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美丽、成熟的女儿,福晋的另一个担心有上来了。雪儿已经成亲快两年了,肚子根本就没有消息。福晋很怕雪儿跟自己一样,到了快四十岁上才开怀,想趁雪儿年轻、自己还不老,帮她拉扯几个孩子。可是雪儿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生不生孩子,她的精力都在加工、订货上面。加工服装的用料都亲自看,还缠着额娘和小额娘学服装设计。福晋嗔怪地点着她的脑门说:“你哪儿像一个女孩子啊,怎么也风风火火的了?”
“您不是说雪儿出生以后第一个抱雪儿的是小额娘吗?谁第一个抱雪儿的,雪儿的性格就象谁。”
“你还说呢,这几年在外边跑的,把画画儿的技艺都给忘了吧?”
“不是忘了,是没那个条件。我好像应该学回来,之前我特别喜欢画金鱼。我去后院找小额娘学画金鱼去了,白白。”
福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鳌拜知道雪儿回府以后,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他派人专程去了一趟金陵,就是秦淮河边的蕊珠院。找到那位老板娘,详细地问了来接雪儿的人都有谁。老板娘一五一十地对鳌拜派来的人说了。那人回到鳌拜府上一汇报就把鳌拜气坏了。原来还以为雪儿这种娇气得风吹一下都能裂开的皇家格格一定会在老鸨的淫威下屈服,不敢不做接客的勾当。可是老鸨说,不但没有接客,把已经定好的梳拢费都打了水漂儿。也没花一文钱的赎金。也就是说雪格格根本从蕊珠院出来的时候仍然是冰清玉洁的女儿身。人家是光明正大地走出那个肮脏的地方,自己的贩卖人口的龌龊行径却暴露出来了。当然福晋不会替鳌拜瞒着,就在进宫的时候竹筒倒豆子全都对太皇太后说出来了。一行说一行哭:“太皇太后,我那是干干净净的好女孩,在那种龌龊肮脏地方被人当货物给论斤轮两地议价拍卖。那是有皇家格格和公主封号的!鳌拜敢这样做岂不是亵渎皇家威严?咱们爱新觉罗家是最尊贵的家族,怎么能容忍一个祸国殃民的权奸、一个败类这么欺辱?”
太皇太后也很气愤,论辈分她是雪儿的祖母,难不成就算了?还梳拢,见鬼了!老太太尽量控制自己别失控,如果失控就要杀了鳌拜!但是也没让鳌拜舒服了。早朝散朝的时候就派强公公等在太和殿门外,鳌拜一出来强公公就对鳌拜说:“鳌大人,太皇太后请您到慈宁宫去一趟,她说有要事相商。”
“好啊,这就去吧,请公公带路。”鳌拜还以为像以前那样,太皇太后不放心孙子,向他问询问询。
“太皇太后,奴才鳌拜觐见。”
“进来吧。”
鳌拜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女人的动静怎么好像是生气的样子。好像本将军怕你似的。就假意道了谢,起身进殿,站在太后面前,没有跪下。
“鳌拜,你知罪吗?”
“太皇太后您在说什么?奴才何曾犯罪?”
“你绑架皇家公主卖入青楼得了五千两银子你还不知罪!”
鳌拜身不由己地就跪下了:“太皇太后!您不能听一面之词啊,奴才几十年来对三代皇上都是忠心耿耿,怎么会有天胆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你不是在打听雪格格怎么会回宫的吗?你的意思是她不应该回宫?应该在那家蕊珠院做卖笑的行当?你是对三代清国的帝王忠心耿耿过,还曾经救过太宗皇上的命!但是你反过来就做买卖皇家公主的事,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天王老子谁都不敢碰了?当年佟氏锦绣的婚姻成了你报复瑞王爷的导火索,不但买卖皇家公主,让皇族蒙羞,还买卖苏纳海的外孙,让你的走狗把他卖了做***你还有人味了吗?枉我这些年对你的信任了,你自己说怎么了断?”
太皇太后您喜怒啊,听奴才解释。”
“人证物证俱在你的解释就是狡辩!我问你,瑞王爷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有话说话,卖人家孩子做什么?你丧尽天良不怕雷劈呀!你凭什么卖人家的孩子?啊?人家四十岁才生的那么给老生闺女,疼得打一巴掌都没有过,你却找了两个婆子一路虐待,还得了五千两银子!你那钱是准备死了的时候烧纸用啊?”太皇太后骂得收不住了!
“太皇太后,您这么侮辱奴才……”
“闭嘴!你把我孙女卖进青楼是你侮辱皇家公主,本宫侮辱你什么了?既然你这么说来人!把鳌拜的女儿给我卖到秦淮河边蕊珠院去,当天就接客!你瞪什么眼珠子?反了你了!你有本事就在这里杀了我,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你自己说你怎么了结?”
“奴才把五千两银子交出来就是。”鳌拜有点害怕了,太皇太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论计谋十个鳌拜捆在一起也不是她的个儿。之所以她能忍气吞声是因为自己手里有整个镶黄旗、大半的正白旗势力。
现在她忍不下去了,爆发了!自己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这么些个宫女太监侍卫的面儿杀了她呀。这个女人怎么会忍不住了?不行,这里边有事儿!是不是她要收拾自己了?是不是瑞王爷完全掌握了自己对他女儿的所作所为?虽然他手里没有一个牛录,可是现在府上也有几百亲兵,还有先皇派过去的御林军!经过瑞王爷的少林功夫的熏陶都已经很厉害了吧?
雪格格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既没有在秦淮河的蕊珠院做过卖笑的勾当,也没有用一文钱赎身,人家是光明正大地走出那个肮脏的地方的,自己反倒露了一些马脚。如果瑞亲王知道自己参与贩卖人口,将他的宝贝女儿卖入青楼,能与自己善罢甘休吗?这是一个不善于张扬自己的人,可是他现在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人家是脚踏实地的干大事的人,大把的银子装入康熙的国库,这个小皇上该怎么感激他的二大爷!自己是怎么做的?不用说大家都明白,就这七、八年给他多少窝囊气受给他多少难堪他会不记得?唯今之计是扳倒瑞亲王这棵大树,让其他亲王、国公、大臣们都闭上嘴巴乖乖听我鳌拜的指挥与调遣!对,就这样!苏克萨哈还是辅政大臣呢,我不也照样将他置于死地?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吃错了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功夫就忍不得了,就炸刺儿了?等着!不下几天我就叫瑞王爷的两个漂亮女人,归我鳌拜叔侄所有!看你还敢支楞毛儿?”
“太皇太后,不是奴才卖了瑞王爷的女儿,是奴才府上的一个账房先生去了南边,喝花酒的时候听人说,秦淮河边蕊珠院来了一个花名叫格格的女孩,正要梳拢,他哪里有几千两银子?回来就当笑话跟奴才说了,奴才觉得他说的跟瑞王府上的雪格格有点象,还特地去他们府上报信儿了,怎么就成了奴才卖的?”
“你不用狡辩,本宫手里有蕊珠院老板的供词。”太皇太后说道。
鳌拜赶紧话锋一转扯了一件别的事:“太皇太后,奴才有一件事关大清安危的事向您禀报,还请您定夺。”
“本宫问你的事还没回答,不要胡拉乱扯转移我的思路。”
“好好好,奴才交给您五千两就是。但是奴才说的比这件事重要多了!确实事关大清的安危。”
“你现在回府,把五千两银票拿来交给本宫,然后再说事关大清安危的事,想转移视线?你做梦!”太皇太后就差把唾沫啐到他的脸上去了。
奴才还是先说重要的事吧:“平西王离京之时,拜托奴才给他的孙子和瑞亲王的女儿雪格格作伐,想与瑞亲王结秦晋之好……”
“本宫让你回府拿银票!你却在这里瞎话连篇!赶紧去!跑步去!”
“嗻!”鳌拜都快气疯了!她怎么突然间强硬起来了?
只好回府去拿银票,其实五千两银票在鳌拜眼里算个什么?打一晚上麻将他可以得到两万两银子。为了下一个目的,五千两就打个水漂儿玩玩。
很快银票取来了交给太皇太后,然后接着说“奴才觉得这桩亲事还做得,吴三桂那厮每每朝朝廷要银子,动辄几十万两,多则几百万两。不如把雪格格嫁给他的孙子,那个好色之徒有了雪格格这么漂亮的王妃就什么都不想了。”
太皇太后怒不可遏!“鳌拜!你是在装蒜还是在装葱!雪格格已经嫁人了你不知道吗?就是不嫁人本宫也不会把她嫁给一个半疯不傻的东西!你也说了,吴三桂的孙子是个好色之徒,你很愿意把雪格格嫁给他,你怎么就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
“平西王说了,如果他和朝廷的亲王结为亲家,那么大清的江山就会固若金汤。”
“本宫问你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吴三桂的孙子?”太皇太后的凤目都立起来了。
“太皇太后,奴才是跟您商讨国家大事?很担心如果您和皇上不答应,吴三桂说不定做出了什么不利大清的事呢。”
“他是威胁皇上吗?那意思如果不答应他就要起兵造反了?”
“他倒没有明说,可是还是大清江山要紧那!您辛辛苦苦地把皇上辅佐至今日实在不容易,雪公主不过是个女孩,以她换来大清朝的安宁而不动一兵一卒,也免得生灵涂炭哪!”
“如果大清朝的安宁都要靠标致女孩的脸蛋和娇弱的身子去换,那么养兵有什么用?要你们男爷们有什么用?你明明知道雪格格已经嫁人,难道非要拆散他们恩爱的小两口?平西王进宫跟本宫聊了半天的大天儿,应该当面提起此事啊,怎么只字未提想跟瑞王爷做亲家?儿女婚事是大事,岂是说忘就忘了的?那他几千里来干什么的?难道是你们背后的勾当?”太皇太后急了!忘了往日的忍耐。
把鳌拜顶得上不来气儿了:“太皇太后知道奴才怎样的人品,怎么能够和那个卖主求荣的东西沆瀣一气?”
“既然没有为什么替他说话?”
“这个……奴才不是替吴三桂说话,只是那平西王是个降将,是个汉人,说翻脸就会翻脸,他若造反对西南边陲的安定可是影响颇重啊。”
“鳌大人好象很怕他?”
“我?我怕他?这次他来京,奴才很想把他扣下,却让他给溜了!”
鳌拜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方才还说吴三桂拜托他作伐让瑞王爷跟吴三桂结为秦晋之好,这么会子功夫要扣下他却给他溜了。谎话连篇!
太皇太后岂不明白鳌拜是想借自己的手整瑞王爷。于是浅笑道:
“既然鳌大人不怕平西王,这件事情就作罢不要再提起了。你也听说过吴三桂的孙子疯疯傻傻的,你的女儿肯嫁给这样的人吗?你跪安吧。”那就是把他给撵出去了。
鳌拜吃了一个软钉子,讪讪地出了慈宁宫,想了想:一不作、二不休,瑞亲王老实,老实的人多半胆子小。我把他的女儿都给卖了,他也没敢说半个不字。吓唬他一下,让他就范,自己把女儿送到云南去,然后吴三桂拒收,到时候看他老脸往哪里放?
这就往瑞亲王府踅来了。在他心里,朝中哪位王爷都不如苏克萨哈有实权,以为一向脾气随和的瑞亲王也和太皇太后、皇上那样忍耐得到了极限时还在忍耐。忘了瑞亲王是万马军中冲杀出来的,根本就不怕死,也不会怕他。都是行伍出身人家的少林工夫就在身上!王爷没有提起雪儿的事,是不想有人借题发挥,给雪儿的名誉造成影响。
当鳌拜进了瑞亲王府,坐在大厅上的时候有些犹豫了。可是跋扈了几年的鳌拜又让权力欲把自己膨胀起来,把对太皇太后的话跟瑞亲王又说了一遍。王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听鳌拜在分析成破厉害。等到鳌拜说完了,王爷冲他笑了笑:“鳌大人认为此事可行?
“可行!可行!您是国家的栋梁、大清的功臣,您如果这样做了,多少人钦佩您的高风亮节。”
“既然如此,鳌大人何不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平西王府成就自己的高风亮节?”王爷和气地说。
“瑞亲王,老夫在跟你谈正事。”
“本王爷也没和你开玩笑啊。你明明知道吴三桂要起兵造反,还要把我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你什么意思?”
“瑞亲王,这是皇上的圣旨,你敢抗旨不成?”
“你知道我的女儿已经出嫁了,你也知道我的女儿是吴三桂想献给皇上的美女,难道你就没有明白他根本没有和朝廷和亲的意思吗?就算他想和亲,怎么没有和皇上说起就走了?鳌大人的意思是要本王把女儿拱手献出去,等他造反之时成为祭旗的牺牲?一句话,我的女儿是有丈夫的人,不是送不出去的礼物。还是把你自己的女儿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