“哪里哪里,姑奶奶你永远在我心头的第一章!”叫秦参的青年登即双手合拢告饶。
两人无伤大雅地小调情,落在外人眼里是无比的协调。
林莞瞥了眼秦参身后跟着的几个贼眉鼠眼的公子哥,知道他们想勾搭傅一念,索性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们对方的身份:“这位傅一念小姐,是恒盛许总的秘书。人家可是恒盛集团里正儿八经的员工,你们别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打在人家身上。”
这么一说,几个青年果然更觉便利。
去勾搭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跟一个世家千金,完全是两码子事。前者玩腻了给钱便可以打发,像现在有钱人喜欢包养各种网红一样。后者搞不好要整出一堆麻烦来,家族财产,利益联姻……不到最后一步,这些青年公子哥哪里肯这么快把自己拴死在一棵树上?
只是个秘书的身份,玩起来可以肆无忌惮。
主意一定,秦参便寻了个由头:“萱萱,叫你的朋友一起过来跟我们玩牌啊,我这里正缺了发牌的荷官……”
“呦!还敢使唤起我们吴大小姐给你发牌?”登即有女人阴阳怪气道,“也不怕折煞了你?我看让这位傅秘书上场倒很合适。当秘书的,日常要取悦老板,没一两手本事是当不了的。”
此言一出,正中秦参等人下怀。
如果说,刚才她们还在虚与委蛇维持自己千金小姐的涵养风度,现在就是公然的排挤和给人难堪。
傅一念淡淡勾唇:“我不会玩牌。”
“没叫你玩,你只要负责发牌就成了。一局几十万的赌注,你就是想玩也没这个本钱吧?”林莞的奚落随之而来。
“莞莞,你别胡说!”吴萱儿脸上神情关切地转向傅一念,“抱歉,莞莞这个女孩一向心直口快,不过她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说罢转头朝一边的侍者吩咐:“去找一位女服务员过来,给大家发牌。”
“只是发牌的话,我倒可以一试,也不必麻烦服务员了。”傅一念忽然打断了吴萱儿的话。
众人眼光随之落在了她身上。连吴萱儿的眼神都充满了迷惑,难道她真看不出大家在借机羞辱她,还这样上赶着凑上脸来?
这边一说要开桌赌牌,大厅内的男女都躁动起来,有报名参与的,有过来围观热闹的。
当看见拿扑克发牌的人是傅一念时,乔慕深拽了拽一旁没注意动静的许恒意:“喂!他们居然叫你那位傅秘书当荷官?”
许恒意转过头去,就看见傅一念置身于一堆男人的包围中,手底拿着还未拆塑封的扑克盒子,脸上神情淡定自如,倒看不出半分勉强。
许恒意皱眉:“她和那群人胡闹什么?”
“要不我去替你把她拉回来。”乔慕深一片好心,只怕到时女孩吃了亏,心疼的还是许恒意。
许恒意却已经站起身来,径直朝牌桌走去。
有注意到这位大佬动静的闲杂人,纷纷朝两边退散,给他清出一个空位来。
秦参看见久不上牌桌的某人,总觉得这个月的运气怕是要耗尽了。
乔慕深暗道有好戏看,正要上去凑热闹,却被吴宇半路截住了,直接把人拖到洗手间。
“我问你,你跟许恒意,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吴宇脸上神情严肃。
乔慕深却不知其所以然。
“你怎么认识的傅一念?为什么我总感觉恒意对这个女秘书很不对劲?”吴宇补充道。
乔慕深斟酌道:“恒意没跟你提过她?”
“没有。”
“哦,那你想知道啥直接问他去吧。”
乔慕深转身要走,直接被吴宇堵在了门口:“少来,快跟我讲!”
乔慕深无奈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两年前在美国旧金山,我还在医院做内科临床医学手术时,有一晚许恒意突然来找我,让我帮他救一个人。”
“那时候这小姑娘就在医院里半死不活。”
“你是说,许恒意两年前就认识的傅一念,并喜欢上了她?”吴宇双目瞪大,不可置信:“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女的什么来头,她处心积虑跑进恒盛当许恒意的秘书,借职务之便勾搭许恒意,只是想拿他当工具人报复自己的初恋情人……”
乔慕深听得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不过看许恒意那模样,如果小姑娘真喜欢他,让他娶她,可能立刻以身相许了吧?还用得着废这些事儿?”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吴宇心底想的什么,乔慕深多少有数,便直言不讳:“你堂妹这边告吹了吧,我劝你趁早打住。许恒意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