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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挚爱,江山(1 / 1)

清灵跟风轻璃前后之间没差几步,远远看去,几乎就是并着肩走进门的。

霎时,熟悉这气氛的人都知道,屋内的空气不知道瞬间掉了多少个八度,总之,说是寒冬腊月冷风刺骨,也不为过。

“弟子风轻璃见过了缘大师!”

一进门,都来不及招呼别人,风轻璃就望向那位与风轻硕并排坐在上首,正品着茶,华盖绕顶的慈悲老僧,上前郑重的躬身行礼。

只见老和尚也望着他,洞穿世俗的精锐眸光注视着风轻璃的眉眼,半晌,才又转向一旁的清灵。

“清灵见过了缘大师。”

从进门到此刻,清灵就暗暗承受着那两道冰冷眸光的凌迟,感受着那冷腾腾袭向她的寒气,竟出奇的,这两日压抑许久的心情,瞬间,轻松爽朗了不少。

她自问,难道她这是有受虐的倾向不成?

当然不是!

她是有报复的快感才对!

她不明白风轻硕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怒意,来自何处,但不得不说,看到他这样,她心中,就一种终于为自己这两日来的憋屈找到了平衡的爽快。

她不愿去想这是什么心理,只知道,在她不痛快的时候,他,也不愉快!

“你是?”老和尚疑问的声音打断了清灵与风轻硕的暗战,同时,也拉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清灵眼眸轻眨,浅笑道:“弟子海兰清灵。大师可是有什么见解?”

哪知老和尚却抿着嘴,轻轻摇头,打量着清灵,眸光通透。而后,又转向风轻璃的面孔,似是反复置酌后,才悠悠道:“凡尘夙缘,自有天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切记!切记!”

风轻璃面色微顿,即刻,眼睑垂了垂,心道:这是在说他与她么?是在提醒他,他们,今生注定无缘么?

心底艰涩一笑,这,他又何尝不知!缘分强求不得,可不得,就能洒脱放手么?

他自认,不能!

清灵其实也没太弄明白了缘的意思,不过,既然不是关于她的,她自也是没心思多管。心里,还在琢磨着老和尚刚刚看她时的举动。摇头?什么意思?难道是已经看出了她不是真正的海兰清灵?

这时,风轻硕站起身,走到清灵身旁,抬手,轻拥了拥她。

了缘老和尚却并没有才看出她是王妃的恍然,深凝透彻的双眼巡回在清灵与风轻硕之间,慢悠悠做阿弥陀佛状:“老衲敢问王爷,心中挚爱与家国大义间,王爷可如何选择?”

风轻硕微微怔愣,也是完全没料到人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不过,回神一想,心中挚爱?目光不由自主轻轻飘向身旁的女子,却在看到那张恬静、无关痛痒的俏脸时,心头狠狠一绞痛。随即,也坚定了他一贯的思想。

什么是心中挚爱?

呵!他风轻硕早已淡漠了世故,冷硬了心肠,又何谈心中挚爱......

爱,这个字,今生,早与他无缘。

“自然是选家国大义!”略微沉默后,一句话,说得清冷坚定。也不知,那坚定,真是发自他胸口的心声,还是他警醒自己的呐喊。

老和尚只是看看他,智慧闪烁的双眼中,没有赞赏,也没有惋惜。许久,又转向一边的清灵。

“那王妃,在爱人与天下间,又作何选择?”深深浅浅的眸色,让人猜测不出丝毫缘由。

“爱人!”几乎是脱口日出,没有思量,没有犹豫。

“爱人?王妃确定?”反倒是老和尚,有些不置信的反问了一遍,‘爱人’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也拉长了语调,总让人感觉,寓意深远。

清灵眼神轻轻一闪,随即还是坦然的直视上了缘精亮的双眸,道:“确定!”两个字,平和,却坚定。此刻的清灵,心中已经八成肯定,面前这位高人,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她感觉得到,他,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世。

她知道,他的反问,不是兴起而为之,而是有根有据。只是,她想说的是,就因为爱过,痛过,悲伤过,心死过,她,才更懂得那份撕心裂肺、难舍难弃的感觉,似乎只有死亡,才能治愈。

爱人。既然可以称之为爱人,便说明,还爱着。既然爱着,又怎能忍心舍弃?!

风轻硕垂眸,怔怔斜视着清灵模样,似乎是想,努力地看清她此刻眼中的神色。

这样的女人,不是该心怀天下,野心勃勃么?这到底,是她的真心?还是假话?

就见老和尚缓缓轻点着头,那眼中,似乎瞬间便染上了铺天盖地的悲悯,看着清灵,悠悠问:“为小家,弃大家,难道就不怕为天理所谴责?”

清灵轻轻一笑,那笑中,带着阅历沧桑后的平静。

“上天给我的幸福,不比许多人多什么,可它给我的痛苦,却比许多人只多不少。在我失去了爱人痛不欲生的时候,天下人,又何曾知道我的悲苦。他们都在为自己和亲人的幸福而奔波,为何我,就得为了那些与我无关的人,舍弃自己和亲人的幸福?”

清灵的目光不避不闪的回视着老和尚:“我知道,这世上有‘强者生来,就是为保护弱者而存在’这一说,可我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有‘有舍才有得’这一说。我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心,却没有‘以天下为己任’之志。愿意为天下舍己身之人,若不是心中志向在此,便是,在此有他自觉更大的利益可图。如此说来,一,我志不在此,二,我也不图权位江山。我要的,就只是一个完完整整安安稳稳的小家。天下人都在为自己的志和利抗争奋斗,为何我,就不能?”

霎时,屋内一片寂静。

各色的目光,各色的神情。有震撼,有惊赞,有凝眉深思,还有恍然所悟。

但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番话,够凛然,够霸气!心中暗叹,如此狂妄、大逆不道的话,天下间,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敢这样正大光明,明目张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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