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校尉营,沮授看到正在忙个不停的工匠,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低声问正在监工的刘和:“公子,你确认没有问题吗?真得可以解决它的毒吗?”
刘和已被沮授反复的询问搞得焦头乱额,苦笑道:“先生,我说过没有问题便是没有问题。这样好了,建好之后先试用,在试用期间我决不进去,可好?”
沮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最是稳妥。”
“唉!”刘和长叹一声,眼下工匠正在按照他根据前世旅游沈阳清宫的记忆,画的地龙草图在校尉营地内建地龙,搭火炕,连厨房的灶台也搭了起来,估摸着过个四五天便能用了。军士们带回来的上千斤煤炭也堆在校尉营地的门前。
“百姓不敢用,是因为不了解,以前没有人用过,只知道以为就冶炼有用,但如果我率先用起来,那么便能在百姓中起到推广作用,那么这个冬天,我们便不用受冻了。”刘和对沮授道。
“公子心怀百姓是好事,但这种未知的并有着不可测危险的事情,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由公子亲自来做,这些事,交给下边的人就好了。”沮授随时不忘叮嘱刘和。
而这些天,白檀流民营里的人都知道校尉要用石炭来取暖,并声明有办法解决其毒气问题,数万百姓的目光都积聚在校尉营地。
地龙烧了起来,大炕也烧了起来,初一开始,一阵乱闻的气味从数个排烟管道中传来,校尉营地外围观的人群都脸上变色,齐齐后退,刘和不动声色,夷然不动,刘修和潘凤紧紧地站在他身后,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却丝毫不退。另一侧,沮授也是站得稳稳的,两眼炯炯地盯着那排烟管道。
不一会儿,那怪异的味道慢慢消失,刘和估摸着这时地龙和大炕应当都烧好了,便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正想进去,潘凤已是一个虎跳,抢在刘和之前窜进了屋里,而刘修则一把拉住刘和,这厮力气极大,铁钳般的手夹住刘和,居然让刘和动弹不得。
一边的沮授大点其头,脸上露出笑容,这板子,打得值。
潘凤跨进屋内,第一感觉便是好暖和,屋内空气新鲜得很,还泛着刚刚动工不久残留的土腥味,那股难闻的异味一丝一毫也没有感觉。
在待了两刻钟,居然感到有些燥热了,他稳稳地站在房中,仔细体验着,只感觉越来越热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刘和都有些冻得僵了,努力地挣脱刘修的手,他转身道:“行了,现在过去了这么时间了,诸君都知道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进去吧!”
说话间,房门打开,潘凤出现在门口,满脸红光,“主公,屋里好热呀!”
刘和暗道:“当然热!不仅烧了地龙,还烧了火炕,能不热吗?”
一群人涌进中军屋里,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温度让众人都傻了眼——这房中居然宛如春天啊!
次日夜晚,书房里刘和双手一摊,对沮授道:“我有什么办法?实话告诉你,我没有办法。”
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人,煤炭在白檀已开始为人们所接受,刘和的校尉营里更是每间房下都埋设了地龙,烧起火来,屋里温暖如春,是以两人虽然穿得很是单薄,但却丝毫感不到寒意。
房门打开,窦清托着茶盘,款款走了进来,将茶品点心放在两人面前,向沮授微笑点头示意,又低头退了出去。
看着窦清的背影,沮授若有所思地道:“军营里的士卒还好说,但这些救回来的奴隶可就不好说了。人多嘴杂!沼泽里的这条秘道终有曝光之日。”
“是啊,所以在此之前,我军定要整军备战,随时防备狄兵会从这里来袭击我们。”刘和手指在两人之间案几上的地图上点了点。
“我仔细询问了建威,在那沼泽里有一处地方,方圆百米,尽是实地,我准备在明年开春之后,派人去那里修一座小型的要塞,堵在沼泽之中,只需百多名士兵驻守,便可以固若金汤。”
沮授摇头道:“公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此举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沼泽有古怪,否则费钱费力在那里修要塞干什么?”
刘和古怪地一笑,“先生啊!白草泽那里有好东西啊!”
“好东西?”沮授脑袋有些发蒙,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刘和道:“先生,县城周围山多地少,但白草泽那里荒地甚多,但却多是生田,即便开垦出来,也很难有什么收成对吧?”
沮授点头,没发烧啊!你脑子清醒得很啊!
“所以,我们去挖白草泽,白草泽里的那些淤泥,可是肥得很啊!挖出来,堆在那些荒田之上,便可以改善那里的土地,这样我们当年种下去,当年便可以有收成。”
刘和说得兴奋,站起来在房中踱来踱去,挥手道:“那沼泽方圆数十里,我们只挖靠近我们这里的一小部分,挖走了这些淤泥,那空出来的不就是天然的湖泊了吗?我们可以干什么?我们可以养鱼,可以养鸡鸭鹅,对吧?你瞧瞧,这样一来,变废为宝,原本什么也不是的烂沼泽会成为我们的一个聚宝盆,粮食,肉食,什么都有了。”
说得口干舌燥的刘和端起茶杯,一仰头一饮而尽,沮授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刘和,他今天本来是过来与刘和商讨关于白草泽的防务,他非常担心这条秘道的曝光会对汉军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让刘和一下子想到了这么多的东西,居然一下子从军事上跳到了民政上。饶是他头脑不是一般的敏锐,此时也被刘和说得轰轰作响,目光怪异地看着刘和,公子是什么人啊,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啊?
“公子!这是民政啊,应当找玄德与宪和啊!”沮授呐呐地道。
刘和手一挥:“先生!你是我的军师,不论是军政还是民政,都要参与啊,更何况,这两者在白草泽可是合二为一的。我准备在这里开出来的荒田,还有以后的那些养殖都直接划归军队,作为军屯的。明年开春,便动手,而且可以借此来掩护我们在沼泽里建要塞的小动作。”
沮授一听这话精神一振,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道:“好!公子既然已有了计较,那我这就下去准备,这么大的动作,前期的准备必须要详尽,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旋即站起身来,起身告辞:“某这便回营,与徐、黄、关、邹四人商讨一个详尽的计划,过两天报给公子审看。”
刘和点点头,“好,越快越好,过了年便要翻春了,天气一暖便开始,我们抓紧时间,时不我待啊!哦对,这个东西给你!”走到书案前一阵乱翻,将窦氏姐妹整理地整整齐齐的书案又翻得稀乱,终于找到了一张图纸,递给沮授:“这是我为那座要塞设计的堡垒,你们拿去看看,建造时就按这个图纸来。”
沮授又是一阵震憾,公子还会造要塞,这可是个技术活啊,待一看手中的图纸,不由傻了眼,这个堡垒怪模怪样,浑不似现大汉通行的那种要塞式建筑:“这是...此物是要塞?”
刘和点头:“当然啊,这种要塞叫棱堡,好啦,说了你也不懂,但你下去后可以与伯誉等人做个模型,试一试便知道它的威力了。”
自觉学究天人,天文地理、兵策行阵、治民修内无一不知的沮授深受打击,一路踉跄地离开了中军帐。
沮授怎么可能知道,刘和说的棱堡是后世14世纪意大利的产物。说来也巧,这是刘和学生时代在图书馆无聊偶然看见的东西。
棱堡的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