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前一刻却停住了手,他好像雕像般凝固在那里。
陆饮冰冷笑雨渐歇18。
巫医道:“你们究竟把什么东西带到我面前来?”
“他不过是个少年人,未满整十。”侍者如是说道。
“扭曲、寒冷、恶意......我还未触摸,就感受到这股不详的气息。”巫医道:“你们别想骗我,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人!”
陆饮冰道:“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木三吃惊地望着他,陆饮冰还挂着那种笑容,只是听了巫医一席话,连他的笑容都让人发寒。
木三赶紧道:“可惜我们来这里不是让你算命的,我可以出五百两让你医好他。”
巫医犹豫着。
五百两可是不小的数目,换在普通蛮族家庭,足够撑起他们二十年的生活开支。
巫医道:“对,其他人的命运确实与我无关,但我要一千两。”
木三道:“你这是敲诈!”
巫医道:“若你开口就是五百两,肯定不会缺钱。我闻到他的味道.......他的血就快流干了,你若错过这站,恐怕没人能医好他的手脚。”
木三一咬牙,“好。只要你治好他,一千两我断不会少掉一个子儿。”
侍者将陆饮冰抬进里屋,木三要去,侍者便拦下她:“还请留步,这位客人烟火气太重,有损巫医神鬼之气。”
木三便坐下来,朝着四处观望。她也是从朋友口中听闻巫医之事,无论是何等的重病伤患,他总归有治好的方法,且收费低廉。不少身受罹患的可怜人都经由他的手获得新生。客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双目有神,他说:“那可真是个神医呀,真的。”木三道:“我这么说客官可别生气,但这些传说多半是捏造出来的,骗人入圈套,哪里能信呢?”客官却坚定地说:“我信。”
木三这时候便好奇了,客官接着说:“因为就是他救我一命。”他拉开衣襟,一条可怕的缝合线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腹下。“当时我双手捧着自己的内脏与肠子,全是血,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他确实把我从地狱拉了回来。”
“你还记得他是如何治疗的吗?”
“不、我不记得。”客人沉默了会,他说:“但是所有被他医治的病人,有九成都会在七天后暴毙或离奇失踪。”
木三道:“太奇怪了。”
“是啊,太奇怪了,他们明明已经变得生龙活虎,可突然就死去了。听说是恶灵作祟,他们仍然不肯放过我们,要将人活活拖下地狱去。”
木三道:“敢问客人,现在是你接受治疗后的第几天?”
“第七天。”客人付账,提刀离去。
自此以后,木三再没有看见过这个客人。她也对巫医产生了最初的疑问。那些人最后都去了哪里?恐怕本来就是江湖险恶,难以活命。她看见墙壁上摆放的古怪骷髅,有各种动物的头骨、翼骨,甚至是人骨。它们全以诡异而错落的方式镶嵌在墙壁上,墙壁边还有架子,架上摆放了许多颜色暗沉的药剂。
最显眼的就是一幅少女的画像。
其实更应该叫作浮雕。她的脖颈就从画框内伸出,露出一双目如死灰的眼睛。她的面貌竟如此逼真,木三忍不住去触摸。
刚刚触到,她就感觉异常,这真得好像女人的皮肤,只是表面被浇筑了一层透明蜡质,所以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恐怖的念头从她脑海中浮现。
——“这是真人做的,漂亮吗?”
木三闪电般退后,见巫医在侍者的搀扶下出来了,陆轻尘就在身后。他手脚处有很奇怪的血痕,但一个重伤如陆饮冰的人,竟已能走路了。
巫医转向陆饮冰,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陆饮冰活动手腕,“不错。”
“什么不错?”
“我现在就想试试,能不能杀光你们。”所有人瞠目结舌!
侍者立即抽出刀剑,屋外走过的蛮人也都剑拔弩张。陆饮冰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瞧你们这些人,竟被玩笑话弄得如此紧张。”
众人叫骂几句,又从紧张的气氛里得到缓解。
侍者也嘟囔几句,将巫医搀扶进屋里头,却见巫医缓缓脱下面具,一身冷汗,他若有眼睛,肯定是无比惊惶失措的一双眼。侍者焦急地询问,巫医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他刚才说的话......”
是真的!
若非看见屋前走过的那些魁梧蛮族,他可能少了几分把握,所以才没有动手。
木三看着陆饮冰,他神情懒散,完全无法与刚才的那股杀意联系到一起。
“但愿你刚才真的只是开玩笑。”
“哦?”
“不然这地下酒馆,几百位龙蛇混杂的人物都会对你刀剑相向。”
“嗯......”陆轻尘似乎陷入了沉思,“说到刀剑,我想找到铁匠,重铸这柄刀。”
——“锵!锵!”铁锤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在赤铁上,迸射激烈的火光!
铁匠将玉龙牙的碎片捧起,仅仅瞧了一眼,“没救了。这柄刀是好刀,但绝对经受了数万斤的力量,已经从轴骨开始粉碎,不可能再挽救了。”
陆饮冰只是沉默了会。
他说:“那就给我打一柄全新的武器。”
“你想要什么样的?”
“剑。”
“剑类繁多,你看这是软铁,能够收入腰带,抽出杀人时出其不意;这个就是精炼的长直剑,适合正面劈砍;还有柔钢,比较有韧性,虽不锋利但不会折断。”
陆饮冰的眼睛一直四处打转,忽然在角落停下。
“那是什么?”
“那个?”铁匠望过去,角落沉睡着一块黑铁。纵横各达三米,但在炉火的映衬下,乌黑的剑神发出阵阵寒光,冰凉如雪。
铁匠说:“其实我也没弄明白,虽然看着像铁,但材质十分奇特,我还没打算用它铸剑。”
木三道:“诶,这块黑铁什么奇特之处?”
铁匠回答:“都说了其实不是铁,反正质地坚硬,我敲坏了好多锤子才卸下这么一块来。但是它太坚硬,没有任何的韧性,如果用它铸成兵器,能不能挥起来都说问题。”他又顿了会,“恐怕只有合格的蛮族悍士才能勉强挥动,更别提杀人了。”
陆饮冰道:“就是它。”
铁匠瞟了眼两人,道:“毕竟这是块稀奇材料,而且锻造极其费力,你们出得起多少钱?”
木三道:“钱不是问题。”她拿出一百两银子。“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双倍。”铁匠眼都直了,“好,我一定日夜赶工!”
木三道:“我们走。”陆饮冰却说:“稍等。”他对炉火单膝跪下!这是庄严而沉重的仪式,将玉龙牙的碎片丢入火烬,看着它逐渐融化、焚毁......
铁匠也深有感触。
他问:“你想打成什么样子?”
陆饮冰道:“最勇猛的战士所用的剑该是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
铁匠道:“我们大蛮可没有给孩子用的玩具。你说最勇猛的战士,我只能想到九尺的巨剑。”
陆饮冰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呢。”
木三转身离去,陆饮冰也走了。
“六日过后,我来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