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确定自己是被跟踪的。
昨晚的人影她看得十分清楚,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虽然在夏日的夜晚显得非常突兀,对想要藏身在人群中有很好的遮蔽效果。
回到住处,俞晨特意从阳台上往下看出去,夏日的暖风中带有微凉的寒意铺面而来,即便在微弱的明亮街灯下,那凝住不动的固体像是伺机待动的动物,张着阴森而恐怖的脸和苍白的牙齿等着将行人吞没。
路边的街灯微微一闪,俞晨还以为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人。
闹腾了一个晚上,她差点睡不着,近日她写的报道不像以往,为了要引起瞩目而对目标物写出攻击的字眼,那阵子,确实收到不少人的恐吓及威胁,后来,总编辑也怕了,俞晨开始实事求是的报道,也有不少人对她的报道产生不满,只是没了那些过激的行为。
半个小时的旁敲侧击,俞晨还是无法猜出对方的企图,为了要让对方露出真面目,她想了一个办法。
隔天上班,俞晨在休息室特意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休息不到十五分钟,同事阿萍走了过来,俞晨与她擦肩而过的同时不小心把黑咖啡洒到她的衣服,阿萍突然间惊吓不知如何是好,俞晨赶紧替她擦去白色衬衫上的咖啡,还是留下一大片污渍,俞晨不好意思客气道:“阿萍真不好意思,今晚我有约会,打算穿这件赴约,如果你不嫌弃,就先换上吧!”
阿萍原本想开口责备,被俞晨这么一说,也就答应下来,俞晨带来的这件衣服是一件新的黄色洋装,上头还有白色圆点点缀,看起来甚是年轻,俞晨笑道:“幸好我们俩身材相似,你穿上刚刚好。”
阿萍对身上的洋装非常满意,气也消了一半:“这件衣服刚买的吧!回头我洗干净还你。”
“没事,送你也可以,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俞晨见阿萍换下了的衬衫挂在手上:“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干洗店,待会我送过去洗吧!”
阿萍连忙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道:“不用了,待会我要回家,我送过去也行。”
“这不太好,毕竟咖啡渍是我弄上去的。”俞晨笑道:“要不,待会我转钱给你。”
“不不不,都穿了你这件衣服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
“这件衣服你一定要收下,干洗衣服的钱你也一定要收下,不然,我的良心可要过意不去。”
他们俩推推搡搡一会儿,最后阿萍也同意了。
阿萍的家在公司附近,中午饭点一到,她便拎着干洗的衣服出了公司的门,一般来说,中午休息的一个半小时,阿萍步行走了十五分钟便会回到家里休息,等到上班前十五分钟又会出门,她绕路走到干洗店也不过多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等到她从干洗店出来,跟踪阿萍的人近距离一看,才发现眼前跟踪的人不是俞晨,正当他恍然大悟时,俞晨就站在他身后,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你跟踪我?”
甄信差点掉了半条命,回头看了俞晨,才发现自己上了对方的当,他捂着胸口压压惊:“这条路又大又宽,怎么说我跟踪你,何况,明明是你在我身后,我怎么跟踪你?”
“今天上午,我穿的就是那件洋装,所以,今天她穿这件洋装从公司走出来时,你就以为她是我。”
甄信瞄了俞晨一眼,俞晨已经换了正装,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
“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甄信惊魂未定的转动眼珠子,刚好在俞晨旁边有一个漏洞,打算跨大步走,没想到俞晨伸出一个大长腿,随即绊倒了甄信。
原本甄信已经恢复了镇定,被这么一弄,魂都要吓飞了。
俞晨在他黑色的大衣内发现一叠名片,利落的伸手过去取,在这一叠整齐不一的名片中,找到金色印字,她诧异之余说道:“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
甄信挺直身子,抖了抖黑色大衣:“反正不是我说的。”他伸出手:“名片还我!”
方才的气焰俨然消失,俞晨恍惚的站在原地,乖乖的把名片还他。
“他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派人保护你。”
这句话虽然是真的,难免有官腔的意味在里头。
俞晨陷入沉思,当初邹凯知道他们家家道中落,可是并不清楚俞晨替家里背负债务,肯定是从甄信这里查出来,若是如此,也能说得通,那么,甄信先生也就不像她所想得是坏人。
等她回过神,立刻拨打邹凯的电话,邹凯接起电话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找我?”
“甄信!这个人你认得吧!”
“啊!”邹凯在电话中显得惊慌失措:“他怎么了?”
“他被我发现了。”俞晨瞄了街上的行人,此时的甄信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现在人呢?”
“走了。”俞晨立即转口:“邹凯,我们俩认识也很久了吧!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需要你特地找人调查我吗?”
邹凯慌忙后倒是泰然自若:“先前你忽然找我,又不跟我说到底什么事,我当然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后经过。”他说:“我是基于关心你的立场,何况,那位甄先生也没做出伤害你的事不是吗?”
“瞧你说得,我还没说你,你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俞晨带着朋友间的口吻正经:“我的事都已经解决了,回头你把他撤了吧!雇一个人也得花不少钱。”
“钱是小事,能解决问题是大事。”邹凯呵呵笑着缓和:“要不是有他,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难处。”
“我得难处也不只这一点。”俞晨也笑了:“别以为你替我做这点小事我会痛苦流涕。”
邹凯想起甄信先生提醒的事:“不过,先前甄先生说,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跟踪你,你有感觉吗?”
“到没有,反正做记者的,如果文章写得过激或者是有人看着不顺眼,跟踪恐吓总是有的,你放心,每天上下班我可是会多加留意,不会让旁人有机会。”俞晨问:“他看清对方的长相吗?”
“没有。”
“既然没有,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对我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不管是不是,你总是要注意点,就算不做这份工作,你也能完成你想做得事不是吗?”
俞晨在电话中沉默,也许是不认同,也许在思考。
“不管如何,你要记得,不管你家发生多大的事,你不是一个人。”
俞晨难得以温柔的口吻回答:“我知道,谢谢你。”
邹凯口气正经道:“待会挂上电话,我立马完成你交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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