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岛规划建堡,济州城州牧翻脸。
牛头岛东南角乃是一突出的半岛,地势由内陆至海岸逐渐高起,最高处也不过高于平地十余丈,半岛东西最长处一里半,南北一里有余,三面环海,都是岩石崖壁,仅东侧有一小小海湾,阔五十丈,深六十丈,海岸平缓,水深足够,可供船只停泊。
几人站于岸边最高处,明生小下巴微抬,背着小手傲娇说道“小子欲在此处建城,三面崖壁建两丈高,一丈阔城墙,每隔百丈建圆形炮堡一座,可安置炮三门,三面射界。
陆地一面建四丈高,一丈半阔城墙,每隔百丈建圆形炮堡一座,炮堡分四层,一,二层驻兵,三,四层置炮,可放六门。
所有炮堡,城墙都是七十五度外斜,如此城中可驻兵民万余不在话下。诸位也说说是否可行?”
孟超,王宝二人都是棒槌,打打杀杀还可,筑城这事便是七窍堵住六窍,一窍不通,相互对望,嘿嘿傻笑着不言语。
冯通手捋须髯,面色发紫,半晌方才没好气的说道“少主好大的气魄,只是咱们有这么多炮么?按少主的算法,需炮七十二门;更何况筑城的石材,砖瓦从何处来?从广鹿岛运来么,那老汉是看不到城池完工之日了;再者,人力从哪里来?就咱们这点人手,不要说城墙,便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额~被老汉鄙视了,这年头可不是后世,满大街都是老爷爷老奶奶,此时人过五十便是高寿,过六十便可称人瑞,大明朝以孝治天下,所以老汉都牛的很,你是少主不错,但也不能站在风头乱放气,没道理闻你的臭味。
明生咧开大嘴,笑嘻嘻躬身一礼,说道“冯爷爷教训的是,小子孟浪了,不过请听小子说完,再训斥不迟。”
冯通目视明生颔首静听。
“其一,牛头岛上石头不多,但是济州岛石头多啊,漫山遍野的都是,咱们到附近几个村庄买就是了,只要给银子,还怕少了石头么。
其二,炮堡的炮位必须留出来,咱们不急,慢慢布置就是,不必一步到位,目下咱们铁匠坊可造五斤铜炮,正在研制十斤铜炮,将来每年几十门铜炮还真不是问题。
其三,我爹已经回转月亮湾,将会不停运送人员过来,初步预计两千人口,壮劳力建城,余者开垦田地。
其四,关于城池,小子刚刚所说,也只是完工之后的景象,咱们一步一步来,第一件要做的便是平整土地,岛上不是有五百余人么?足够了。
小子这几日先考察地形,将草图画出来,等过段时间工程协理的人过来再行商议细节,至多两年,小子有信心能建出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明生说的慷慨激昂,吐沫横飞,孟超,王宝则是云里雾里,唯独冯老汉频频摇头,哪里有这么容易,年轻人想的轻松,等真正开工过后,便知道处处都是难关,你是主家,钱都是你家的,老汉话已出口,爱咋咋地吧。
见冯老汉犹自不相信,明生也不强人所难,毕竟纸上谈兵容易,现在可没有挖掘机,钩机,吊机,干活只靠双手,任谁也会狐疑,只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不谙世事罢了。
说干就干,明生不再墨迹,令冯通安排平整土地事宜,总不能让那些俘虏白吃饭不是,虎豹营也不能闲着,闲则生事。
花了两天时间,明生将建城区域丈量完毕,又闷在屋里四天,才堪堪画出一张草图,别误会,不是工程图,那玩意明生不会,是真真正正的草图,在地图上划几条线便是城墙,画个圆圈就是炮堡,城墙以内大大小小的方块则是房屋。
就这,也难为坏了明生,他考虑的不是美观,大气之类的问题,而是如何能最大化防御,粮仓哪里合适,货场哪里方便,校场在哪里能够既不影响民生,又能快速到达防御的每一个点,水井设在哪里安全,污水从哪里排放……说白了,明生关注的是小城的实际功能,至于美观之类的,留给工程协理来操心。
而且明生也只是初步的设计,哪里不合适调整哪里就是,又不需向人汇报,老子最大嘛,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将草图交于冯通,郑重说道“冯爷爷,我知您有些不赞同,嫌弃小子好高骛远,且由得小子任性一回,平整土地过后,就是开挖地基,优先城门一线的城墙。”
冯通面色泛红,抱拳说道“既然少主计议已定,老汉遵从便是,只是每天跑来跑去,吃喝睡觉总是麻烦,我意就近建造草棚,吃住都在这里。”
明生摆手说道“诸事冯爷爷可自行做主,不用事事问过小子。”
冯通应声告退。
明生又转头对孟超说道“孟叔,战死兄弟们的骨灰就先存放在寨子里,待家属来了之后,再行祭奠之礼。之后安排一些会说朝鲜语的军士,于济州岛上附近几个村落求购石料,价钱高些也可,但都必须要送到指定的泊船之处,凑够一船运送一船,那三艘哨船就先划拨给你,遇事自决,不必事事问过小子。”
孟超躬身领命。
又抬头看向陈立,周飞,明生笑着说道“二位叔叔也别闲着,那两艘破损的哨船,船工说可以修好,你们带几个人帮衬一下,就三个船工,不知要修道猴年马月,尽快修好,石料有多少都不够用。”
陈立,周飞躬身领命。
最后看向王宝,嘿嘿笑道“宝叔,咱们济州城走一趟,这几日总有几艘小破渔船在眼前晃荡,好不心烦。”
“嘿嘿,好,你要是不拦着某,早将那些鸟人丢海里去喂鱼。”王宝龇牙阴笑着说道。
明生无语,这就是战争后遗症,说别的不懂,没兴趣,一提到找麻烦,马上就操刀子,懒得跟这棒槌继续解释,架着一艘小舢板,带六个护卫,迤迤然奔赴济州城。
这已经是明生四来济州城,不要太熟悉,停船靠岸,于城门前报上性命,不一会儿,那李校尉带着两名手下赶来,双方相互拱手见礼。
“李校尉可还安好,小子明生有礼了。”
“当不得,当不得,赵公子却是好大的魄力,竟将倭寇从牛头岛上赶了出去,你还不知吧,赵公子的大名如今满济州城皆知。”李校尉哈哈大笑几声,殷切的拉住明生小手说道。
明生很懵逼,怎的就出名了,而且还人尽皆知,某又不是西门庆,没那么多八卦可说,狐疑的看向李校尉,问道“李大人却是让小子糊涂了,敢问是如何知晓是某赶走了倭寇?”
李校尉给了明生一个故作神秘的表情,嘿嘿笑着说道“赵公子那夹板船一看便识得,济州海域,仅此一艘。我家绫阳君更是称赞公子为大明义士,恩泽布于济州,数次想要拜访公子,无奈乃是拘禁之身,不得自由。”
明生想骂娘,这特么都是什么事,某是为了自己的家业打拼,不过确实间接救了济州岛一众苦哈哈,这纯属意外,别给某扣高帽子,牛头岛是某的,帽子再高也没用。
假惺惺的客气道“好说,好说,举手之劳,某此次前来,需拜访张州牧张大人,烦请通禀。”
李校尉自是应承,几人一路向州衙走去。
一边走,李校尉一边打量明生,似是忍耐了许久,才小声问道“牛头岛上倭寇盘踞两年有余,某深知彼等的本事,不想赵公子竟有如此实力,可是那倭寇招惹了公子?”
明生打哈哈道“个中缘由一言难尽,这也是某拜见张州牧的因由。”
李校尉见明生不欲相告,也不再言语,径直步入府衙通告,稍顷,引明生入内。
明生被接进偏厅,有侍者上茶,李校尉告知已通禀州牧大人,稍后便至。可谁想到这稍后是一个时辰,明生心中骂娘,这特么啥意思,倭寇刚走,就开始装大爷了?给他脸,他就蹬鼻子。
五杯茶下肚,正在气闷欲走之时,州牧佝偻着身子晃晃悠悠来了!
明生上前拱手曰“州牧大人,久违了。”
张州牧摆摆手,咳嗽了半天,方才说道“好,好,赵公子请坐。”
双方坐定,老货喝了几口茶,清清喉咙笑道“此番还要多谢赵公子大义,为济州百姓驱逐倭寇,夺回牛头岛,老朽定上报我朝大王,为公子请功。”
呵呵,大黄牙着地,你好大的口气,这是要赖账不成?明生眉头微皱,笑呵呵说道“某也是适逢其会,不足挂齿,某今日前来却是有事同州牧大人说项。”
张州牧收敛笑容,嘶哑着喉咙说道“赵公子但说无妨,只是济州疲敝,粮食自给尚且艰难,恐难以相帮。”
明生差点喷他一脸茶水,果然好人没好报,暂且不说牛头岛归属,倭寇被我等赶走,也没个犒赏,更是提前将话封死,要粮食没有,看着面前的一张老树皮,明生莫名的烦躁。
再不虚与委蛇,从怀中掏出一纸合约,置于老货面前,说道“州牧大人请看,此是贵朝同某签订的合约,贵朝已将牛头岛作价卖给了某家。”
张州牧接过合约,眯缝着眼睛仔细观瞧,半晌,才神情古怪的看向明生,神色阴晴不定的说道“赵公子莫要开玩笑,国土何可轻易与人?本官身为济州州牧,并不知晓此事,莫要再言!便真是我朝应允,本官亦要上书弹劾!”
这就翻脸了?明生起身,肃然说道“是真是假,州牧大人问过你家大王便知,此岛是某家真金白银买了的,做不得假。
此次前来只是告知大人,莫要再派人去牛头岛滋扰,若是不小心丢了性命,可莫怪本公子没有提前告知,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既然不讲道理,那还给你脸作甚!
啪的一声,身后有杯碎声响起,张州牧更是尖声嘶喊“无理!嚣张!本官定禀明朝廷,惩治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