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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梦境之镜花缘(1 / 1)

蓬莱山有汪泉眼,名唤镜花缘,乃是百花之神诞生的地方,如今归莲花仙子——含淡管理。

“兰相濡……审判神因这婴孩而死?”含淡眉目淡淡,气质高华清雅,眼中闪现哀愁。

司命道,“含淡,相濡不是你所能触摸到的。”

“所以我选择了仰望。”她转身,手一挥,满池睡莲开放,“他告诉我,这里的莲,是最美的。”

司命皱眉,脑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猛然心惊,“七叶紫金莲诞生的地方,是在这里?”

含淡垂,“他凡尘之镜里的那个莲池,就是这片镜花缘。”手臂环抱,她蹲下身,静静道,“七叶紫金莲无法生存于普通的池水之中。”

“含淡,相濡是你的情劫。过了这个劫,你也就功德圆满了。”司命柔了语气,淡淡提醒。

含淡沉默片刻,微微摇头,“虽是奉了天帝之命,我猜想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吧,于公于私,他都是我们的挚友啊。”她叹息,“神,并非绝

情冷心。而且我也做不到舍了这个情劫。”就让她带着这个无法渡过的劫,永存于世吧。

说起往事,司命眼中浮现点点水光,那是一段令人伤神的回忆了。

这事还得从七百年前说起。

说起大家的相遇,这令人不得不汗颜,那是在一个风花雪月,姹紫嫣红,钟灵毓秀……其实就是在奈何桥上。

兰相濡踏着只有神明才有的神辉踏入冥府的霎那,三途河边还未开花的曼珠沙华竟开出了花。

诡异的是,叶未败,花却开了,吓得冥王连滚带爬的到奈何桥,迎接那位审判神。这是何等的福分,竟让曼珠与沙华在相念相惜永相失,轮

回转世永相错的诅咒下,见了面。

他与含淡亦是在那个时候,要渡人之四苦难,生、老、病、死、投胎转世之时,碰巧撞上了这举世罕见的一幕。

“噢,抱歉,不小心泄漏了神气,导致曼珠沙华提早开花了。”兰相濡眼角挂着明亮的笑意,随手一勾食指,彼岸眨眼便恢复成了原本的样

子。

冥王额头冷汗泠泠,“如常就好,如常就好。”要是曼珠沙华以后都这样开花,三途河还不得乱了套了!

冥王身后的黑白无常面色微显扭曲,神明的光辉太过耀眼,让他们这些在地底惯了的生物触摸,一下子难以适应。

兰相濡的声音温润且柔和,“无意冒犯。”指尖一转,对着黑白无常弹了一点柔光。

黑白无常心一惊,脸色顿时大变,差点就要跪下求命,却见那点柔光落到身上后,不适感逐渐消失,赶忙道,“谢过神君。”

“现在,我可以投胎去了吗?”他浅浅一笑,顿时令阴暗的冥府也生机勃bo起来,黄泉路上,纷纷有各色眼光投来,然后又迅离去。

天外天的神明啊,看一眼,即是福分。

含淡那时年纪尚轻,自言自语道,“神也需下凡历劫?”

司命站在一旁自来熟的接口,“想必是天外天太过清冷,找点乐子做做吧。”

“那可是审判神!”含淡皱眉,“他找乐子去,谁管理六和神殿上的律法?”

“人家心里肯定有计较,你瞎操什么心?”

含淡听着这有些无理的口气,扭头道,“你是哪个仙人座下的弟子下凡历劫的?”

司命一愣,“我不是什么仙人座下的弟子。”

含淡瞧着对方的装束,又见此人手中拿着一支笔,顿时了悟,“原是司命星君啊。”

司命点点头。

含淡道,“罢了,既你是司命星君,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她的目光追随着神明的神辉,“你说,神明怎么会大意泄漏了神气?”神犯错的几率堪比天外天会下雨。

司命略一思忖,眼中染上了笑意,“谁说神绝情冷心,我看,神与我们没什么不同。”

不小心泄漏神气,只为了满足曼珠与沙华最后的告别……神的那点小任性,也挺可爱的。

看着审判神端起孟婆汤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含淡突然道,“咱们跟他选同一个轮回道吧。”

“和神明的命格搅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含淡侧目,“神明既然在此被咱们撞上了,显然,咱们跟神是有缘分的。”

听着含淡的歪理,司命失笑,“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神明的力量太过深不可测,孟婆汤并没有洗去兰相濡所有的记忆,他却只是拥有了凡人的身体。

糟糕的是,神明之力岂是凡人之躯能承受?这辈子,兰相濡的转世只活了十八年,他们虽入了同一轮回道,却没能遇上。

第二世,他们因一颗花种,相遇了,因果关系,便是这朵七叶紫金莲。

司命叹息,“他大爱天下,公正审判所有因果,独独一次自私,却是因为这个孩子。”

“你想让青帝救活这婴孩?”含淡起身,从司命怀中接过孩子,抬起头,眼中凝聚了太多莫测的感情。

“本意……原是如此。”

含淡垂了眼眸,冷冷道,“青帝亦不知七叶紫金莲培育之法。”

司命神情一凝。

“四海八荒就这么一朵七叶紫金莲,谁种过?”含淡指尖划过婴孩的眉眼,“我与相濡花了百年时间才钻研出如何培育好它的方法。”

“那……”

含淡打断司命的话,“这孩子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救活她。”

司命眼中浮现忧虑,“含淡,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不要牵连无辜的人进来。”

“放心。”含淡捏捏婴孩的小鼻子,唇角略勾,“天罚过后,她未死而能投生,也说明了相濡必然还在世上某个地方存在着。天道既然给了

他们再生的命运,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因果关系。我不会出手,坏了这其中的因果,让司命你为难的。”

司命眼中百转千回,含淡却已抱着婴孩渐走渐远,正当他要走时,却听含淡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儿?”

“以沫。”他随口答道。

含淡沉默片刻,突然大笑了起来,“以沫!好一个相濡以沫。”

以沫被抱着很是不舒服,大眼睛哧溜溜的转,奇怪,怎么换人了?

司命星君呢,他去哪里了?

镜花缘池中的莲花因含淡的离去,在盛放过后,凋零枯萎,化作了水面的波光。

司命眼中深邃如漩涡,唇畔的微笑带着些许慈悲,原本他还担心以沫的命格会因她的衰弱而死来结束,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已定的命运

无论是谁,也无法从中作梗,改了天命,拒绝天意。就像他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这场命格的引导,今后会生什么,一切都将未知。

以沫失神之间,含淡已将她放入了一朵莲花的莲心处。

“相濡因你遭受天罚,我本该厌你,但我如今心境,对你却无厌亦无恨。”

以沫歪着脑袋,听着含淡继续道,“我答应过相濡,若是有ri你能回到镜花缘,定收留养育你。只是天罚将你七叶毁损的厉害,修为被废,

所以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以沫用手撑起身子,爬到含淡的脚边,用手紧紧拽住她的裙尾,“仙……仙子……司……司……命……呢?”

语调稚嫩,口齿不清,含淡却听懂了。

“过些日子,他一定还会来看你。”

“嗯……”以沫松开手,眼眸弯弯,似有笑意。

“以沫。”含淡轻声呼唤,“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儿吗?和神君在一起的日子?”

以沫眨眨眼,“神……神……君?那是什么?”小小手挠挠脑袋,一脸迷茫。

“那谁是你第一眼看到的人?”含淡微蹙眉心,不死心追问。

以沫嘟嘟嘴,神情更显迷茫,“司命……星君……司命……”

含淡叹息,心情复杂,“无论你记不记得,弑神之罪,是逃不掉的。”

“弑神?”

“你竟杀了自己的神君,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含淡垂下了头,眼中泪光闪烁,她蹲下身,讥讽道,“说实话,我恨不得毁了你给他报

仇,但是神明又怎么需要别人给他报仇?”她抿唇,话锋一转,“从今天起,你便待在这里,直到我下次来接你出去为止。”

以沫抬,水灵灵的大眼单纯而迷茫的看着含淡仙子愈来愈淡的身影,小身子一倒,四仰八叉的趴在莲心之上,望着头顶流光溢彩却分不清

昼夜的天,心中浮现出一丝丝的委屈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司命要把她丢给含淡仙子,明明她不哭不闹,很乖呀。

五百年转瞬即过。

华丽的紫纱从一具白希的身子上滑落,露出细腻如白瓷般的肌肤,少女将青丝随意用缎带一束,跳跃进波光粼粼的池水之中。

五百年了,她被困在镜花缘五百年了,这些年,再没看见司命,更别说是含淡仙子。

“以沫。”

熟悉的声音窜入耳朵,以沫在水中一个翻身,脑袋从水底露出,当看见那抹深海蓝的身影时,狂喜自心中流过。

是司命!

“星君,我在这里。”从池水中一跃而起,裹了纱衣,便往外跑。

“以沫长大了。”司命抬手,摸了摸她头。

“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

司命皱眉,“待在这里不好吗?”

“当然不好。含淡仙子从未回来看过我,我也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这里,最是安全。”

以沫抿唇,低下了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猛然抬头,“含淡仙子告诉我,我犯了弑神之罪。可是,什么是弑神之罪?”

司命怔仲,含淡将什么都说了么?

“等你一千岁了,就能从这里出去。”司命淡淡转移话题。

“为什么要一千岁啊?”

“因为,你修为不够,出不了镜花缘。”

以沫眨眨眼,“修为?”

司命沉默片刻,眸光闪烁不定,含淡的话尤在耳边荡漾:虽是奉了天帝之命,我猜想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吧,于公于私,他都是我们的挚友啊

“我教你如何抑制自己身上的仙术。”

以沫不解,“我修得就是仙体,为何要抑制仙术?”

司命沉了目光,“修习妖法虽会对你造成灵术之间的混淆,却不致死。”

审判神何时归位不得知,若是七叶紫金莲先修出仙体再修出神体,届时,神君还未归位,紫金莲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倘若让她修习妖术,混淆视听,任谁也不会想到,神魔之体不仅未修习神法仙法,也未入了魔界,当可保住她的行踪。

起码,要等到神君与她相遇。

司命临走之时,以沫心中委屈的泡泡不断冒出,一千岁啊,而且还要修习晦涩难懂的妖法,连死的心都有了。

“星君,等等。”以沫大喊。

司命回头,只见以沫眉间浅笑,“我想好自己姓什么了,姓殇,殇情的殇。”

司命皱眉,回言,“殇情之殇不吉祥,取之谐音,改为商,商丘的商。”

不知为何,在这瞬间,他觉得,以沫是恢复过去记忆了的。只是她眉间那丝萦绕着的茫然,又肯定了以沫始终是以沫,不是神君的小莲了。

从镜花缘出来,含淡已等在门口,看似已到许久。

耳边虫鸣声声啼,脸颊微风静静吹。

含淡将手中的司命簿还给司命,眉心紧紧蹙起,不解道,“前边字体龙飞凤舞,后边倒是字字规整,就像是两个人执的笔。”

司命接过司命簿,呵斥道,“这不是你应该看的东西。”

含淡目光悠悠,“你保管不当,遗失在外,我好心将它给你送回来,你不但不感谢,还训斥我。”

浓浓的无力感侵身而过,司命叹息,“你这不是耍赖么?”

含淡目光坦荡,“你就回答方才我的问题就好,然后我就离开。待以沫一千岁,我亲自接她出来,引她入红尘。”

司命略沉思,手中笔轻晃,片刻道,“前边乃非司之命。”

含淡一愣,然后点头。命格前期果然是听天由命,命格后期,才是司命星君司的命格。

这些年,她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挥之不去:兰相濡,既然你爱护以沫,又为何让她犯了弑神之罪。天外天,究竟还生了什么事?

既然神魔共体之花不该存于世,为何天罚落至,却未能毁了七叶紫金莲,还让她投生了呢?

以沫全身都在颤抖,额间冷汗直冒,紫芒萦绕在身,两股力量不停在她体内冲撞着,相交着。

喉间一股腥甜涌出,一呕,全是血。

“怎么样才能让仙法与妖术融合在一起呢?”以沫满身鲜血,眼中透着迷茫,“他们根本不能融合。”

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却没有注意到袖口处,一颗红珠着微弱的红光……

含淡遵守与司命的约定,在以沫一千岁的时候,回到了镜花缘。

白衣飘然,眉目脱俗,恬淡的神情远远看着以沫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一口血一口血的往外吐。

心一动,叹息一声,唤道,“以沫。”

已经好久没听过人的声音了,以沫起身,见着是含淡仙子,悠悠转过头去看自己在巨石上刻下的标记,原来她已经一千岁了。

“仙子。”以沫声音轻的微不可闻。

含淡道,“何苦这么不要命的练习?你该知道,仙法与妖术,在你体内,是不可能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的。”

以沫咳了几声,身子有些晃荡,“星君说过,不致死的。而且,这样才能保命。”

含淡抿唇,心中说不出是可怜这孩子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眼中染上些许悲悯。

“为什么?”这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向是问以沫。

“因为我不能死。”以沫咬着下唇,坚定道,“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某处等我,所以我还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含淡摇摇头,突然间泪水从眼眶不停的向外涌出,无声的,静谧的流着。

以沫迷茫的望着含淡仙子静谧无声的哭泣,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她的那双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悲悯、哀伤、绝望、决绝……

“以沫。”过了一会儿,含淡哽咽着声音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若是出了镜花缘,你只能活一百年。”

以沫抬头,眼中迷茫更甚。

“原因是你背负的弑神之罪。因你使用妖术,天上的人暂时现不了你的行踪,出了镜花缘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丢弃妖术。”

含淡话音一顿,又嘱咐道,“若是哪日遇上危险,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要使用仙法,这辈子你死了,大不了投胎再修过,若是被天上的现,

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见着以沫沉思的面容,含淡叹息一声,提醒道,“你也知道,自己仙法比妖术使用起来更顺,但是放弃妖术,仙法虽

在你体内得以平衡,但很容易被天上的搜索到行踪。若是弃了仙法,单修炼妖法,你必死无疑。要清楚,你如今虽为妖,本体却是神花。”

以沫喘了一口气,艰难道,“只能活一百年?”

含淡摇头,又点头,“你到九幽冥府的梦境中去,到那里接受诛心神鞭。这是随着天罚而落下的刑法,我说过,弑神之罪,你逃不掉的。”

以沫不明白,“为什么?”含淡仙子的意思是,不接受诛心神鞭,她便只能在外界活一百年么?

“诛心神鞭不会致你于死地,但每次接受诛心神鞭后,必定五脏六腑毁损。过程,极其残忍。”含淡语气有些颤抖,眼中的悲悯更甚。

以沫淡然问道,“每天都要接受诛心神鞭么?”

含淡道,“每隔三年,回九幽冥府的梦境一次。”

以沫唇畔带笑,“每隔三年一次,倒也能接受了。含淡仙子,谢谢你告知。”

含淡一愣,目光闪烁,“该说的我也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未来你的命运如何,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以沫身子一晃,跌坐在了地上,她抬,弯起了眼眸,“我知道,我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以沫?”含淡心中疑虑一闪而过。

“弑神之罪。”以沫抿唇,接着灿烂一笑,“五百年前我尚且不知这罪孽有多深重,如今,我已然知晓。这么大的罪孽,天道又怎么能放过

我呢?”

见着含淡微微失神,以沫带着些许悲凉继续道,“我的命格,估计极其悲惨。”她拽住含淡的裙摆,满手的鲜血染了雪白的纱裙一滩血,“

含淡仙子,能否告知以沫,究竟是哪位神明,被以沫害死了?”

含淡心一突,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又开始往外涌,她心一狠,手一挥,犀利的白芒扫向以沫,接着,紧拽她裙摆的手,落了下去。

第135章、梦境之九幽梦境

天空暗沉,灰蒙蒙的一片。

以沫醒来之时,已不在镜花缘那片流光溢彩,百花齐放的仙境。入眼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不富饶,却美好的胜过仙境。

起身,环顾一周,她站在一座石桥之下,感受了一番身体状况,惊讶之余对含淡仙子增了不少好感。

她身上的伤,全好了。

轻盈飘逸仿佛流云彩霞般的浅紫罗裙被清风勾勒起优雅的弧度,三千青丝流泻在肩头犹如璀璨的银河,眉目柔和清雅,唇色透红清亮,眼角

那颗鱼眼大小的淡紫睡莲泪痣欲滴欲泣,夺目异常。

这样的一个少女,走在这条街上,引人频频注目。她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不染纤尘,高华优雅。

“请问……”以沫刚开口,却把卖饼的老大爷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她眼中迷茫,不懂这人为何对她下跪。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孙子今年才三岁,我不能死啊,不能。”

以沫眉心蹙起,眼眸迷茫更甚,“大爷,我不是女侠。”

说话之间,无数个道士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拿桃木剑,个个神情凝肃,严阵以待。

“妖怪,还不归去。”说着,一道符咒凭空而来。

以沫下意识避开,身形轻灵飘逸的犹如鸿毛,看的围观群众一阵唏嘘,而后便是凶残而愤怒的目光。

“我不是妖怪,不吃人。”

“还说你不是妖怪,你会飞。”人群中有人熙攘道。

以沫叹息,又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抿了抿唇,“为何要对妖赶尽杀绝?”

一箩筐青菜和鸡蛋迎面而来,以沫并没有避开,任凭围观群众往她身上丢烂菜叶烂鸡蛋。

“要不是你们这些妖怪,我的儿就不会死,都是你害的!”

“我的夫啊,我的夫啊……”

“娘亲……娘亲……”

无数的哀声、痛苦、绝望、悲凉、恨意、焦虑、紧张、内疚参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负面情绪的悲歌。以沫低头,瞧着自己干净的衣裙

上挂着的数片青菜叶还有烂鸡蛋,眉头忍不住的挑了两挑,心弦被撩拔的压抑又难受。

她冷笑一声,“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妖怪?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亲人的死与我有关?”

道士们默了默,一人道,“待我将你收服了,你自会显现原形。”

她冷笑更甚,“美不是错,倘若因为我的容貌造成了你们对我的误会,我深感抱歉。”

“哼,你肯定是妖怪,没有人会长成你这副模样。”

以沫无奈,看样子,她必须立马离开这座城市,和他们解释,实在是太难了。

她如今就算是只妖,也是只善良的妖,妖有妖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以食用人之精魄来修自己的灵术的,这让她觉得恶心。

身影一闪,躲过一筐烂鸡蛋,正打算离去,却见石桥下水面轻颤,“与其对付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真正的妖怪吧。”

话音刚落,黑水自桥底弥漫而来,一只只黑色的虫子拖着长长的毛,湿漉漉的满地爬。

众人惊叫一声,四散逃命,哪里还有方才的一点气势!

真是欺软怕硬!

道士口念咒术,无数符咒升起一个金色的屏障,桃木剑一分为二,嗖嗖朝虫子刺去。

紧接着,河水中爬出一个人……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一只像人的虫……

全身湿漉漉的,黑色的毛挡住了它所有的面容,阴暗而潮湿的空气瞬间溢满在整座城市,以沫捂住口鼻,这股腥臭味,简直能把人当场熏

死!

是阴虫!

应付那群小虫子这群道士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更别说对付现在这个爬出来的大怪物!看样子,她身上的镜花缘仙境的气味,吸引了它从水

底钻出来,看它周身围绕着的死气,这座城市死去的人,想必是被它吃掉的。

砰!

金色屏障碎裂,仅留下数柄桃木剑护身,以沫叹息一声,连这群一百年的小虫子都对付不了,还指望收服她,难道她看起来比较弱?

阴虫庞大的身躯从水中完全显露在了6地上,石桥轰然倒塌!

黑色的毒液朝着那群道士喷射而去,以沫心底复杂的纠结了一瞬,突然出手。紫纱飘过,阻拦了毒液对道士的侵蚀,怀中三寸银针射出,身

影一闪,娉婷的立在了道士与阴虫的中央。

“畜生,还不快快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仙气,是仙气,花仙子的仙气,美味,美味啊……”阴虫出仄仄的怪声腔调,听的人毛骨悚然。

“小道士,如果你们想要保住这座城市,就要配合我。”

以沫微微侧目,轻轻一瞥众道士,接着双手指尖相交,一朵紫莲开在手,猛然朝半空抛出。

众道士心一动,纷纷拔出桃木剑,口念咒语,与那朵紫莲一齐刺向了阴虫,接着一声爆炸,黑色的粘稠液飞的漫天都是。

以沫轻叹一声,双手合十,虔心祷告,“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阿弥唎都婆毗……”

往生咒念出,地上的残骸纷纷消失,只有那盛放在6地上的白莲花,高洁清雅,濯清涟而不妖。

道士们心中震惊,花仙子,方才阴虫称呼她为花仙子,他们弄错了,倾国倾城的美貌不仅仅只有妖怪才有,仙子亦有啊……

怪物外表再美,内部也是糜烂不堪的,可是他们即便用菜叶鸡蛋丢她,亦不见她还手。

真诚实意的想要道歉,却见那少女的身形倒向了漆黑一片的河水……

慌张的眸光一闪而过,内疚充满了整个心,救,来不及了……

黑色的漩涡带着她冲进了一个奇妙的地方,睁眼,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惨白的月高挂西方,肆虐的黑风吹拂着空荡荡的道路,阴暗,幽冷,孤寂,是她对这个地方的初次感受。

想起含淡仙子临走时的嘱咐,她猛然一惊,这里难道是九幽冥府的梦境?

顺着荆棘丛林一直往里走,最里边有个幽境,以沫低头一看,满地的刑具,浑身猛然一怔,头皮顿时紧,心底止不住的怵。

前边有一石洞,以沫想了想,走了进去……

跨过一方池水时,没有人现她袖口处有一颗光鲜亮丽的红珠子滑落在了那片池水之中。

……

迈入最里边的石洞之时,无数藤条朝她涌了过来,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束缚,藤条上的尖刺毫不留情的扎进她的肌肤,血被开了闸门

似得,汩汩往外喷射而出。

抬头,不知何时,一条鞭子立在了她的眼前,紧接着,整个世界便天旋地转了起来,四肢,内脏,仿佛要从身体分离出去,每一鞭都仿佛要

贯穿灵魂,驱散她的精魄。

诛心诛心,果然是诛心。

原本眨眼的时间不过一瞬,此刻,她却觉得每一鞭落下的度都宛如沧海桑田般的漫长,这个石洞的时间,莫不是静止的?

所以她才那么那么的痛,柔体的疼痛,灵魂的疼痛,心的疼痛。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片段,在这一刻都仿佛要呼之欲出!

悲愤与凄惶的情感,充斥在她整个心脏。

莫名的让人绝望。

是谁让她这般痛苦?是谁一度一度的抛弃她?是谁在旁看着她一辈子一辈子的喜怒哀乐?

她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了,乱了乱了……容月……容月……

华隐……华隐……

此时此刻,她所经历的……眼睛看到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有那么多的记忆片段要呼之欲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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