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生辰(1 / 1)

游雪忙到清晨,将研制好预防时疫的药丸打包封存,又将里衣下摆撕成好几条,消毒后制成简易小袋,装在青阳买来的粗糙小荷包之中,才将配制好的粉末灌入,一一收紧口子打好结,装进了包袱里才舒了口气,虽不知道能否派得上用场,但这些都严格遵照琼氏医典的方子制作,就算手法火候有差异,多少也可助他们一臂之力。

都过去这么多时日,不知道琼姨是否还在湃勒城,她会不会听闻焘乡的时疫消息,也赶过来呢?

一会儿得问问云泽,这个时疫的消息是不是举国皆知了?还是暂时被封锁着?

她看着天色还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拉过椅子趴在桌上眯着眼睛准备休息一下,打算着一会儿在马车上可以补眠。

只是才一合上眼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耳边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鼻端嗅到熟悉的香气,却就是想不起来这香味属于哪个世界?

感受到脸颊被柔软的发丝拂动,痒痒的触觉,她皱眉不悦,下意识伸手拉起被子盖住头:“讨厌,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雪儿,快起床啦,爸爸快要迟到了,我们说好送爸爸去机场啊!”温柔的女声在耳边轻轻呢喃。

游雪一个激灵,心中混沌散去,蓦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不敢拉开这片小小黑暗带给她的安全感,心跳逐渐加速,一张被子之隔的世界,是梦幻还是现实?她难道又做梦了?

“紫媛,胡椒粉你放在哪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熟悉遥远,亦是她的梦魇。

坐在床边的美丽女子轻笑盈盈:“雪儿又赖床蒙着被子不肯起来,你来吧,我去厨房。”

游雪紧紧攥着被子,心中天人交战,这是她梦寐以求每天都渴望回来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回到这么久远的时间,该高兴还是惶惑?

父亲留给她最后的印象是鲜血淋漓地躺在手术台上,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拉住她的手,扯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玦塞到她的手里,嘱咐她用生命守护它。

猝不及防,头顶的声音响起:“雪儿,你别生气,等爸爸忙完这段时间,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什么生日???

她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冬天,但是这熟悉的话语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她在封存太久的记忆中搜索着这个情节,忽然想起来,这是车祸当天,就是这天,前往机场的路上出的事!

“不要!不要去!陪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她蓦地翻开被子想要拉住对方的手,不顾一切的去阻止。

可入目是一片雪白又刺目的白色床单,四周是冰冷的手术仪器,她的手被浑身是血的父亲紧紧握住,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父亲的脸,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要,别给我,这是什么?为什么要守护它?”

“守住它,这是家族的使命!哪怕是用你的性命,雪儿,记住!”

游雪想要挣扎,却被粘腻的鲜血的大掌牢牢胶着,对方仿佛想用浑身的力道传达意念给她,“不要,我不要这个鬼东西!”

游雪奋力后仰,终于顺利挣脱,脑袋却磕到了坚硬的地面,‘砰’地一声,痛得她惨呼一声。

然而比她更高亢的惨呼是从门外传来,惊地她混沌的脑子霎时警醒。

游雪捂着疼痛的后脑勺从冰冷的木板地面坐起来,眼前直冒金星,但还是看清了四周的环境,她还在这个异世之中,刚才那一幕一幕果然只是她的梦境。

她用这个世界的黄历算了一下日子,惊愕发现今天似乎是她的生日。

这时,门突然从外被推开,云泽一脸着急地神情出现在视线里,让游雪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回事?受伤了?”云泽赶紧快走几步走上前将她扶起来。

游雪看了眼翻倒在地上的椅子,心道大概是刚才梦境动作太激烈,从椅子上摔了个四仰朝天。

云泽似乎也意识到怎么回事,难以置信:“你…昨天就趴在这里睡的?”

游雪尴尬地笑笑,抬眼想说什么,意识到两人距离太近,而云泽垂眸看她的表情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下意识退开几步,又忍不住抱住脑袋痛呼:“哎哟,我的天,你踩着我头发了!”

云泽低头一看,刚才太着急,果然踩着游雪逶迤及地的长发。

他蹲下身捧起她的发梢用袖子轻轻擦拭,语气却很嫌弃地说:“你怎么还没学会怎么绾发髻?”

游雪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没有意会到他话语中的熟捻,泪眼汪汪地瞪他:“我干嘛要学绾发!这里连个能用的皮筋都没有!”要知道用布条束紧发髻是多么艰难,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在现世中她剪成利落的短发,就是讨厌每天绑头发的烦恼!

自从来到了这里,眼见着每个女子头发都有这般长短,她也不能太另类随意把它剪了,毕竟自己的力量太有限,还没有与世俗对抗的能力。

云泽不知道‘皮筋’是什么东西,但他听得懂游雪还是和小时候那样,没有侍女侍打理她的发髻,就任由头发披散着到处跑的野丫头一般。

他无奈叹气,伸手从自己玉冠上拔下簪子,“我帮你。”

游雪也不矫情,乖乖站好,用后脑勺对着他,“那就多谢了,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的动作很轻柔,也许是因为她的头发太长,盘绕起来有些费劲,只听沉默了一会儿,云泽才说:“青阳已经过去查看,不用在意。”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传来青阳的声音:“主子……”话音在空气中诡异打了个转,梗住了。

青阳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自小敬仰的瑞王居然小心翼翼捧着女子的长发有些笨拙的绕着圈绾成发髻,还把那根眼熟的紫玉簪挽进那女孩发髻之中,瞬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怎么了?”云泽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完成手中动作。

游雪晃了晃脑袋,虽然后脑勺还疼痛着,但毕竟这客栈地板是木制的,现在已经不是很痛,而且碍事的长发被云泽高高盘起地很爽利也不松散,瞬间神清气爽,她开心地蹦了几下,继续晃了晃头,惊讶地摸了摸依旧很紧实的发髻开心不已:“哎呀,真厉害,云泽你太厉害了,能文能武还会梳发髻!以后你就是我男神了!”

云泽看她笑,也舒了口气,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我决定以后趴着睡了!不能让发髻给散了!”游雪一脸坚定地立下决心。

云泽正想对她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窗外矮小的身影走过,又咽了回去,只是笑着看游雪开心的样子不置可否。

傲徳从门外探进脑袋,瞅见游雪这个德行,很不赞同:“姐姐你还是女人吗?每个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绾发啊,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你怎么这样?”

云泽看向青阳,用眼神询问。

青阳轻咳了一声,“主子,二楼客房死人了。”

游雪和傲徳的打闹声一滞,房间里瞬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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