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毓沙渊中,路易吃光了薇塔娜准备的食物之后,被带去了另一个房间。临走的时候,她瞥见“野狼”大小姐的眼睛,那里写满了对罗德的担心。路易独自在房中踱步,她睡不着。一方面担心明天与“狼神”的第二次谈判是否顺利;另一方面就是对罗德的担忧。
薇塔娜的眼神十分单纯,她对罗德的爱也十分单纯,没有其他任何杂质,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薇塔娜这一点让路易羡慕得很,甚至有些嫉妒,即便罗德最终选择了她。因为路易知道自己对罗德的感情中参杂了很多附加成分,说白了,就是利用!感情是有,但利用又占了多少,她不知道。两种情绪糅合在一起,无法说清哪种更多。在这一点上,她比不过薇塔娜。
路易认为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情人之中,没有多少人的感情能纯粹到薇塔娜的程度,因为越是纯粹越危险,越容易被伤害,也就越需要自身的强大。路易可以预见几年之后薇塔娜的成长,但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她希望薇塔娜的纯情能够维持到最后,甚至有一点希望罗德放弃自己转投薇塔娜的怀抱,如果是这样,至少能够保持这份爱情的纯洁,或者说给她自己一个希望,去击碎原有的思想桎梏。
路易的心有些乱了。再想下去恐怕会疯掉,她直勾勾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一会,可眼前的黑暗中竟然浮现出罗德的脸,路易心跳加速,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不知道罗德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路易不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无法成行,而罗德此时正以另外一种身份面对斯基尔亲王。
“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前方灯火跳跃,斯基尔亲王那张严肃的脸忽明忽暗。
罗德抿了抿嘴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幸运还是倒霉,刚被露西雅的魔法带出国王那间幽闭的卧室,还没开得及使用隐蔽之卵就被斯基尔亲王的人包围了,虽然对方总共只有三个人,但罗德知道在这里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我叫罗德,罗德?艾波克!”事到如今,罗德不介意挑明自己的身世,至少在接下来的询问中会节省很多时间。
果然,当斯基尔亲王听到“艾波克”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成不变的脸居然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他审视着这位江洋大盗,最终做出了决定:“跟我来。”
简短的一句话让罗德长出了一口气,他跟在斯基尔亲王的身后,走在穆罗苏安宫布满魔法守卫的长长的走廊中,这是他第一次以本来面目堂堂正正地走在这条路上,不知为何,罗德有一种预感,父亲和妹妹那曾经被掩盖的过去即将浮出水面。
这条路很熟悉,罗德记得那晚和路易跟踪黑斗篷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前方转角后不远就是个死胡同,但那只是障眼法。当初他和路易跟踪到此,见黑斗篷消失在墙壁中,不会魔法的他们只好作罢。如今,他又与斯基尔亲王一起站在这面墙壁前,听对方口中念咒,身体一下子被墙壁裹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惊讶,眼前一片黑,再亮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进到墙的另一头。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与罗德所想的不同的是,它有一扇窗户,但十分狭小。屋内的烛火已被点燃,陈设华丽但十分简单。前面有一樽宝座,看上去比大殿里那樽还要奢华。斯基尔亲王直接坐了下去,威风堂堂地面对着“野狼”的小首领。
“这是我的密室,”没等罗德询问,斯基尔亲王先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在雷伊诺宫要是想做点秘密的事很不容易。”
“所谓秘密的事,就是那只魔法战队?”罗德单刀直入。
斯基尔亲王并没有像罗德想象的那样惊讶,反而淡定得可怕:“了不起,这样的秘密都能被你察觉。”
“不是我,是路易,她对你很失望!”罗德道。
“路易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坚贞不拔,聪明,有魄力……”斯基尔亲王并不吝啬对路易的赞美之词,“如果她在这里一定能够理解我。”
“如果她在这里一定十分伤心!”罗德愤慨道,“她差点丢了性命,而动手的就是你那魔法战斗!”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她现在没事了吧。”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斯基尔亲王的脸上浮出一丝关切。
“她还活着,不过……”罗德计算时间,路易早应该返回青毓沙渊了,不知道义父会怎样对她也不知道薇塔娜有没有帮助她,各种不确定因素让罗德倍感煎熬。
“你喜欢路易?”斯基尔亲王突然跳跃的话题让罗德猝手不及,最关键的是他确实说对了。
“路易很能干,有的时候我竟然会忘记她是个女人。”没有等罗德回答刚才那个问题,斯基尔亲王就继续道,“一个能干的男人可以成为得力的助手,一个能干的女人就有可能成为敌人,你有见识过只有女人才能驾驭的魔法吗?”
罗德默不作声,半响之后突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斯基尔亲王已经主导了话题,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发问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半夜三更来到雷伊诺宫?”罗德决定将话题回归主线。
斯基尔亲王笑了起来,不过只是嘴在动,眼睛一如既往般冷静:“有必要问吗?我既然能够在耶萨尔夫四世的寝室外等你,就知道你会来。”
罗德再次沉默。
斯基尔亲王接着道:“你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你要通知我塔尔特与埃克雷蒙缔结即将对艾格瑞姆发动战争。对吗?”
“说的不错,不过你知道这件事恰好说明你的不轨之举!”罗德义愤填膺道。
斯基尔亲王摇着头:“年轻人,消息来源有很多种,你不要小看了我这个亲王。”
听他这么一说,罗德竟觉得有些道理,自己之前对斯基尔亲王的看法或许有某些不实之处,细想来,自己受路易的影响太深了。可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这位亲王就完全是清白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魔法战队去杀路易?”罗德问道,“还有,路易曾亲耳听那些人说过要攻陷艾格瑞姆!”
罗德的话让斯基尔亲王眉头紧蹙,他连连摇头道:“我只是下令让他们铲除一切知晓他们行踪的可疑人物,恰巧路易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又不知道路易是自己人,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如果路易在这,我愿意向她道歉。”
斯基尔亲王顿了顿,瞥了一眼罗德,继续道:“至于攻陷艾格瑞姆,那又是一个误会!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也是事实!”
斯基尔亲王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罗德。明明知道对方话中有话,罗德却无法参透,这位六十岁上下,头发斑白的老者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与义父“狼神”的又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