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不得不叹服,这个大烟筒盖得挺壮观的。见怪不怪了,人民的不见得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大的最高的,这么高的楼,但愿不是豆腐渣工程,这里全住满了人得住多少的病人呢?
感慨归感慨,窗口的风很大,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觉得被嗖嗖的冷风吹得头疼,按理说,厕所的窗户应该是关着的才对,大冬天的为了保暖不说,男同志的隐私也是需要保护的嘛。
男人偷看女人可以定成偷窥罪,那么男人被人偷看了呢?算不算犯法咧?看新闻好像外国人对这个还是挺在意的,不是说咱们国家都是大男子主义吗?为什么没有比外国更完善的保护男性隐私的法律呢?
看来,提倡了多年的男女平等还是一句空话呀!
不得不说,这一点真的有差距,外国的小学生都可以当爸爸,中国的有些大学生还每天都当孙子呢。
算了,还是算了吧,这么宏观严谨的问题,不适合在厕所里思考。肚子有点饿了,还是想一想吃点什么吧!一到吃饭花钱的事情就会想到云姐,这样算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员工发老板几个钱,从利益的公平分配上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老板拿的都是员工的劳动剩余价值,老板的也是员工的。
可是,自己的劳动剩余价值在哪?值多少钱呢?从成了酒吧服务生的那一天起,不,那一刻起,为酒吧做了什么?给云姐带来了多少价值?糟蹋了一瓶好酒是真的,蓉蓉更狠,直接糟蹋了两瓶。
用自己的剩余价值和云姐对自己付出的做减法的话,等号后面应该是个负号吧!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把那个该死的鬼哥带到酒吧里面来。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家伙。走丢了正好,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死一边去吧,我才不把小箱子交给你呢,是了,小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呢?要不把他交给秦璐吧,罪犯的东西也许正是他们要找的呢?
不妥,还是有时间去看看吧!起码自己得先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要真的是重要的物证,还不能交给秦璐。他的性格自己是知道的,没准小箱子的背后会牵连着一起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她最爱出风头了,又有一身虎胆,虎了吧唧的,脑子还不会拐弯儿,总想着去顶子弹,自己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不知道吗?没准别人把你当成炮灰呢?傻……!
不交给她!也算是对她人身安全的守护吧!也不枉她对自己那么关照,就算是为了报答在号子里她关照的那几个鸡翅白脸的红烧鸡头,自己这样做也是必须的。
算了!要不等自己当了警察之后,亲自去追查小箱子背后的秘密!呵呵了!这不算是痴心妄想吧?一个有责任心,有上进心,有正义感,有爱国精神的四有好少年,想去当警察,能当的成警察!应该算是情理之中吧?
凭咱这身强健的体魄,凭咱这机灵的脑瓜,做一个合格的警察有难度吗?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吧!
突然林洋闻到了一股臭气,身边的大号里有人闷声的喘息,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专注着想自己的心事!他要想的事儿太多,如果这个人不发出声音打扰他的话,它甚至能静静的在厕所里面呆上一整天,毕竟好长时间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宁静了。
每天被各种声音和琐事缠绕,就算在号子里的时候,一直到半夜还有人小声的啼哭喊冤呢。有气无力的,就像刚忌奶的婴儿,没完没了的烦着妈妈要吃奶奶,林杨就像那个被烦得心神不宁的育龄妇女。
噗噗噗!
里面的家伙开启了狂暴模式,林洋实在受不了了,就像一不小心掉进沼气池里一样,器人肺腑,要人老命。就算林杨的命不老也挺不了三分钟。这家伙到底吃了什么呀?比他在海边活吃了小螃蟹之后还要人命。
他捂着鼻子,屏住呼吸,转身大踏步地刚要走。
吱呀一声,大号的半折门子打开,一张上窄下宽的南瓜瓜籽儿脸,出现在厚重的绿气之中。
“兄弟!小兄弟!”
林洋知道他在叫自己,厕所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吗?这种情况下,有也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只有他能称得起小兄弟这个乖张的称呼。但是,他不敢张嘴回应他,真不知道他那样做了,后果会是什么样,缺氧死掉吗?想必是铁定的。
林洋用手在自己的口鼻前晃了晃,身处在同一环境之中,尽管那些体味是那个人一手酿造出来的,他对林洋的无奈也能感同身受,他谦虚的冲着林洋笑了笑。
“兄弟!能去5号病房帮我取点纸吗?忘拿纸了,我先谢谢了!”
他说完双手合十,像做仪式似的,给林洋作了个揖。尽管他是始作俑者,但是他谦虚的态度,化解了林洋心里一半对她的讨厌,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捂着口鼻从厕所里出来,不忘了把身后的门关得紧紧的,顾不得左顾右盼,双眼看着天花板,赶紧长长的出口气,这感觉比海里逃生还痛苦。
如果不是头仰着这个姿势,估计他汪在眼里的眼泪早已经忍不住了。尽管这样,他像吃了大葱一样,鼻子酸酸的双眼模糊。他轻轻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正要离开的时候,听见身边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他转头看去,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正面对着洗手台捧着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洗手。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女孩的侧脸,好像似曾相识,他踌躇着刚要离开,女孩正好洗完手抬起头看向他。
无意间他们四目相对,林洋不自觉的脸色微红,女护士正是昨晚上和他们有过交集的那个娟儿。
看到她,林洋立马想到了脚毛,她和秋子实习生的谈话,时刻记在他的心里。他喜欢这种通俗的聊天内容,不管背后隐藏着多少故事,字面上还是能够让人捧腹一笑的。
看见是娟儿他没有急着要走,一直保持着微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最经常用到的一句问候语就是,“吃了吗?”
尽管刚刚走出污浊之地,心里装着的那个脚毛的怪谈,足以让他忘了现在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前是一个他想和对方说话,却不知对方愿意不愿意和他说话的女孩,所以他不自觉的脱口问出。
“你吃了吗?”
女孩含蓄的笑了笑,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小心翼翼的从上衣口袋里用两根手指捏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刚刚洗过的玉手。
“在这种地方,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林洋不好意思的躲开她的眼神,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能在厕所里和一位小姑娘这样打招呼呢!他想了想赶紧补救。
“难道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娟儿向门口走了两步,把手里的纸巾揉了揉扔进门口旁边的纸篓里。
“我连着上两个班,我今天有事儿请一天的假!马上走,怎么,你好点没?”
请假去被别人数脚毛吗?心里自嗨!脸上不能喜形于色。敲了敲自己的胸脯,声形并茂的说。
“我的身体很棒,现在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你看!”
他又用力的敲了两下。
扑哧!
护士娟儿看着他笑出了声。
“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挺逗的!”
说着她慢悠悠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林洋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我自己也觉得我挺逗的!”
女孩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家是农村的吗?”
林洋点了点头。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女孩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黑色的女士便鞋说。
“这有什么!我们农村人和城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林洋赶紧追问。
“这么说你也是农村的喽!”
女孩收住刚才乐观的表情?带着点忧伤的低下头。
“你觉得呢?”
林洋感知到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未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既然对方觉得自己是农村人的这个身份不怎么自豪,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个话题谈下去呢!
“你是卫校毕业的?”
女孩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神里带着一点透彻的精光。
“是的,护理专业,只是文凭有点拿不出手!”
“文凭就是文凭,还有什么拿得出手拿不出手的?”
“呵呵!”
女孩笑了笑。
“看来你还没有上大学吧?看你的年龄也没有参加高考呢吧!你来山城干嘛?上学的吗?”
林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尽管他不想说瞎话骗人,但是也不能见谁都跟谁说,我是个孤儿,我是来山城找亲生父母的!
“是的!”
“你上高几?哪个学校?”
“山城一中,我应该上高二吧?”
女孩猛的把头转过来。
“你再问我吗?你连自己上高几都不知道?”
她惊奇中带着怀疑的眼神告诉林洋,不编造出一个合适的谎言,估计女孩以后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
他神气的把手背在身后,转着眼睛想了想。
“我刚转学过来,还没去学校报名呢!不知道……父母给我安排到几年级了。”
尽管是说瞎话,他说出父母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的咬口。
哦!
看她的表情,他好像信了。
“这么说,你父母是在城里做买卖的?要不就是做公务员的?你总不能是个私生子吧!呵呵!我开玩笑的。”
林洋故作生气的瞥了他一眼。
“都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了,你还一点诚意都没有,算了!不和你聊了,我回病房了!”
林洋快走几步,超过了小护士娟儿把她仍在后面。娟儿却站在原地笑着说道。
“26床,你走过了,你的病房在你的后面。”
林洋刚才还真没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快走到护办室那里了,小护士这样一提醒,他居然想起厕所里的那位大哥求他帮助的事儿。
他不紧不慢的回头看了小护士一眼。
“我才没有走错呢,我要去5号病室帮人拿点东西!”
不管小护士还想不想再和他说话,林洋没有回头,一直走到5号病室的门口,刚要敲门,听见病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他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向里看了看,一个中年妇女正托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往他的小pp上用白色的粉饼涂着爽身粉,婴儿大概刚出生一两天的样子,闭着肿肿的眼睛,手刨脚蹬,不知所措的拼命啼哭着。
听见婴儿哭声的那一刻,突然一下子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静的鸦雀无声,他的耳朵里只有那仿佛天籁一般的纯净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