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某家高级酒店内,打扮得光彩亮人的沈夫人,正在丈夫的陪同下接待沈文超口中那位,对沈家,不,对沈文超的事业能够起到了不起作用的唐老板。
虽然整容整到整个脸都瘫了,但怎么说呢,毕竟是一个懂得收拾自己的女人。再加上年长女性那种饱满到几乎整个溢出来的女人味,那种如同绽放牡丹般倾国倾城的感觉,还有那通身的气质,相对之下唐老板仓促带来的那个丫头片子,直接被甩出不止十八条街。
就那么色眯眯地看着沈夫人,唐老板的笑容越来越有深度。
熟妇好啊,知情识趣还能为自己的事业添油加火,不像丫头片子,养在家里就像在演女儿。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下去之后,过几年身价上涨之后一脚将你踹开,照样如花少女一枚。
没办法,年轻就这么任性。
酒过三分之后,坐在沈夫人对面的唐先生不老实了,穿着油光水滑皮鞋的脚顺着沈夫人的小腿一路向上。在他看来,所谓熟妇,就是已经被人调教得很好的女人,矜持情调什么的,统统用不着,直接一路禽兽到底才是硬道理。至于另外一些花啊月啊,那是用来哄无知少女的,熟妇用不了那种无聊的花俏,一打现金才是她们的真爱。
用眼角给丈夫提了好几个醒,可惜自家男人眼睛向上,一付爱理不理的神情。
看样子竟是直截了当地将她推出去送人。
心中一时间怒气难消,啪地一声一拍桌子,直接起身,将满满一杯子红酒迎头泼到唐先生那张油光水滑,堪比肥猪的脸上。然后,一个回转身,狠狠跺在自家男人脚上。趁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沈夫人踱着她的十厘米扬长而去。
可不是,女人对男人动手,得手之后若不赶紧溜走,难道还傻等对方回过神来收拾你。
等到沈文超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落幕,唐老板愤怒的咆哮声又起,在赔笑几声之后,沈文超拔腿向外,去追自己老婆去了。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女人追回来,无论如何也要让唐先生在她身上,将气发泄完。那么大的一笔生意,他忙了足足大半年的生意,怎么可能就这样黄了。
谁知道,一路走到酒店门口,却见沈夫人淡定从容地坐上了自己汽车。
坐在前方驾驶席位上的,可不就是他那位用围巾裹着头的亲闺女。想到自家血脉竟然胳膊肘往外,偏向一个外人,沈文超气得肝都疼了。女生外向,丫头片子果然靠不住。
老婆永远是外人,这句话也是千年不变的硬道理。
想到那个尚未来到人间,就已经变成病历上文字的儿子,沈文超心里更是咆哮连连。“贱货,有种你这辈子都不要回家了!你杀了我的儿子,又毁我生意,老子身边绝对容不下,象你这样的贱妇。”几乎是跺着脚在骂,完全没有那种亲手将自己老婆推到别人床上的自觉。
把女人送给权贵这手,古今有之。真正有野心的男人,不光送老婆,送女儿,送姐妹,送亲妈,甚至就连自己和亲儿子都舍得送。历史上不是有个谁,亲自跑去给秦王舔哪里,然后创造了一个成语叫做吮痈舐痔吗。至于亲身相许的案列,难道还少了去吗?
……
坐在车上,等到夜风徐徐吹来,怒气消去,然后就是冷静了。关于唐先生来访的事,沈文超至少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按照自家男人的性格,别说对方睡了她这个徐老板娘,甚至就连他沈依依这个亲闺女一起给睡了,也绝对不会多言一句。
在男人的世界里,所谓女人,就是拿来睡的。无论性格如何,才华如何,出生如何,左右不过一个女字,是女人就是拿来睡的,除此之外别无二用。
她知道以自家男人的性格,今天被自己这么一闹,无论如何这条坎都不可能轻易地被迈过。且不论她今夜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保住了他沈文超的尊严,让他头顶上不至于绿油油一片。如今的她只怕是回不得沈家了,而回不得沈家,那么娘家自然也回不得了,要是叫自己亲爹妈知道,她竟然不给丈夫面子,那还不得活活掐死。所以,带着女儿另寻它路才是上策。
想到这里,心里既有惆怅也有爽快。
爽的是,如今虽然依旧是男人当家作主的世界,但毕竟时代不同了。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条腿的男人嘛,堆山泄海,不少哪个。她知道自家爹妈之所有那么看重沈文超那个渣男,不外乎是因为他出手大方,在外面能给给岳父岳母挣面子不说,连带着还能提携家里的幺子。只要她能另外找个有能力,又肯提携娘家兄弟的丈夫,那么所有的事都将不是事。惆怅的是,即便过了那么多年,她在自家亲爹妈眼里,依旧只是供弟弟平步青云的棋子。
难道仅仅是因为身为女子,就要这么一生一世地低贱下去吗?
难道对于男子而言,只有儿子才是自己血脉,老婆女儿什么的,全都是身外之物吗。
汽车从一家电器专卖店外路过,当街摆放的样机上播放的是孙氏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看到镜头中那略有些僵硬的孙筱悠,沈太太在心里暗道,这姑娘是个不明人事常情的,她身边若是有个一个能在公关方面为她前后打理的能人,怎么也不至于僵硬如此。
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公关能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不就是吗?说句实在的,自从沈文超进入商界之后,所有公关活计都是她整个当家主母一手给包办的,甚至她这张脸都是因为,为了讨好那些沈文超空中必须和一定要讨好的大亨而整的。
华夏男子好年轻,无论自己有多老多丑,眼里容得下的只有年轻貌的美女子。
一个已婚女子,想要在公关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不在脸上动刀子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沈太太本人也不是那种天生丽质的。于情于理她都必须整出一片天地来。
脑子里出现之前在卖场里发生的那一幕,孙筱悠是谁,家里的情况如何,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市贵太太,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站在孙筱悠身边那人,王爱颐,沈太太就着实吃不透了,不过看谢立华对这人的态度,她能猜个大概。
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的女儿,脸被人推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忘出来给自己解围。这样的沈依依,她绝对放不下。自己怀了整整十个月,从鬼门关里拼死拼活地挣了一把,终于得到的孩子,然后又养了整整二十年。她绝对不会留给沈文超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践踏利用。
沉默了好一会儿,支吾道:“若我和你爹分了,依依到底跟谁?”华夏族的社会,终究是以父亲为主的社会,君不见孩子大多跟爹姓吗。她不能不考虑女儿的想法。
完全没有任何考虑,沈依依笑着说,“这感情好,这名字听着比沈依依霸道多了,我喜欢秦依依更甚于沈依依。”秦是沈夫人娘家的姓氏。这一刻,即将变成秦依依的沈依依听上去是那么的迫不及待,那么的欢喜愉悦,简直就像是破开虫茧,迎向新生的蝴蝶。
原来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沈夫人在心里碎碎念着。一直以来,母亲为了保护女儿,小心翼翼地在丈夫身边委曲求全,她想要女儿生活在父母双全的家庭之中。可谁知道,女儿竟然也是抱着如此想法,苦熬在父亲身边。因为想让母亲的婚姻不至于破碎,所以就算父亲带自己去廉价的地下诊所整容,也再所不惜。她总是以毫不在乎的口吻说,老土,现在的年轻人都好这口好不。
这叫玉不琢不成器。
沈文超那混蛋,一边逼着老婆女儿去整容,另外一边又因为节约钱而带她们去追便宜的诊所,最黑心的诊所。她和沈依依,不,现在已经秦依依了,之所有没死在手术台上,完全是因为老天垂怜。她的脸才打第二次就整个僵硬了,不也因为沈文超贪图便宜的缘故吗?
既然老天都如此宽带自己了,若是自己还不赶快拿出章程来,那可真就辜负天意了。
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摸出一个电话拨打出了一个号码,虽然确定了未来走向。但母子两人就这样清关地去投奔,未免会让人轻视,暗地里操做一下,等到时间成熟,方为上策。
……
城市另外一边,年过半百的陈夫人正在为丈夫和儿子的双双入狱而痛哭流涕。没错,陈夫人,就是绑架罗琼未遂,然后被王爱颐扔进去那位纨绔的母亲,从目前掌握的那些证据看来,这样一手明显不叫特事特办,应该叫做恶有恶报。
无论丈夫和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具体是怎么样的人,对于陈夫人而言,丈夫和儿子都是独一无的好。一夜失去在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密,最好的两人,这感觉简直就像晴天霹雳。
因为涉嫌一系列不可饶恕的罪状,陈家被抄了,不动产和银行户头全都遭到了冻结,甚至就连父子两人被大帽沿抓走,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在这几天内,陈太太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钱,但全都如同泥牛入海般悄无声息。
事到如今即便是内宅妇,也能清楚地得知,自己的男人和儿子想必是招惹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物。不然,所有的一切怎么会办得如此干净利落,要知道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正哭着,打算徒劳无用地结束这一天,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接听之后,只一分钟不到,就脸色大变地冲了出去。
车没了,司机也没了,不过这不是大事,大街上跑得满满的全是出租汽车,再不济还有公交。陈太太无论如何也是有娘家的人,怎么都不会落魄身无分文的地步。不管怎么说,她把自己的一生全都投在那对父子身上,绝对不能容许,年近花甲之后再来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概是晚上十点,人民医院的病房中,在昏黄的灯光下,罗琼正一页页地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可就在这个时候,嘹亮的叫骂声从窗外响了起来,来者是陈太太。
只听声音,黄建良就知道来者是谁。
这位,可不善良啊。
想到这里,嘴角上扬,露出微笑的姿势。姑娘,赶快出去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