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凭什么轮到司慕川摆布?
她错了,她想错了,有一种懊恼充斥在她的心头,她可以死,但是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死去呢?
她可以做到毫无尊严的匍匐在司慕川面前恳求他,她可以暂时放下个人的感受,为什么要如此倔强的愚蠢的固执的忤逆他呢?
可是,手脚使不出力气,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怎么回事?
她看到医生在镜片后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刚才她糊涂了,好像是被打了麻药,只有意识是清醒的,眼睛是可以看见的。
不、不要。
她的口型依稀在描摹,可是医生却置若罔闻。
司慕川,我求你了!
求求你!
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
白颖疏在心底说,他已经将她可能会出现的逃避作了万全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她悲凉的道,司慕川,你好狠的心哪!
“你这么快拿针筒干嘛,先照个B超再说。”
突然另一个医生对着那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医生说道,只听她又无奈态度又恼的说,“你干嘛给她打麻药,你的执照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你的导师呢,是谁带的你?”
窸窸窣窣的一番对话,颖疏没有仔细听。
对她而言,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外。
唐文隽一直陪在司慕川身旁,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来正视司慕川和白颖疏之间的情感,他曾经一度认为他们会在一起。
确实,他们是般配的。
谢芳菲比白颖疏适合司慕川,却永远到达不了司慕川心中的位置。
无论是客观抑或是主观上来说,唐文隽希望司慕川和白颖疏能够和好如初。
可是,一旦做了这个手术,他们之间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
趁此时还算不晚,唐文隽暂且把谢芳菲的交代置之脑后,规劝的话滚到了咽喉,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虽然与白颖疏的接触不多,他可以感觉到白颖疏并不是那种朝三暮四喜欢勾勾搭搭的女人,甚至是深爱着司慕川,司慕川质疑孩子父亲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对白颖疏最大的侮辱。
聪明睿智,冷静如司慕川,竟会如此糊涂!
“……”正在这时,一窜单调的手机铃声响起。
唐文隽惊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接起了电话,同时脸色大变,变得吃惊和晦暗不明,他的表情活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可怕的事情。
一向稳重的唐文隽也会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司慕川没有注意到。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眼前。
“总裁?”唐文隽靠近他。
没有回应。
精刻的侧脸,纹丝未动的脚步,仿佛一具完美而毫无表情的雕像,冷酷又铁石心肠。
唐文隽连续叫了他两遍,司慕川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什么事?”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提高了声音以掩饰刚才的失态。司慕川不想让人轻易地窥探到他的情绪,即便是忠诚如唐文隽,亦不例外。
严肃的声音响起,唐文隽仿佛又见到了往日里霸气和雷厉风行的司慕川。
唐文隽嘴里嗫嚅了一下,犹豫的道:“白景瑞死了。”
“什么?”司慕川不可置信的转过脸,眸光俱是一种未知的异样的神采。白景瑞死了,照道理说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丝毫没有想笑的欲望。
为什么?
唐文隽大致地向司慕川汇报了一下白景瑞的死讯,期间他不时地偷窥司慕川的表情,真正的阴晴不定,眸光忽明忽暗。他想,也许司慕川的心里并不好过。
白景瑞死了,只怕白颖疏更加不可能原谅他。
他们之间复合的可能性是零。
“总裁,你干什么?”
唐文隽忽然紧张的道,司慕川在干什么?他竟然在撞手术室的门!
司慕川的行为出乎他的预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司慕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是想要阻止白颖疏的手术吗?
他终于是想通了吗?
可是,唐文隽不相信司慕川不清楚,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根本是于事无补的,他和白颖疏无法逾越的岂止喜马拉雅山,而且是一个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银河系、外太空。
司慕川明明知道,仍旧要阻止。
也罢,相处多年,唐文隽明白司慕川有多固执。他固执起来简直都不似常人,连拿个备用钥匙打个电话的时间都等不及,他立刻马上就要进去。
于是,唐文隽陪着司慕川一起撞门。
两个成年男子,尤其是如司慕川和唐文隽一样健壮的体格又岂是绣花枕头不中用,没几下,门就被撞开了。
司慕川被一股冲力不由自主的冲了进去,好几步才收住了趋势。
可身形相对单薄一些的唐文隽就不一样了,体重比司慕川轻的不止一星儿半点,一个刹车没收住脚,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手术台前,表情一脸的惊悚,他可不能压到白颖疏的肚子,否则还真的是一尸两命,好心办成了坏事!
头一偏,身体一转,栽倒在了一个医生身上,就是刚才拿着针筒的男医生,只听“啊——”杀猪一般的叫声从病房里撕心裂肺的传了出来,唐文隽有些抱歉的从那名医生身上站起来,提了提鼻梁上险些被撞飞的眼镜,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某一节大腿上插着的粗大针筒,顿时血流如注。
唐文隽耸耸肩,表示无奈,“这不是我的错。”主谋是司慕川。当然,这话他不敢当众说出来。
手术台上,白颖疏已经闭上了眼睛。
司慕川忽然心头某处空了一块一般,只觉得鲜血淋漓。
另一个医生惊恐的道:“你们要干什么?”
司慕川一步一步的靠近手术台,唐文隽急忙问:“医生,请问你们有给她做了吗?”
“做什么做,老娘今天真是邪门了,现是遇到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再是遇到两个神经病,先救这个白痴再说,她的手术老娘不做了。”
医生一阵咆哮过后,拖着不停地在嚷嚷着痛的同事出了手术室。
司慕川发现她好像是睡着了,她居然还有心思睡觉?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纠结了半天,无论是反复回忆她昨天的恶毒的话语,还是回味她冷漠仇视的表情,都无法阻止内心的挣扎,最终败下阵来。
司慕川小心翼翼的将白颖疏抱了起来,许久没有抱过她,竟感觉沉了许多,也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占了地方。
“对不起。”
对着她熟睡的面容,司慕川轻轻的说道。
可惜,白颖疏什么都没有听到。即便听到,她也会觉得是一个笑话。
司慕川的悲哀,莫过于此。
他想要好好的对待她,每一次她总能把他气到跳脚,明明设想好了一切,却屡屡被她打破,白颖疏,她究竟是不是他命中的克星。是老天派来摧毁他,折磨他的。他已经为她破了许多例,打破了许多原则。
究竟他要怎么做,才能够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颖疏,你能不能告诉他?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唐文隽很想问,是否需要他帮忙。
唐文隽承认,司慕川的力气很大,肌肉健壮,可不代表他抱着一个五个月的孕妇可以身轻如燕的行走自如,再说医院的走廊很长,他又没有乘坐电梯。没有乘坐电梯的原因是医院的电梯比较窄,白颖疏的长度会碰到。孕妇的身体是不可以被扭曲的,司慕川在这种时候能想到这一点,会不会太强大了一点。
司慕川汗流如注,一背的湿透。
唐文隽明白他不该说话,更不该破坏司慕川的大男子主义以及对白颖疏的占有欲重视感。
司慕川却在上车之际对他说:“以后白颖疏所有的事情都不准跟任何人泄露,尤其是谢芳菲。”
“总裁,我知道了。”他威胁的语气,摄人的寒意,洞悉的眼神。唐文隽听出了他其中的意思,他心虚的皱了皱眉头,手心冒着冷汗,原来总裁早已发现谢芳菲在私底下的小动作,包括他的小动作。司慕川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谢芳菲伤害白颖疏。
唐文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爱一个人本身就是犯贱。
谢芳菲在犯贱,他何尝不是。
他错了,他不该对谢芳菲心软,谢芳菲虽然是他恋慕的女人,而司慕川更是他不可背叛的主人,他不该听谢芳菲摆布的。
唐文隽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而犯贱这种事情仅仅就在一年之差,更是一种惯性和惰性。
喜欢他的偏偏不要,却死死的巴着不喜欢他的女人。
究竟司慕川和白颖疏回去之后会怎样,唐文隽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又会是一场激烈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