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一抬眼,便看到了墨子良的喉结,那光滑白皙的肌肤,充满了男性的诱惑。美色当前,她很没用地红了脸,噎了噎口水。
看到她这幅反应,墨子良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俯首到顾姝耳边,故意吹了口气,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身体都绷紧了,愈发得意,在顾姝耳垂上轻轻碰了一下。
薄润的双唇带着些许温度,激的顾姝浑身战栗起来,无处安放的双手拽紧了砧板上的菜刀,让她找回了一丝作为杀手的理智,猛然地将眼前的男人推开。
墨子良却故作一副痞雅模样地舔了舔唇,含笑说:“朕看你平素装傻充愣时脸皮也挺厚的。”
“你丫脸皮才厚!”反正真面目已经被拆穿,顾姝也不藏着掖着,索性大大方方地骂道:“你一个大男人,捉弄人家一个弱小女子,好玩吗?”
“弱小女子?”墨子良长眉轻轻地一挑,满眼狐疑。如果他没有见识过苏姑娘的无赖、大胆、睿智,几乎就要信了眼前这个‘弱小女子’了。
“可不是嘛!”顾姝继续上演拿手好戏,轻轻松松地挤出几滴眼泪来,说:“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以为嫁给了爱情,结果却只是嫁给了一场政治联姻。在父亲的眼里,母亲的强势与端庄,比不上那些姨太太的妩媚多情,所以,才会任由母亲被梧桐苑的人害死!”
墨子良点了点头。当年梧桐苑和琉璃院同时出事的事情,他也曾让洪宝细细地调查过,其中细节已然不得而知,但所有凑巧的事都发生在那一日,也实在太巧了。
“我明知道是梧桐苑的人害死了母亲,却苦于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也无人相信,只得装傻充楞,小心度日,方能保全性命。”顾姝不知道这六年间真正的顾二小姐是怎么过来的,但看梧桐苑那母女两个,再看顾昀的态度,想也知道不会太好。
杀母凶手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母报仇,甚至还要对着杀母凶手强颜欢笑。这种感受,墨子良能够体会得到。因为现在的他,与这般处境没什么差别。
“可你那……”他想问那一身武艺从何而来,想问她为何和七杀堂扯上了关系,更想问她,为何要做那些事。夜闯皇宫也好,闯明月山庄救人也好,赠济江南也好,以及间接地摆平了高宇阳。尤其是后面两件事,怎么看,都不该是她这个小女子该做的事。
除非,是受人指使。
他想问一问,那些事,是不是顾太后主使的。
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将眼前这个小女子的脾气摸透了。她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逼得了她,一旦问了出来,得到的只可能是两个结果:要嘛是她的坦白,或者是如昨日在鹤龄宫那般,看她冷眼冷笑。
想到这些,到了嘴边的问题,生生地换成了:“可你为什么连朕也骗了?”
顾姝脑子一转,立即便有了应对的话,期期艾艾地说:“臣妾实在没有想到,太后姑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父亲的命令也不敢违背;饶是一个傻子,二夫人和大姐也不肯放过,她们若知道我并不傻,岂非要拼尽全力要我性命?只好一直装下去,等到了宫里,已经定了型,岂有一下子好了的道理?若被人知道了,明事理的,说臣妾是为了生存逼不得已,不明事理的,还以为臣妾存心欺骗皇上呢!”
墨子良乐了,“朕若是认为你故意欺骗,岂非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臣妾不敢。”见墨子良脸色缓和下来,顾姝嘿嘿一笑,当即收起凄惨人设,乐呵呵地拍起马屁来,“臣妾知道皇上最是深明大义,岂会因为这等小事与臣妾计较?都怪臣妾没能一开始就说明情况,臣妾在这里赔不是了。”
墨子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小丫头套进去了,当即收敛笑容,双眼微眯,“怎么,你犯了欺君之罪,就这么行了个礼,就想让朕把你的罪给免了?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顾姝眼珠子转了转,忽而将头往旁偏了偏,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来,甜甜地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呀!”
墨子良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噗嗵噗嗵地跳了起来,气血上涌,生平头一遭红了脸。竟是不敢去看顾姝的神情。
眼看皇帝露出这样的神情,顾姝表面维持着甜甜的笑容,心里却是一个小魔鬼在狂欢。她这一步果真没有走错。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没有道理的,看这混账皇帝的后宫,万微澜偷汉子、淳贵人是稳定北漠的工具、良嫔和两个答应是太后塞过来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即便她们待皇帝能有几分真情,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若是这个时候,出现个小女子,出自真心地把他当成丈夫,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触的。
计划成功一半,顾姝憋了一口气,生生地把自己脸色也憋红了,做出一副娇羞状态,转身去剁砧板上的大白萝卜。
场面一度很安静。
门外,小肆、芸儿、洪松三个人,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一开始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内容。后来就只剩下了刀剁砧板的声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瞧出了担忧。
眼看万贵妃领着人在远处,洪松这才同芸儿咬耳朵,问:“芸儿姑娘,你可好生劝了皇后娘娘了?”
芸儿面露难色,“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是否听进去了。但既然肯为皇上洗手作羹汤,应当是要服软和解了吧。”
大太监的脑海里飘出了那一桌子不知名的菜,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老奴说句犯上的话,娘娘,不会想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皇上吧。”
芸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摆手,“洪公公说什么呢,咱们娘娘喜欢皇上还来不及呢,绝不会做不利于皇上的事的。”
“是吗?”洪松表示怀疑。毕竟,皇后娘娘平素的行径,可丝毫没表现出对皇上有多喜欢。倒是自家的主子,一个劲儿地黏上去,喜欢人家还死不承认。
一向少言的小肆在旁大点其头,十分肯定地说:“娘娘确实是喜欢皇上的。”否则,也不会为了皇上毁了那么大一个单子,让七杀堂上下三百人员集体喝西北风。
不远处,万微澜躲在芭蕉树下,不停地往厨房的方向张望,满脸焦急,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清芳,压低了声音说:“快想想法子,那傻子做的东西完全是毒药,能吃死人的!”
清芳想起上次主子打贞宁宫回来,呕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是心疼。想了半晌,才说:“不若娘娘现在装病,你一病,皇上定不会为难的。”
万微澜刚点了一下头,随后又立马摇头,说:“不行,以那傻子的性格,肯定会立即传大夫来,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折腾出多少事来呢!”
正说着话,听得‘嘭’的一声传来,吓得主仆两个下意识地蹲了下去,听到前方有喧嚣声,才慢慢抬头望去。已经看到她的小厨房塌了一角。
“顾姝!”万微澜看着自己辛苦装饰的小厨房毁于顷刻之间,眼中真真切切地蓄起了雾水,满脸悲愤肉疼,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却只敢低声道:“本宫与你,誓不两立!”
那厢,一众宫女太监闻听声音,已经围拢上去。皇帝护着皇后从滚滚烟尘中跑了出来,洪松、芸儿等连忙围拢上去。
跑路的时候,墨子良一直死死地将顾姝拥在怀中,用自己的臂膀挡着她的脑袋,生怕上方的坠物会砸到她身上;等到了安全地带,他才将怀中的人放开,上上下下打量着,急切地问:“姝儿,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顾姝倒是没有受伤,只是适才跑的太急,扯着后腰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只是扶着墨子良的手站着。
见她面色痛苦,墨子良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将人打横抱起,小心地避开了腰上的伤口,奔了出去,“传莫怀恩入宫来。”
留下众人,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芸儿才拉了拉小肆的手,喃喃地道:“皇上这是,和咱们娘娘握手言和了吗?”
小肆伸手摸着下巴,满脸高深莫测地转头看了看滚滚浓烟的小厨房,点了点头,“是的吧。”
洪松也反应过来,正了正歪掉的帽子,喊说:“姑娘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去呀。快去传莫大人入宫来,要加急的!”
“哦哦。”芸儿反应过来,拉着小肆小跑着跟着去了。
众人乌泱泱地去了一大片,留下斓桦宫的宫人看着主子呆站在芭蕉树下,满目心疼地瞧着前两天才装修好的小厨房,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最终,还是清芳开口,安慰说:“奴婢这就叫内务府的人来修理。”
“不必了。”万微澜强忍一口闷气,目露杀机,“就让它这个样子,让本宫好好地看着,好好地记着。”
知道主子是动了真怒了,清芳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应:“是。”只吩咐人将东西清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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