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霎轻喘了两口气,看着穿睡衣的警察指挥保安将犯人拷了起来。在人群的外面,她还看见了魏辄安。他一脸惨白,整个人已经完全惊呆了。她想冲他笑一下,想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别担心。但整个人变得软绵绵的,一点也提不起劲来了。
倒是魏辄安快步冲到她面前,怒吼道:“你个蠢货!!你都在做什么啊!!!”
叶霎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也许自己快要死掉了吧,她甚至觉得魏辄安骂人的声音好像还带着哭腔呢。不可能啊,这个冷酷的家伙。
鲜血染红了魏辄安的思绪,他不由自主地将叶霎抱了起来,撒腿就跑。
“喂,别动她!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警察赶紧来制止魏辄安。
可是魏辄安已经着了魔怔,根本就听不进警察的话,只想着要快点跑,要快点将叶霎送到医院去。
“你这样会害死她的!”警察严厉地大吼着,劈手将叶霎夺了过来。
“把她还给我!”魏辄安低沉的声音使得他那双冷峻的眼眸变得危险了起来。几滴眼泪流了下来,魏辄安的眼眸一片猩红。
警察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人情绪已经失控了。也许这个姑娘是他非常重要的人,警察不由地这么想着,但又犹豫着该不该把叶霎交给他。僵持的气氛逐渐紧张,好在此时叶霎虚弱地伸出了手,手里拿着的几张白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对着魏辄安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魏辄安几乎要崩溃。
远处的警笛划破了天际。警车还有救护车飞快地开进了小区。
魏辄安拿着失而复得如今却已面目全非的脚本稿纸,茫然地站在一旁,看医生抬来担架,看医生给叶霎打针、止血、做胸外按压……他整个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片炫目的鲜红在脑海里逐渐蔓延开……
最后还是睡衣警察陪着他上了救护车。
医生一边看着监护仪,一边递给魏辄安一杯糖水。
“辄安,她现在还好,重要的脏器都没损伤,只是肠道有点受损,出血又有点多,暂时休克了。等一会我们需要给她急诊手术。”
魏辄安握着糖水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个医生就是自己最讨厌的肖枭。不过肖枭工作起来特别严肃,也不再和魏辄安多说,他时刻紧盯着监护仪,不时地叫护士加药。到了医院以后,肖枭也是争分夺秒地把叶霎推进了手术室。整个过程中,他总是有意地遮挡住魏辄安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叶霎血糊糊的肚子。也算是尽到一份友人的职责吧!
一直到凌晨四点,叶霎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这三个半小时里,魏辄安一直守在门外,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期间睡衣警察出去了又换了一身警服回来,成跃也匆忙赶了过来。
成跃根本不敢去看魏辄安的脸,他向警察了解了情况后,在心里不停地祷告,希望叶霎能平平安安的。诚然,叶霎是个好姑娘,但成跃更担心的是魏辄安。他深知,如果叶霎因此不幸去世,这对魏辄安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魏辄安估计这辈子都无法走出这个心理阴影了!
所以当叶霎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门外的三个大男人都大松了一口气。魏辄安和成跃本来还想看看叶霎,但护士一秒钟都没停,直接将她推走了。
肖枭走了过来,取下了口罩。他眼睛里透着疲惫,但看到魏辄安以后很欣慰地笑了笑。
“别担心,一切顺利。我们手术去掉了损坏的肠组织,清洗了整个腹腔,还做了造瘘口。因为是火器伤,所以不能立即缝合伤口。现在叶霎要转到无菌的重症监护室去住上一段时间。重症监护室每周一三五的下午可以探视的。”
“不行,我要去陪她。”魏辄安说道,“叶霎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身上还打着针,连着各种线,她会害怕的。”
“我们有护士24小时轮班监护的。”肖枭拍了拍魏辄安的肩膀,“别担心,她要是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不。我必须陪着她。她醒来会害怕的。”魏辄安摆了摆手,“别看叶霎这样,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要是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她会害怕的。”
一旁的成跃听魏辄安不停地重复着“她会害怕的”,心里非常清楚真正害怕的人是魏辄安。成跃可不想魏辄安再受什么刺激,忙拉住肖枭小声地说:“肖枭,你给想点办法吧。辄安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敢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回去?”
肖枭皱了皱眉头,他还真不敢。而且,能不能和魏辄安修复破裂的友情,就看他此刻的表现了。
“好吧。那我去跟护士们打个招呼。”肖枭对着魏辄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肖医生,叶霎醒了还麻烦你通知我们一声,虽然嫌犯那边已经录了口供,但也需要叶霎再确认一下。”警察说着,突然瞟见了魏辄安不善的眼神,慌忙补充道:“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影响她休息。”
肖枭答应了下来。警察把电话留给肖枭以后,跟大家道别,表示还会来看望叶霎的。
在肖枭的帮助下,成跃和魏辄安顺利地进入了探视间。隔着一面防弹玻璃,可以看见叶霎正平躺在病床上。输液管安静地工作着,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泵入叶霎的静脉。她一脸安详地躺着那里,面色苍白。
魏辄安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目光沉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跃倒是很想劝他去休息一会,却一时开不了口。记忆突然退回到年少时的那个夏天,少年魏辄安哭泣的面容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始重叠起来。成跃开始痛恨起自己来了,如果不是他硬把叶霎塞给魏辄安——魏辄安一开始是拒绝的啊——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捉弄他?这样还能算是好朋友吗?还有叶霎,不就是想演戏吗?她至于这么拼命吗?
但悔恨依然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