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却是知道一点田亮的本事。前几天安装缝纫机,那是纳兰亲眼见的,可是王爷嘱咐过缝纫机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就只好闭嘴了。莽格跟鬟儿还真是一家人,很在乎自己的出身。他就认为出身低的人智商也一定会低,但是莽格比鬟儿厚道,从来不在田亮和纳兰两位出身低的同僚面前表现出来。论远近,莽格当然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近乎了,他们俩都是王爷福晋寝宫的侍卫头儿,比侧福晋院里的田亮和纳兰自然高一等。但是四个人的级别是一样的,都是三等侍卫、正五品的武职官员。
平心而论,这四位金刚侍卫还是很要好的,莽格和**都没有欺负过田亮和纳兰。平时的差事也是很配合的,这一点王爷很满意。
王爷带着莽格和**去了房山采石场,订购那里的石匠凿的石块,多大的块头都设计好了,要多少也有个数儿。这里的石料质量很好,很坚硬,适合建造冰窖所用。
田亮的大车车厢也设计好了。他是根据买来的马车轮胎的车轴宽度设计的,原来打算一辆车上安两个轮子,后来一想,两个轮子的车厢所装的石头还是很有限。就算是房山离京城不远,要运回府上的石头多啊,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有点不划算,就设计了八个轱辘的大型马车,一组两个车轱辘,多加两匹马。万一在路上某个车轱辘的车胎被扎漏了气,也照样用另一个轱辘行走。
王爷看了田亮的设计图纸,很满意,跟几位侍卫大人说:“咱们先装上一辆试试,看看能拉多少斤石头。”
“王爷,您老人家还真是厉害了啊,石头也能秤分量?”莽格很震惊,两眼瞪得老大。
“你那些书都是怎么念的?曹冲称象的故事都没听说?”
“那个故事里的事儿都能用上?”
“有什么不能用的?曹冲不会从坟里跑出来跟我要专利吧?”
“专利是什么?太高深了吧?”
“咱们先把木匠师傅打好的大车架起来,**你去东外府的马厩里牵来两公两母四匹马,要老实的啊。”
“王爷、王爷,为什么要四匹马呢?”莽格还真有个好学的精神。
“你这小子,多动点脑筋好不好?你没看见亮子设计的图纸,驾辕的是两匹马吗?”
“两匹马驾辕恐怕不行吧?两匹公马还不打架?”
“有人规定非得是公马驾辕吗?一公一母有人说不行吗?”
“没听说有母马驾辕的。”
田亮来了一句雷人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莽格当时就笑得坐在了地上,貌似有面瘫的可能。
今天来干活的还有其他的侍卫,大家把木匠师傅送来的车厢,按照田亮的指挥安放在车轴上面,固定好四个橡胶轮胎的车轱辘,就很象大车的车厢了。这个时候**也把四匹马牵过来了。
**在草原的时候就是驯马的高手,也不见他抽打马匹,那马就乖乖儿地听他的吆喝,进了自己的拉车位置。主架是一雄一雌两匹高大健壮的年轻马,两边挨着公马的是一匹刚刚成年的母马,那边母马的身边套了一匹中年的雄性马。
莽格说:“这可有点悬,万一在路上来了兴致……”
其他人都快憋笑憋炸了,王爷却跟没听见一样,“**,带它们转一圈儿。从府库大墙往西走,从北墙中间回来。带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把路上的石头块,砖头瓦片的往车上扔,扔到上尖了才算满。亮子你们三个去府库找磅秤,找到就推过来,马车回来就秤石头。”
“王爷、王爷,什么叫胖秤?”莽格没听准,把爱笑的纳兰笑得直不起腰了。
“你这家伙,什么耳神儿,什么叫胖秤啊,是棒秤,很棒的秤。这位纳兰侍卫也够能杜撰的了。
王爷大笑起来:“不是胖秤,也不是很棒的秤,叫磅秤,拿来就知道了。”
“呜哇,秤还能推着走啊?”第一次看见磅秤的莽格可是见到西洋景了。“这也没有秤盘子啊,怎么往起拎呢?”
“你看着点儿。”王爷跟田亮给磅秤找平衡,好在地面是铺了青砖的,很快就找好了平衡,王爷站到秤上,秤了自己的体重,九十公斤,按他的个头九十公斤还是比较正常的。
“王爷您这么大的个头才九十斤,不是吧?一定秤错了。”
“本王说的可是九十公斤,一公斤是两市斤,九十公斤就是一百八十斤。我这么大个子的人上了盘子秤,恐怕你也拎不起来吧?”
几位侍卫大人一想便哈哈大笑。
莽格说:“亮子兄弟你看看我是多少斤?”王爷刚从秤上下来,莽格就站上去了。田亮很认真地看了看秤:“三百六十公斤。”
“三百六十公斤?你没看错吧?那可是七百二十斤哪,再看看?”
“你这好奇宝宝,这是个整数我还能看错了?”
“你说我是宝宝?有七百多斤的宝宝吗?”
纳兰大声说:“猪宝宝!”
莽格哈哈大笑。边笑边大放厥词:“我有七百二十斤了吗?怪不得我家富察嬷嬷说她受不了呢。”
王爷的扇子直接打在他脑门子上了:“文明一点。”
“属下什么地方又说错了?”莽格的脸皱成了包子。
这时**和几名侍卫牵了装满一车的砖头瓦块的大车从园子的正门过来了。于是准备秤石头。田亮早就准备好了一扇旧门板,横着放在磅秤上,大家七手八脚地往门板上放砖头瓦块。很快就秤完了,将近三千斤。王爷对田亮说:“四匹马拉三千斤好像少了一点,应该装两吨还差不多。”
“属下把车厢板再加高一点?石头是沉东西,加高一点就多装几百斤。四匹马拉两千公斤还是能承受的。是拉车不是放在它身上,马车是有轱辘的。”
“行,你再琢磨琢磨,能多拉一点是一点。”
四匹马、八个车轱辘的超大容量马车安装完毕,田亮又仔细检查一遍,然后跟着王爷去了房山试运第一车石头。还不错,达到了预期效果,接着安装了第二辆、第三辆,总共是五辆的马车。到底是王府,财大气粗,府上养的马都有上百匹了,可以从中挑选合适拉石头的健壮马匹。留下一辆车府上随时使用,其余四辆就专门运石块了。每辆车都是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亲兵押车,六十里路当天打来回。王爷跟了两天,带队的莽格就知道什么事怎么处理了。他和**就成了这个车队的负责人。
这个期间,那峰表面上还比较老实,没有跟留在府上做事的田亮捣乱。看了王爷脸色二十年的那峰已经明显感觉到王爷不怎么待见他了,更多的时间是想着怎样把贪墨王爷银两的事给盖住,王爷的表现很可能是福晋说了什么,因为在王爷不在府上期间那峰表现得很跋扈。他也感觉到了很多迹象对自己不利,不敢表现太强硬了。同时也感觉到田亮确实从外边学了点真东西。虽然他不在场,他的忠诚手下也曾经告诉过那峰,田亮设计了四匹马拉的八个轮子的大车,那个轮子很粗很粗的,好像里面装了气儿,能跳起来,不象木轮车那样,走起来吱嘎吱嘎的响,坐在上面颠得慌。那洪的情报更雷人,说王爷要在南外府建造一个好大好大的冰窖,都开始挖地基了。
这样的事情王爷都没跟总管大人打招呼,可见那峰开始失势。可是路是自己走的,如果当年不对云儿落井下石煽动王爷休弃云儿、不记恨她跟福晋说马佳明多记了二十两银子,总管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如果及时向王爷承认错误,趁王爷刚刚回府的机会,把贪墨的银两原数还给王爷,王爷是不会把他赶出王府的。因为在数年前那峰做了一件让王爷永远都感激的好事。在王爷入狱、福晋陪同期间,多尔衮带兵包围了王府,抓走朱医官和郑嬷嬷夫妇,偌大一个王府只有那峰夫妇带着朱医官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守在这里,多尔衮是摄政王,他下令取消瑞王府的一切供应,那个时候的瑞王府,下人原本就不多,王爷福晋进了监狱,死活难料,说不定什么时候摄政王就来查抄,府上的留守人员也可能随时被抓走、砍头。这们严酷的情况那峰都和刘嬷嬷挺住了,其他的很多下人都自顾逃命。如果这个时候那峰也离开当时的将军府,这个府上的所有财产就会被市井流氓、盗贼抢劫一空。一个好好的家就完了。但是那峰坚信王爷和福晋会活着回来,就那么死守在这里,花的是自己的积蓄。
王爷对别人怎么好都没想过得到回报,但是别人对他施恩,他就会永远铭刻在心。
那峰的蜕变使王爷很痛心,现在是一再给他机会改过,所以没有惩罚。那峰之所以保持沉默,也是摸透了王爷的心态,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王爷是“点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轻易不会处置自己。和王爷僵持起来。一直在家养病的那峰,通过亲信的信息,做出王爷在近期不会动他的判断。一改之前的没事找茬的做法,干脆从家里不出来了,玩失踪和销声匿迹,想淡出王爷的视线,躲过王爷的盘查。看似铁桶一般的瑞王府,其实开始出现裂痕。有蠹虫的地方可能随时坍塌。
“叔叔、叔叔,您知道吗?王爷在南外府指挥一些亲兵挖土方呢,说是要建造一个大冰窖。”那洪是那峰的最高亲信,也是府上的亲兵之一,索清挑选亲兵挖土方他是知道的,没有选中那洪是因为他身材矮小,看起来不那么健壮。
“王爷要建造冰窖?建造冰窖不就是为了存冰夏天用吗?”
“侄儿是觉得您的心眼儿太实在了,什么存冰啊,是存武器,挖个坑盖上,就说是冰窖,能放多少武器啊?还是南外府的菜园子里,谁能注意呢?”
“你等等,叔叔觉得好像王爷不会造反,你想啊,皇上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造反?”
“皇上对他再好他也是个王爷,怎么着也不如自己当皇上实在吧?”
那峰有点发木,可是那洪的话也不无道理。就听那洪说了:“您是觉得王爷非常正派,不好财也不好色的,可是您知道吗?他还带回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连福晋都叫那个女人为先生,想是有两下子。要么就是带回来当侧福晋、要么就是个军师。侄儿可是听说那个女人是读过十二年书的,考状元也不过读十年书。”
那峰的脑袋里轰轰乱响,他对王爷再不满也不希望王爷造反啊,努力镇静着自己说:“王爷历来就爱惜人才,不论出身和长相。你看白起象个什么?整个一个大马猴,不就是会看个风水吗?王爷就当个稀罕宝养着。侧福晋的父亲不过就是个族学先生,就给举荐到翰林院去了,结果给人挤兑到遵化,唉,经什么商啊?放好日子不过,从来都没卖过东西的人,还不让人坑得穿不上裤子?到时候皇上、太后就有话说了。”
“要是皇上、太后惩治王爷,咱们怎么办?”
“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在那峰进园子散步,凌娟跟着林嬷嬷捡落花的时候,碰见了。那峰的眼神跟锥子似的盯在凌娟的脸上、身上。凌娟也发觉了对面树下的那个男人在盯着自己,就借着林嬷嬷的胖身子躲在她身后。小声问月儿:“对面那棵树下那个男的是谁?做什么的?”
月儿也低声说:“那人就是咱们府上的那总管。”
“是总管哦,素质有问题。”
月儿马上大笑起来。捡落花不是当差,林嬷嬷是不阻止姑娘嬷嬷们说笑。听月儿笑就回头问:“月儿估量笑什么?”
月儿吓了一跳,忙说:“林嬷嬷别误会啊,奴婢不是笑您的,您看对面的那总管,那个眼光跟钩子似的往咱们这边看,凌先生真有本事,一眼就看出他的嗉子有问题。”
凌娟差一点抓狂暴走,嗉子?人有长嗉子的吗?
林嬷嬷补充了一句:“怪不得总管大人的脸一直白叉叉的,原来是嗉子有病了。凌先生您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总管大人生病了?”
凌娟憋着笑说:“是有病,还病不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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