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岳正阳揉了揉眼睛,还没有从睡意中醒过来,慢腾腾的说道“老支书,你有什么好消息啊?”
“自从郝刚被判刑坐牢,我们石羊村还没有大队长呢,今天上午我去乡里找徐书记,想让你担任我们村的大队长,因为你户籍问题,徐书记只同意让你临时担任,等新大队长选出来,再退位让贤。”
“哎,我说老支书,我才多大年纪啊,当大队长?您不是拿我开玩笑了吧。您甭逗我了,这不成。”
岳正阳哪里相信老支书让自己当大队长的事,还得到乡里得同意了?这些领导怎会同意呢?除非他是个大傻子。
“三儿,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见你有这方面的能力,当大队长都是屈才了,你就当帮我的忙行不行?等你哪天不想干了,或者回城里了,我立马让你走,绝不强留。”
老支书一本正经的说道,面容还带有严肃性,岳正阳可以确认,老支书没有骗自己。可是自己在这自由自由自在的,哪曾想动那个脑筋,这不是给自己找累了嘛。
“不行啊,老支书,你看我懒懒散散惯了,又不能早起点卯,又不懂农村里道道,再说了,乡亲们谁能听我这半大小子的。”
“我这又不是工厂上班,点什么卯,你只要有什么为村里发家致富,好的想法施展出来,谁要是不听你的,你看我不骂他祖宗。”
“这不合适吧?”
“三儿,这事我可是在乡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来的,你可不要凉了爷的心啊。你要是真不愿意干了,那咱们就一码归一码,以后你们几个知青,取消这里住的地方,搬到村东边的茅草屋里去,以后和村民一起下地干活,也不准回城里去,每天按工分给粮食,要是逃跑,我就报警,到时候就说你不愿意接受贫下中农改造,这要是被抓起来坐牢可怨不得我啊!”
哟呵!
岳正阳暗惊,果然好手段,软的不行来硬的,真是石羊村的好支书啊!干农活,岳正阳倒无所谓,他有的是力气,可是这一帮子兄弟怎么办?他不能只顾及自己啊。行!服,我服了还不行吗!
“哎,老支书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当不好这个大队长,给您丢人现眼不是。”
“这么说,你同意了。”
“您这么捧我,我再不愿意,那不就成了烂泥了。”
嘿,小子,还给我装,要不是我说这些狠话,你会愿意?见鬼吧你,你这孙猴子还想翻我这五指山,你就老实的呆在这好好干吧。
“既然你同意了,明天我就召开全社员大会,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不用那么麻烦。”
“有必要的”老支书想把他岳正阳的事,来个板上钉钉,让他没有回旋的余地。
…………
石羊村整个村落的布局和一般村庄差不多,有的小组是一排的村庄,也有东落几家,西边几户,一点都不规整。但整个村子来说,还是不错的,村子东边就是小清河、刺猬河,水资源还是充足的。
今天,艳阳当空,照射得满村上空水汽蒸腾,风吹雾散,鸡鸣狗叫。早早的就有村民抗着锄头、铁锹下地干活了,一副真正的农村生活画面展现出来。
“喂,喂喂,石羊村的社员同志们注意啦,社员同志们注意啦,请马上到村里的大队部集合,我们老支书有重大消息向社员们宣布…”
这是石羊村的会计兼广播员牛生堂的声音,从喇叭的声音来听,就知道他是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的。
广播喇叭播了三遍后,村子里霎时间活了起来,下地干活的,直接扛农用工具就去大队部了,有的是从家里出发的,这些来来大队部集合的,都是自家之主。村子各个角落矮小土房里钻出一个又一个身影,四面八方的村民朝村中央的大队部三五成群奔去。
半个小时的时间,大队部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有站的,有靠墙根坐的,千姿百态,不一而足,都在纷纷议论老支书有什么会议精神指示。有几个妇女的声音尤为引人注目,妇女来参加集会的,一般都是男人下地干活了不愿意来让老婆来,混个人头,顺便听听村里又有什么新鲜事物。或者有的是男人身体不好,在家不能从事体力劳动,长期都是老婆下地干活,时间长了,女人就掌管了家里的大权,这种全村社员大会,自然就是她们参加了。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老支书这才扯着嗓子喊道“社员同志们,今天这个大会,我是来给你们送个好消息的。我身边的这位年轻的同志,叫岳正阳,相信有的人已经认识他了,我就不多介绍了。昨天我向乡里申请让他当我们石羊村的临时大队长,徐书记也同意,可人家岳正阳同志不愿意,是我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当咱们村的大队长,帮助我们村发展致富的。你们可不要瞧不起他年纪轻轻,你们看村口的养殖场,都是他一手创办的,他年轻有为,相信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石羊村一定摆脱贫困村名声。”
说完,下面村民也就三三两两的鼓掌声,因为众人心中齐齐冒出了这么个念头:老支书说的这个临时新任大队长这么年轻,能成事吗?我们村够穷了,现在乡里还拿我们开涮,这不是糊弄人嘛。
岳正阳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村民,他已经看出来了,大家都认为他是嘴边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没把他当一回事。岳正阳心中苦涩,老支书啊老支书,我说我当不来吧。
众人正鼓着眼泡子,心中打鼓,有点不待见岳正阳,老支书看着下面村民的表现,立马怒吼道“你们家里死人了,还是早上没吃饭了,不会呱唧呱唧啊。”
老支书一番话到了这里,村民们立马鼓起掌来,他们可不敢得罪老支书,全家人的生活口粮都在他的手里捏着呢,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今年就让你吃不上一顿干饭。
看到这效果,老支书才笑着压了压手,接道:“看看你们一个个怂包样,你们知道养殖场一年有多少钱收入吗?说出来吓死你,你们干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些钱,而且人家无私的把养殖场的收益全部归了我们村里了。”
经过红星大酒店这事,岳正阳在被贬下来的时候,他就跟老支书表明了自己不要养殖场的一分钱的分红了,他是怕再有人给他挑毛病,找自己麻烦,所以一推二五六,把养殖场的利益全部给村里了。做这个决定他也是很心疼啊,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赚钱的门路,以后收古玩只能掏老本了。
下面老支书又发话了。
“你们知道岳大队长是哪里来的?他可是京城过来的啊!同志们呐,人家把自己创办的养殖场无私奉献给我们村,我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嘛?以后请大家积极配合岳大队长工作。岳大队长的就是我的话,要是有人在背后下绊子,可别怪我六亲不认啊。”
老支书将岳正阳好一阵吹捧。尤其是当他抬出岳正阳无私奉献养殖场的时候,众人看岳正阳的眼光满是敬畏,齐齐挥动双臂,鼓起掌来。他们可是都吃过养殖场发过来的猪肉年货啊,知道这个恩惠是岳正阳给他们的,立马对待岳正阳的态度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像见到好久未谋面的亲人一样。
岳正阳被众人这么盯着,脸上有些发烧。他倒不是害羞,而是老支书实在是太能吹了,把他都要快说成是了,他就彻底不淡定了,这些村民还是真的纯朴啊。
“岳大队长,说两句吧,当着乡亲们的面儿,给大伙儿说几句。”
既然当大队长这事推不了,岳正阳索性也不推辞,冲众人挥挥手道:“石羊村的社员同志们,大家好!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岳正阳,岳飞的岳,正阳门的正阳,二十一岁,来自京城,大家以后可以不用叫我队长,可以叫我名字就成。”
说到这儿,岳正阳顿了一下,不停顿也没办法,实在是岳正阳的年纪把大家给惊着了。
虽然刚才大伙认为岳正阳嘴边没毛办事不牢,可是没有想到岳正阳这么年轻。在村民唏嘘声中,岳正阳也在观察,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村霸和刁民,他也好有个防范。
岳正阳平静的看着众人,两只眸子精光闪动,哪处有叹息声他都能辨别方向,然后看看是那些人在讨论自己。
隔了一会儿,岳正阳又开了口:“叹息声说明一切,看来乡亲们很不信任我啊,大伙儿是不是心里都想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个二十啷当的小子能干个甚?”
被岳正阳戳破心思,人群里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岳正阳虽然来石羊村有一段时间了,但当大队长还是今天刚刚开始,由于是临时担任,也说不上名正言顺的二把手。如果岳正阳是真正上任的生产队大队长,那他的权力简直大得吓人,在这个禁锢的时代里,大队长可以说队内的一切司法、治安、给工分平级、分配生产等等一切,大队长几乎都可以一言而决。
众人何曾得见大队长这般和颜悦色的自我调侃,尽管眼前的大队长实在是年轻得过分,但比之前郝刚那个大队长顺眼多了,心中也不免亲切了几分。
听见笑声,岳正阳知道这番自贬起了效果,接着说道:“虽然我当你们临时大队长,但话我就说开了,其他的我不管,我要做的就是让每一位社员家里能吃上一年的干实白米饭。”
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掌声,接着又是一阵铺天盖地呱唧声,像过年的鞭炮声。村民们就需要岳正阳这样的干部,他们得掌声由心而发,他们真正希望岳正阳这个年轻大队长实现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