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巫山沉吟片刻:“难道山姆人对咱大使馆根本就不监视?”
“怎么可能?”秦大友瞪大眼睛:“他们恨不得在我们每一个人身边跟着十个甚至一百个人,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啊?”巫山大吃一惊:“那今天晚上你出来岂不是很危险?”
要知道,为了保密,他连国内的电话都没打。
目前,秦大友的手机,是刚刚在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去买的。
如果山姆的中情局或者联邦调查局要跟踪每一个公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否则,他们无法监听双方的信号。
反之,假如手机或者座机打到中国去,百分之百的可能被监听。
而现在,知道大使馆的人员被秦大友严密监视,也就是说,目前这个庄园暴露的可能性比较大。
尼玛,这次玩儿大发了,掀翻华尔街的巨头一锅端掉。
“没事儿!”秦大友呵呵大笑:“其实,山姆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秦大朋,也一起来到这里。”
巫山闻言恍然大悟,估计这家伙平时和他哥哥相互调换,让山姆人误以为真正的秦大友还在使馆里面呢。
“那就好,”他舒了一口气:“你准备怎么运输出去?”
这么贵重的物品,假如没有周密的计划,巫山宁愿自己冒险带走,也不可能让山姆人的特务机关盯住。
秦大友说出一番话来。让他觉得还是有可行性的。
作为一个移民国家,山姆吸引了全世界成千上万的人,其中也不乏中国人。
中国移民的数量和影响在山姆与日俱增。这确实给山姆民族构成带来了新变化。
“华侨”的存在是一种世界现象,从东南亚到加勒比海的广大地区都有他们的踪迹,山姆籍华人只是其中一部分。
与犹太人在欧洲的长期遭遇如出一辙。中国人常被称为“亚洲的犹太人”。
海外华人从事的职业和犹太人极为类似,他们在许多不同的国度里,过着自己独立的文化和社会生活,这也和犹太人相同。
中国人的技能和组织本领,使他们成为许多贫穷国家的有价值的外来户。而家境富足又使他们成为政治上受打击的对象。
所以,这些国家的政府对华人的态度,一直就是爱憎兼具的。许多拉丁每洲国家对中国移民的态度。向来是时而鼓励,时而限制。
山姆籍华人历来是世界华侨大军中的一个极小的组成部分。
他们的经历清楚地体现出他们随身带来的文化与他们在山姆所处的环境这二者之间的相互作用。
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和文化,可以追溯到基督降生之前的几千年。
我国曾在很长的时期内一直是世界上经济、技术和社会组织最先进的国家。
中国在11世纪所达到的经济发展水平,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在18世纪之前都没能赶上。
马可?波罗在中国发现了一个有200万人口的城市。而当时欧洲最大城市的居民也不超过区区5万 人。
时至16世纪。中国仍具有世界上最高的生活水平。海外华人的出现和这个伟大文明的衰落是相关的。
两者皆自明朝始。
由充满改革思想的知识分子所主宰的政府,对经济和社会,特别是对大规模的企业,实行全面的控制。
在明朝统治的最后一个世纪,中国人开始外流,形成首批规模颇大的华人社区。
这些海外华人的技能和组织本领,使他们到处都能吃得开,但却加剧了中国的衰落和贫困。
中国现代史上的一大讽刺是。中国人在世界各国都能发财致富,但他们在国内却贫困不堪。
在近代中国。地方和中央政府的软弱无能,导致各种强权和暴力的自治中心,比如家族、军阀和秘密社会等。
近代中国的秘密社会组织,或“堂”,正如意大利南部的黑手党,曾一度是抵抗和报复外来军阀压迫的力量。
他们获得过广泛的民众支持,但同时也变成了专门从事敲诈勒索的犯罪分子。
这些秘密社会或堂,成为包括山姆籍华人在内的海外华人社区的一个共同特征。
随华人来到山姆的中国文化的另一特点,乃是对知识的尊重。
帝制时代的中国,千百年来都通过教育和科举考试来选拔其文职官员,有学识的人备受尊重。
山姆籍华人经历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在山姆获得和充分利用高等教育,但在机会到来之前,他们就已有充分准备了。
1849年山姆发现金矿的消息。真可谓鬼使神差,由此开始了华人向山姆的迁徙。
许多华人是作为合同工或依靠向山姆籍华人组织借钱才来到山姆的,这些组织在山姆对华人起到一种监管的作用。
和别的那些完全不熟悉山姆语言和文化的移民一样,中国劳工经常在由自己同胞监管下的集体里干活。
中国人体形虽然比山姆人瘦小,但在农业、铁路修建和其他繁重的体力劳动方面很能吃苦。
而且,他们对薪水的要求低,生活俭朴,能从山姆人认为是微薄的收入中省下钱来。
正是这些品质,使得中国人被白人视为竞争对手,对其又恨又怕。
后来,一项旨在排斥中国人的移民法,把华人的流入量在1890年前一直压低在千人之下,1890年回升到1 716人。
最初的华人移民几乎都是男性。这和其他种族的情况一样,表明移居山姆只是尝试性的。而不是永久性的。
许多人与其说是移民,不如说是旅居者。早期来山姆的华人,约有一半并没有留居下来。
1880年。华人离山姆的数字已超过入山姆的数字。
这部分是由于他们本来就有在山姆赚了钱就回国的打算,部分是由于在山姆令人不愉快的经历造成的。
山姆人对待中国移民的态度是苛刻的,有时甚至是粗暴的。
华人既不是白种人,又不是基督教徒。
而在当时,这两条缺一不可,无论哪一条都足以构成致命的弱点。
华人的长相、衣着、饮食都不同,并遵循着对山姆人来说完全陌生的习俗。
无论是从文化上或生理上。他们都被看做不能够被同化的种族。
山姆人视其为竞争对手,因为他们能吃苦耐劳,工资却很低。将会降低山姆劳工的生活水平。
山姆工会长期不遗余力地站在排斥华人移民的前列,想把华裔居民赶出山姆。
白人暴徒在西海岸和落基山脉地区,不时地焚烧和洗劫唐人街,所到之处滥杀无辜。
1871年在洛杉矶。一伙白人歹徒一夜之间射杀绞死了20名左右的华人。
除了受到街头无赖和歹徒的袭击之外。华人还受到体面阶级的另一种形式的打击。
1882年的《排华法案》大大地削减了华人移民来山姆的数量。
其他新的法律先是禁止在山姆华人归化为山姆公民,接着又把公民身份当做从事多项职业甚至拥有土地的先决条件。
1854~1874年有一条法律禁止中国人在法庭上提供不利于白人的证词,这实际上等于公开宣布可以任意凌辱华人,华人遭到抢劫、伤害和攻击时,法律是不管的。
中国赴山姆移民的大门几乎彻底被关闭,这给在山姆的华人带来了深远的灾难性后果。
因为早期的华人移民差不多都是男性,所以对绝大多数在山姆的华人来说,过正常的社会或家庭生活的一切希望就全部落空了。
许多华人在国内有妻子儿女。终生难以见面。由于就业机会受到严格的限制,许多人付不起回国恢复正常生活的盘缠。
来山姆的旅费尚可以待抵山姆后做苦工去垫付。但从山姆回国—是到欧洲路程的两倍多—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作为旅居者来山姆的许多人,就这样被永久地困在了山姆。
另一些本打算和家人在山姆定居的人,现在既不能把家人带来,本人也无法成为山姆公民,真是进退两难。
自从实施严厉的移民限制以后,私运中国人来山姆成了一桩很大的买卖。一些人为了移民而偷渡来山姆,但也有许多是女人。
当时曾出现过一个成语,叫做“未必属中国佬的机会”,意思就是说,事情无望了。
举凡华人被容忍的地方,都属那里的职业急需人手而白人又不愿意去干的地方,例如矿区的厨师和洗衣工,或城里人家的仆人。早期的华人也充当田间农工,早出晚归,工资却很低。
即便是在他们狭小的圈子里,华人仍然继续遭受法律的骚扰。
华人开办的或按中国方式经营的企业,被课以特别税和附加费。
面对无处不在的歧视,中国人的反应是退避三舍,尽量不惹人注目,和身处隔离区或篱笆墙之内的欧洲犹太人很相似。
唐人街发展了自己的社会组织,并推举出头目来处理自身的内部事务,除非万不得已,决不求助于当地的山姆机构。
这种情形在亚洲和其他地区的华侨中间也是普遍存在的。
在山姆,华人首领故意避开法庭和政治舞台。
这样做之所以可行,部分是因为山姆的华人都住在自成一体的社区内,大家都来自中国某个省的同一地区。
在这些飞地上,他们原原本本地保持着中国的传统文化价值,而这一套在中国本土却已在瓦解。
山姆唐人街的首领,其权力的来源不是政治威望。而是他们的财富和有门路借用武力。
当时山姆社会给华人提供的经济机会很少,社会机会更加谈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控制民间团体的华人老板要想清洗政治上的激进分子或闹工潮的人。办法很简单,只要不给他们工作或信贷,就足以使他们走投无路。
华人内部组织可以决定何人可在何地工作,何人可在何处开办企业,以及通过什么办法来筹集资金等等。
经济和社会压力有武力做后盾。存在于中国和其他海外华人社区的秘密社团或堂,也存在于山姆的各唐人街。
19世纪,秘密社团的杀手用斧头做武器去行凶。于是山姆英文里出现了“斧手”一词。
这个词现可指代进行各种罪恶活动的人。
但秘密社团的斧头,渐渐演变为左轮手枪和机关枪,这也可算是被山姆社会同化的一部分吧。
各个堂具有划定的妓院、赌博和吸鸦片的势力范围。
早期唐人街的大多数居民无家可归。身边也没有女人,所以赌女票和吸食鸦片在他们中间十分盛行。
各堂之间不时爆发零星的暴力冲突。
19世纪唐人街爆发的“堂战”尤其血腥。进入20世纪后,堂战仍不时打响。
尽管发生过轰动报界的耸人听闻的堂战,但大多数山姆籍华人素来是文静而平和的。
犹如在中国一样。家族在山姆的华人中势力很强大。
家族的首领既有经济实力又有社会影响。
一个华裔商人通常掌握着一个家族的领导权。在商店附近为其族人提供住宿,给他们以接济、关照和庇护,也帮他们打开门路。
因为在山姆华人人数比较少,一些家族就联合起来成为一个大家族。
家族保守生意上的秘密,并限制新商店、洗衣店和餐馆的开办。不同的家族统治着不同城市的唐人街。
除了家族之外,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互助组织。这些组织起到就业介绍所、轮流借贷协会、调解机构和社会团体的作用。
因为这种互助组织有多项功能,所以它能赢得华人的尊重或认可。没有这种组织,这些流落异国他乡的苦命人就将失去许多必需的服务和享受。
各种华人互助组织最后终于合并为华人慈善总会。一般称做“六公司”,形成唐人街的统一声音。并为在山姆的所有华人说话。
来自家族、六公司和堂的道德、经济和政治压力,使山姆的唐人街成为高度自我封闭的社区。
在中国没有解放的时候,这些家族、六公司和堂,一直在渴望着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形成统一。
不管是在孙先生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还是我党领导的革命,这些华人无疑都在里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秦大友把其中的一个大佬叫过来,巫山差点儿惊呆了。
看过开国大典相片的人,一定知道在太祖的身边,有两位美髯公,一位深色长袍戴眼镜,那是张澜先生。
而另一位,和眼前的这个人极为相似,他就是司徒美堂公。
“司徒先生?”巫山试探着问。
“呵呵,居然小先生都晓得我的贱名。”这人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司徒龙明见过小先生。”
在华人世界里,小先生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十三年前来到山姆,匆匆忙忙,一晃而过。
尽管巫山的相片没有满天飞,不,可以说极为低调,在报刊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照片。
但根据从有关渠道得到的照片和一些描述,司徒家如今的掌门人司徒龙明一口就叫出了巫山的雅号。
美堂公是一位爱国人士不假,同时也是一个家族的领袖。
每个家族,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不可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当年,中国建国的时候,不少人追随美堂公回到祖国,仍然有一部分人留在山姆。
“司徒先生,”巫山决定单刀直入:“秦大友先生和他携带的东西,就拜托您了,有困难吗?”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这么多年我们自有一套完全的措施。”
司徒心情很激动,能为国家服务又能和炎黄的创始人套上交情,不做是傻子。
炎黄在世界各地与当地的华人华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帮助他们重新建立了中国人的形象,又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
但所有这一切,都与巫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下面的人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拜托了!”巫山也不多言,只是双手抱拳在面前抱着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