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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宇尊仰望着蔚蓝的天际,无言了片刻,喃喃的说:“娴静美好,伊人姽婳。”
阡陌雨见他的眸光中闪烁出一丝不常见的光辉,随后又听他说道:“封她为婳妃,你去办吧。”
“既然这样,那么也就是说她是宫里的人了吧?那么宫规她总要遵守吧。”
蓝宇尊依旧无声的仰望着天空。
“可是动不动就能看到妖鬼们在宫里对她求爱,甚至两个王爷也……”
“够了!”
蓝宇尊的冷喝令阡陌雨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说,她默默垂头看着他移动着步伐朝外走去。
抬起头凝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他似乎对每个人的爱都来者不拒,然而,他又真正爱过谁呢?
北国的雪总是来得很早,刚一入冬就已经下了好几场。婉熙太后斜靠在贵妃椅上,眺望着窗外素裹的景色。晨光映照在积雪上,将皇宫的楼阁勾勒出了一幅绯色的美景。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喃喃的念道:“霁初的名字,就是初雪乍停的早晨,生她那天,差不多也是这般光景。”
“母后,她都已经嫁过去好几个月了,您就别再想她了。”昭帝坐在贵妃椅旁,双手握着婉熙太后的一只手,温和的劝说着。
“她有你这个狠心的哥哥,哀家怎会不想?”
“母后!我也不想的,你也要站在儿子的角度想啊!”昭帝面露为难的说道,“心宿会给北宸带来灾难,三百年前的蓝宇庭和雪瑞就是证明。”
昭帝的话,令婉熙太后的思绪飘入到了那个三百年前的传说中。
那时正是北宸国鼎盛的时期,有一个元帅名叫蓝宇庭。他发如雪瀑,瞳若紫玉。便是站在妖鬼界顶端的御狐令初始持有者——御狐神帝。
蓝宇庭与皇族乐坊的舞姬雪瑞一见钟情,身为心宿的雪瑞被御狐神帝无限呵护和宠爱着。然而同样喜欢雪瑞的北宸皇帝万俟桓却以他的权利棒打鸳鸯。
蓝宇庭在无奈之下,反叛了朝廷,抢走了雪瑞,至南方另立国度——天圻国。
万俟桓咽不下这口气,便不停的征讨南国,这让蓝宇庭动怒,他清点人马决定覆灭北宸。
当年星宿宫名为薇瞳的大长老算出北宸此次很可能会灭亡,她带领整个星宿宫弟子七日七夜盘坐法坛,用尽全力以扭转局面。
当蓝宇庭大军驶进北宸王城时,薇瞳口吐鲜血,不久于人世。临终之前,留下一句话:“乾坤之日月吾倾以生命扭转,北宸将存留三百年。心宿孤星克我北宸,心宿双星使之必亡。切记!”
薇瞳死后,天降奇雨,豆大雨珠倾泻而下,砸入盔甲,可见圆形凹陷,溅入皮肤则痛如刀割。见此情景,天圻军队立即撤退,打算待这场奇雨过后再来攻打。
正在此时,南国雪后得知北宸即将覆灭,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女子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在蓝宇庭殿前跪泣劝阻。蓝宇庭见此实之不忍,便传令撤军,也应雪的要求与北宸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婉熙太后的寝室因为她的深思而陷入静默,昭帝一连串带着肺鸣的咳嗽显得格外的响亮。他手掩着嘴,双肩剧烈的抖动着。
与此同时,辰爵身穿枣红色的镶金朱雀铠甲,发冠高高束起,威风凛凛的走在去往上书房的路上。
霁初合婚之前,他奉旨去了西域,在那与他麾下十二名将之首——征西将军无神枫斗汇合。他深知此次西往无非是昭帝支开他的借口,于是,他与无神枫斗一同部署了一些战略策划便启程回京。
昨日刚刚抵京的他,今晨便进宫汇报西域战况。
刚刚绕过一处假山水,便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子正朝寿春宫的方向走去。
她一身紫色长纱曳地,走路轻盈,似是脚不落地。虽然行走在这天底下权利欲望最为集中的地方,却觉得她像是走在红尘之外,没有沾染上人世的半丝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辰爵稍一蹙眉,随即认出她就是星宿宫的大长老梵幽。
“大国师。”他叫住了梵幽。
梵幽驻足,侧头望见辰爵,对他颔首。这次,辰爵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相貌,她的五官极为清透,就像是一块不沾尘埃的水晶,然而,却有一种似是透明又捉摸不清的印象。难怪每次回忆这个人,她的长相在辰爵的脑中都是模糊一团。
按照常理,星宿宫与武将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然而,对辰爵,这个女子却表现出了格外的尊敬。
辰爵轻抱双拳,对她道:“大国师,本将军可否问你一些关于柒公主的问题?”
“大将军请问。”
本以为是机密,辰爵刚刚还有些迟疑要不要问,却没想到她是如此爽快的接受提问。
“她……十六年前被送往何方?”
“与此世间不相交的平行空间。”
辰爵眯了眯眼睛,继续问道:“何故?”
“大将军可否听过三百年前蓝宇庭元帅的故事?”
“略有耳闻。”
“柒公主是心宿轮回,万俟氏族祖训不杀本族人,所以当年妾身施法将其送往其它空间。然而不知为何她会回归,妾身只能认为是天意所为。”
辰爵笑道:“以大国师的意思,北宸是要……”
梵幽抬头,寓意颇深的对辰爵笑了笑便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辰爵站在原地琢磨了许久她那笑容的含义,却半天摸不到头脑,索性不去想它,继续朝上书房走去。
婉熙看着不停咳嗽的昭帝不禁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你平日里是不是太过操劳了,怎么才三十出头的人反倒比我这个老人家身体还要弱?”
“母后多虑了,儿子并未有多么操劳,许是入冬天寒露重,稍感风寒。”
“国事也让谭儿为你分担分担,他是你亲弟弟。”婉熙略显哀伤的说道,“母后就生了你们三个,小女儿嫁了那么远。你们两个大的却又貌合神离,你当真我是老眼昏花看不明白?”
“没有,母后……”
“哎!母后老了,等入了黄泉,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们两个,当年你父皇是要把皇位传给你三弟,却又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传位于你的密诏。你以为母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母后我……”
“当时我就想,皇上已经走了,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位子给谁坐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便包庇了你这个弑父害弟的不孝子,也委屈了谭儿。”
昭帝见婉熙太后越说越激动,连忙说道:“母后,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说到这里,他似有一言难尽的苦衷,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正在这时,太监来报,说星宿宫大长老奉太后懿旨进宫,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昭帝疑惑的望着婉熙太后,道:“母后召她进宫何故?”
婉熙长叹一声:“哀家想初儿,让国师算算她过的好不好……”
“哎!”
昭帝又是一叹,站起身子告辞。
回到上书房,见到辰爵已经在门外等候,昭帝的脸色却阴如暮霭,他没有理辰爵,直径走进书房。
辰爵默默的跟了进去,见昭帝坐在桌案前没有说话,他便开始汇报西域的情况。昭帝垂眼听着,始终不语。当辰爵说完之后,他只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陛下,末将认为我们应该提早在宣城布防……”
辰爵的话还没有说完,昭帝便呼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辰爵你还在惦念着要挑起和天圻的战争!因为一个女人,你宁愿陷北宸国于水火!”
辰爵将大将军的威慑掩藏于眼底,平静的看着昭帝愤怒的吼叫。
“陛下。”昭帝的激动没有震慑住辰爵,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并非末将想要挑起战争,而是天圻的帝君早已对我国虎视眈眈……”
“公主刚刚应他们的要求送过去,难道他们会马上倒戈吗?”
激动使昭帝的面色绯红,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之所以对辰爵提出的要求反应如此强烈就是他太在意三百年前的那个传说了。他深信霁初会应验当年薇瞳的预言因为魅惑而使北宸灭亡。
眼前这个大将军,在五年前亲手把他推到皇位,却至今没对他提出任何交换要求,他今时今日也不明白当初辰爵那样做的原因。
这个看不出想法和目的的人,对昭帝来说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爆发,因何而爆发,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
而他唯一没有掩藏的就是对柒公主的感情,他的目的昭然若揭。这样下去,北宸国就会按照那个预言一步步的毁在辰爵手里。
“陛下,天寒露重,你要注意身体。”
“不用你管!”
辰爵表现得越是平静,昭帝的心就越是烦躁,因为他觉得自己把握不住眼前的这个人。即便自己身处权利的,而面对他,他也束手无策,甚至是岌岌可危。
“看来陛下今天心情欠佳,不愿意心平气和的谈话,那末将就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辰爵抱拳飒爽转身,朱红色的斗篷在身后顺势摆动,散发着凛然的威势。他朝外走去,每走一步都震慑着昭帝的心,那陡峭的背影分明在彰显着一种王者之姿,令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