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窦斌嘴角一抽。
这个笨蛋!怎么能这么跟长官讲话!
他正想用眼神示意纪暖不要破罐子破摔,那蓝却站起身,一步步的走过去,最后,他在她面前蹲下去,扬起脸看着她,轻声说道“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受委屈了。”
纪暖低头,怔怔的看着那张脸,眼泪瞬间落下。
在他们两人都清醒的时候,他们距离这么近的次数,屈指可数。
看,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从不表露出来而已,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单恋着他。她甚至明白,他无视她的感情并非有意拿乔,而是因为真的没空理会。
原本打算跟那蓝顽抗到底的,可是他一低头,她就心软了。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当然,这男人的下一句话如果是“我爱你”,那他就不是那蓝了。
“你说的没错,就算知道那些人的底细,我也没办法保护所有人,但我会尽最大努力,能多保护一个就算一个。”那蓝看着她,又看着初十,“既然你已经投降,应该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你手上的是人命不是草芥,死罪能免,活罪难逃,难道你想让纪暖跟你一起受罚吗?”
纪暖是傻子,初十不是,早在追踪这支队伍的时候,他就知道纪暖对那蓝的感情不一般。
每当他说杀掉军官、瞄准那蓝的时候,纪暖就会特别激动,跃跃欲试的想跟他搏命。
他也低下头,看着这个年轻军官。
这男人的确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不管搁在哪儿都是焦点,身材比例也不错,肩宽腿长的,就是挨了一枪还没养好,脸色有点虚弱。
原来纪暖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初十不屑的哼了一声给他几年时间,他也能长成这样。
不就是又帅又强大么,他也行。
但话说回来,那蓝的话也戳中了初十的痛点——
他是有黑历史的人,就算要投降也得先赎罪,但纪暖是无辜的,她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跟他站在同一战线。
她许给他一生一世,难道他能回报她的就是让她陪自己一起赎罪么?
不,他舍不得。
没有犹豫多久,他开了口“那蓝,我可以告诉你,但只告诉你一个人,让阿暖和那家伙离开这里。”
“不!”纪暖抓住他的手臂。
初十慢慢分开她的手指,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是微笑的“阿暖,知道太多没好处,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那些恐怖分子,除了投降的初十之外,全都选择了忠于组织,由此可见,这个组织根本容不下叛徒。
所以不能说!
知道的多了,那蓝也会有危险的!
那蓝说道“窦斌,先带她出去吧。”
窦斌看了看这阵势,点点头,手臂一卷就把纪暖打横抱起来,也不管她的挣扎,转身把她带走了。
押运车的大门慢慢合上,初十看着消失在光明之中的纪暖,薄唇勾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然后,他扭过头,神情冰寒。
那蓝在对面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开始吧。”
车外,窦斌抱着纪暖往医疗车走,纪暖这一路把他捶的胸口咚咚响。
终于,窦斌受不了了,委屈的说道“为什么打我?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啊!”
纪暖闷声不吭,扬手又打,窦斌躲不过,只好把她放下来“好好好,我知道你生气,但我看那初十也没做错,那个恐怖组织不是好惹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明白么?”
可纪暖还是追着打他。
她生气,她郁愤!她无处可发,只能找窦斌当出气筒。
她这小身板,使出来的也全是花拳绣腿,窦斌一拳就能把她揍趴下,但是他不能,只好抱头鼠窜,然后想到了一件事,赶紧回身拽着她的手“慢着慢着,别打了,我带你去见西蒙他们。”
一听到这几个倒霉孩子的名字,纪暖停了手,真不打了。
窦斌松了口气,牵着她的衣袖,带着她往后面走。
那几个学生真是遭了大罪,陆凡被枪杀,西蒙挨了一枪子儿,沙莉摔的筋断骨折,最安然无恙的当属门宇,但他被吓破了胆,高烧昏迷到现在也没醒,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喊救命,好心的看护大妈已经帮他换掉两条哭湿的枕巾。
他们过去的时候,西蒙和沙莉已经醒了,正嘀嘀呱呱的跟看护们贫嘴,逗的她们又心疼又好笑,他抬头看见纪暖,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不大自然的喊了一句“暖姐,斌哥。”
说真的,他真有点生纪暖的气,她把枪都拿到手了,只要一扣扳机就能杀掉初十,可她愣是没动手。
但事后一想,如果纪暖真的开了枪,他们几个哪里还有命回来?
唉,算了算了,当时情况凶险,大家都很难做。
至于沙莉,她是恨上了纪暖,一看到她就撇开脸,一句话也不说。西蒙推她,她也爱搭不理,诚心给纪暖甩脸子。
要不是因为纪暖非让她爬坡,她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她摔断了一只手,以后怎么灵活的挥舞化妆刷,怎么画眼线,贴假睫毛?
她还摔断了一只脚,以后怎么走遍祖国的万里河山,怎么周游全世界?
所以,都是纪暖的错。
纪暖对他们有愧,但愧疚的有限,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提高生存率,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没把他们丢在荒郊野外,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沙莉爱搭不理,她没怎么失落,西蒙叫她暖姐,她也能接受。
“很抱歉看到你们变成这个样子,再有两站就到南云避难所了,到时候你们就能得到很好的治疗了。”
“嗯,谢谢暖姐。”西蒙适应能力挺强,没一会儿就能对纪暖笑了,“对不起,暖姐,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纪暖摆手“别这么说,陆凡的事……对不起。”
“那家伙……唉,真的是……连句遗言都没有……”西蒙虽然在笑,声音已经哽咽了,“我该怎么跟陆家的伯父伯母交代啊……”
话音一落,车里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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