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嬴荡口渴,骤然惊醒。
在他眼前正躺着的,可不就是白日里,心心念念的可人儿。
还好,她在,这不是梦,是真的!
哎呀呀,都说春晓一刻值千金,对寡人这个老处男来说,何止千金,简直就是万金有余,没想到这酒水一喝,就上头了,全然忘了正事。
韩妗正在熟睡,总不是将她喊起来吧,那会不会不礼貌?
秦王有点烦,想到这里,抱怨起了这,抱怨起了那。
尤其是那个郎中令,最是可恶,说什么大王不胜酒力,大王大婚,不能饮酒过多,他这哪是劝,分明就是激将法,不劝还好一些,可这一劝,寡人就上头了。
嬴荡正侧躺着,韩妗也侧着,背对着他。
看身边人儿的衣着,是穿戴得整齐,很明显,就是和衣而睡,再看自己,只是去了外面的衣裳,连膀子都没露出来,基本上也算是和衣而睡了,照此看来,不是寡人断片,而是什么都没发生。
嬴荡打量着身前的人,相比自己,她的背小小的,正好可以让他一手将其揽入怀中,韩妗一头的秀发青丝,散落在脸庞上,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都睡到一起了,还不知道对方长啥样。
深吸一口气,一股清香扑鼻,秦王脑中的酒气顿时散去,心开始噗噗地跳动起来。
寡人这是在害羞吗?
他就这样,看了半晌的后背,连喝水都忘记了。
忽然间,韩妗似是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正好面对着嬴荡。
这一下子,嬴荡更是紧张了。
秀眉,小脸,红唇,琼鼻,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
初次见她,正是缘于那张画像,模样可谓是惊为天人,天香国色,当时,就将嬴荡给看呆了。
此时再看,只觉得何等的美艳、何等的动人、何等的娇嫩、这些统统都不重要,在嬴荡的心中,就只剩下了可爱。
莫非这是恋爱的滋味!
嘿嘿。
噗哧!
呃,是谁在偷笑。
嬴荡再看,眼前的韩妗虽然还闭着眼睛,可嘴角上泛,像是牙关咬紧,这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是她在笑寡人,难道早就醒来了?
这可让秦王好一顿尴尬。
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秦始皇统一了版图,汉武帝统一了思想,儒家发扬光大,其后又有程朱理学,禁锢了思想,其观念之上,对于男欢女爱之事,倒变成了羞于启齿,害羞,成了华夏人的特质。
而在战国,则没有这一切,在这里,不管是男欢,还是女爱,都没有太多的道德约束,所以也就显得纯粹一些,记载于《诗经》中男欢女爱、静女其姝的气机,更是不胜枚举。
这种事情,本该是男的脸皮厚,男的主动,没想到此时掉换过来,反而让嬴荡不好意思了。
“呃……呃……寡人口渴!”
嬴荡爬起,走下床榻,端起了一罐蜜酿,大饮了一口,之后抬头一看,发现左右还站着两个宫女,而其中一个,正是随韩妗一起入秦的。
秦王大礼,左右会有宫女侍奉,甚至像是其他诸王那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与他们相比,反而是两千年后的秦王,成了最传统的人了。
嬴荡让宫女退下,整个寝宫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与韩妗两人,他又走到了床榻边上,直接躺了下去。
“大王退去宫女,我……我……臣妾也渴了!”
韩妗似一只小猫,柔柔地说道。
嬴荡唔了一下,立即起身,将剩下的蜜酿都递给了韩妗。
这丫头也不客气,一把接过,居然给一口喝干净了,看这架势,比寡人还要豪爽!
对了,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女将军,能有这个名字,那就不能当作一般的女子来看了。
“我……臣妾谢过大王。”
喝完之后,又将空罐子递给了嬴荡,嬴荡很是听话,下了床榻,又将罐子放到了长案上。
“寡人醉酒,真是……”
秦王想说误事,可这未免也太淫荡了,吞吞吐吐没有说出口,或许被他这幅模样影响,韩妗又一次笑了出来。
“你这大王,还真是奇怪,看起来这般勇武,可却不似个勇武之人,倒是很细致,我……臣妾未来秦国时,就听了大王很多事迹,早就慕名神往。”
还是韩妗打破了沉寂,秦王只顾听着。
“来了后却发觉,见大王对我,似有些不理不睬,成婚之礼交杯之时,看起来也不大情愿,但我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笑话,所以便夺了大王的酒,一饮而尽!”
韩妗还是自称我,半天都没有改口过来,索性也不改了。
秦王听她语气,似乎还有些不乐意,这也不是寡人不交杯,是寡人以为是那种交杯呢,误会啊!
当然,这话秦王只在心里跟自己说,那边韩妗又接了上来。
“听宫女们说,大婚之夜,要行大礼,君王之事,件件不小,秦国之大,更是不可无后。我怕耽误大王,为此还专程练习一番,怕失了礼。
可大王只顾饮酒,一直醉到了半夜,醒来之后,又是如此行径,还以为是大王嫌弃我貌丑,没想到居然是大王胆小,怕了我这女子!”
这话,简直要了嬴荡老命。
这都哪跟哪?
寡人这不是胆小,这是害羞,害羞你不知道吗?
你居然说寡人怕你,还要什么行大礼,说的这么直白,对了,专程练习一番,这又是怎么练习的,和谁练习?
“大婚大礼,乃寡人与王后之礼,这如何练习?”
嬴荡这下着急了。
“唉,还不就是新郑老宫女教授,那麻烦得很。”
韩妗说得满不在乎。
原来是老宫女教授啊,秦王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说话间,韩妗一直几欲改口,自称为臣妾,可说来说去,又说到“我”上来了,性子如此粗粝,行事如此豪放,果真不负女大将军之名也!
“妗如此美貌,寡人早就向往之,如何谈之嫌弃,至于刚才,只是怕吵醒你罢了,还有,寡人洛阳一战,灭五国联军,杀人无数,岂能胆小,嘿嘿!”
话说出去,嬴荡就后悔了,都怪自己为了显示英武,连杀人都说出来了,这岂不是吓坏了她。
没想听到这话,韩妗突然来了兴趣。
“如此厉害,那明日敢比剑否?”
嬴荡上下看她,这小身板,居然敢和我比剑,拿得起嘛。
韩妗就躺在嬴荡的对面,一个挨着一个,面对面躺着。
不是都说新婚之夜,新娘娇滴滴的,新郎恶狠狠的,之后痛并快乐着,最后乐融融的嘛,现在这简直就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不,是小朋友。
“此事明日再说,眼下还有重要之事?”
秦王早就是按耐不住了,既然话都说开了,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只手,抚摸到了韩妗的胳膊之上。
入手处,并没有所想的少女柔软,而是有些硬硬的,等等,鼓起的这一块是什么?
居然是肱二头肌,这是个撸铁的妹子!
难怪她说练剑。
“我……臣妾……听说大王善于用兵,那明日也可以切磋一下吗?”
切磋用兵,那就是沙盘推演,这都是什么兴趣。
看来对面的可人儿,和嬴荡浑然不在一条线上。
“若是只有你与寡人二人,无需自称臣妾,免得你为难,至于这事情,也等到明日再说,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大婚之夜,嗯,这个……”
嬴荡一副你得懂得的模样,手已经摸到了韩妗脖颈间的秀发上。
“你是说行大礼吗?”
韩妗扑闪着眼睛问道。
“不错!”
秦王的嘴巴,迫不及待地贴了上去。
……
少顷。
哎呀,痛!
……
“痛,你压到我头发了,呃,大王,压到臣妾头发了!”
好痛!
最后这一声,出自秦王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