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宋嘉豪就想好了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也想好了现在要对张德良说的每一个字。23US.最快
上一次,帮着刘天明把杨空山尸体塞进夹墙里面的时候,宋嘉豪就注意到:只要控制住洞口大小,不要一次性拆掉太多砖块,关在夹墙里面的陈婆和钱广生这两头行尸就无法出来。
里面的空间很狭窄,它们没有视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弯腰之类的动作速度缓慢。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性,不难避开它们的攻击。
当然,如果是某人对此一无所知,那就不一样了。
张德良并未注意到宋嘉豪眼睛里那抹邪恶的冷笑。
他丝毫没有怀疑,点点头,嘴里答应着,撸起衣服袖子,朝着墙洞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面有钱。
很多人都喜欢藏钱。
这不是什么怪癖,而是对于银行本能的不信任。
张德良觉得,院长宋嘉豪可能也是那种喜欢把钞票藏起来的吝啬鬼。他弯腰伸手,在黑暗的洞窟里寻找所谓的皮包,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可能是距离不够吧!
宋院长刚才不是说了嘛,皮包摆的比较深,他够不着。
想到这里,张德良干脆整个人趴在地上,肩膀抵住墙洞,整条胳膊都伸了进去,嘴里嚷嚷着:“宋院长,你这包塞的可真够深的。在哪儿啊?我连边儿都没有摸到。”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抓住了张德良的手。
他愣住了,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随即,从手腕部位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这里面有东西,有某种会咬人的东西。
动物?
还是虫子?
难道是老鼠?
黑暗带给人无限的恐惧。张德良本能的想要把手缩回来,却惊恐的发现,夹墙里面那股力量牢牢压住自己的胳膊。不仅是一个,而是有好几股力量死死固定了手臂。无论自己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
“宋院长,怎么,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它在咬我,救命!救命啊!”
近在咫尺的危险,使张德良发现了单纯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的事情。
他拼命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嚎叫。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头顶遭到猛然撞击,然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
宋嘉豪手里握着一把铁锤,狞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这一下虽说不能确定能够把张德良活活打死,却足以让他失去知觉和行动能力。
作为医生,宋嘉豪很清楚在人体的弱点。
他用最快的速度扒开砖块,扩大墙洞。更多砖块被拆了下来。透过房间里的灯光,可以看见陈婆和钱广生正在夹墙里围着张德良那只手狠命撕扯,大口吞咽着刚刚撕下来的肉。
宋嘉豪抓住张德良的腿,像上次处理杨空山那样,把张德良的身体朝墙洞里塞。
夹墙里的两头行尸很高兴食物自己移动着送上门。这种时候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它们拖拽着张德良的肩膀,很快把他整个人拉了进去。
腿脚和鞋子在墙洞里消失的一刹那,宋嘉豪立刻拿起砖块,迅速填补墙上的洞口。
他的动作飞快,陈婆和钱广生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张德良身上。直到洞口被重新封死,它们也啃光了张德良肩膀上的肉,吃到了柔软温热的内脏。
宋嘉豪把最后一块砖头塞进墙上的缝隙,转身瘫坐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喘息着。
隔着墙壁,身后传来一波又一波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陈婆和钱广生撕咬肉块的动静很大,尤其是在这个位置,听起来非常清楚。一股鲜血从墙体底部的缝隙缓缓流淌出来,非常粘稠,暗红色的光泽令人恐惧。
那一锤子砸下去,张德良再也没有醒过来。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至少,面对死亡的时候,不会感到痛苦。
可怕的咀嚼声持续不断。整整十多分钟以后,才逐渐变得缓慢下来。
宋嘉豪呆坐在地上,低着头,默默注视着从脚边流过的那些血。
“真没想到,我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自嘲着摇摇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深处,用力地揪着。
杀人的感觉很糟糕。
可是,张德良必须死。
宋嘉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
把张德良塞进陈婆和钱广生,与之前被自己切掉脑袋的杨空山完全不同。杨空山是极其危险的感染源,张宏良是个健康人。他只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后悔和懊恼,又有什么用?
在痛苦与自责中纠缠了很久,宋嘉豪扶着墙壁站起来,叹了口气。摇摇晃晃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把左手伸向墙壁上电源开关的一刹那,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保安队长何大山从台阶上走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宋嘉豪,脸上得意兴奋的表情,仿佛当年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
……
很早很早以前,何大山就听说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仔细想想,这句话好像是自己小学老师说的。
那个时候,何大山根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等到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渐渐弄懂了这句话的含意。
他一直想做那只最聪明的黄雀,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在医院里做保安,能够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比如患者,比如医生,比如护士,还有诸如邵老三之类的恶棍。
能够在医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当上保安队长,尽管是个副职,也需要非常优秀的能力。很大程度上,这与个人道德品质无关,纯粹只看你会不会做人。
几个星期以前,何大山就知道邵老三婆娘被人打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被刘天明狠狠痛打了一顿。
事情起因也很简单。何大山很快就从不同的人嘴里了解到来龙去脉,知道刘天明是为了一个女患者出头,遭到邵老三婆娘那帮人报复。结果,报复不成,邵老三婆娘还被打掉了满嘴的牙齿。
何大山能够坐上保安队副队长这个位置,说起来,其中也有邵老三很大一部分功劳。当年,何大山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保安,也曾经满腔热血,想要与黑恶势力做斗争。邵老三刚刚进入黄牛这个职业阶层时间不长,算是其中的新手。非常偶然的机会,何大山抓住了倒卖挂号的邵老三,两个人打了一架,何大山鼻子被揍出了血,邵老三的右眼肿了一个多星期。
都说是不打不相识。
在这个问题上,邵老三放低了姿态,主动约着何大山出来吃饭。三杯酒下肚,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原因很简单,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深仇大恨,何大山和邵老三又都是从山里出来,到大城市淘金的年轻人。几乎是相同的机遇,身份也没什么区别,为了生存下去,自然要抱成团。
何大山成了邵老三安插在医院里的眼线。他掌握着上面什么时候派人下来检查的准确时间。每一次突击检查,邵老三都能逃脱。医院里每次调整科室专家坐诊,邵老三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早早过去排队,挂到无比金贵的号。
时间久了,邵老三赚了很多钱。他雇了不少人,自己不再出面,而是让这些人替自己打工,还把老婆从家里接来,垄断了整个医院的挂号资源,一起挣大钱。
当然少不了何大山的好处费。从最初的几十、几百,到后来的几千、几万,何大山口袋装得鼓鼓囊囊,钱包也比过去丰厚得多。
邵老三很有头脑,他帮着何大山谋划未来,告诉他应该如何给上司送钱送礼,平时应该给哪些人好处,如何拉拢周围的人际关系……就这样,何大山一步步往上爬,当上了副队长。
自家婆娘被打以后,邵老三找过何大山,想要通过他,弄到刘天明的上下班时间和路线。然后约更多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何大山让邵老三死了这条心。很直接的告诉他,这种事情做不得。因为那个时候,何大山已经听说,刘天明有几个警察朋友。后来,新任院长宋嘉豪与刘天明走得很近,就更不能动他。
邵老三对此很是恼怒,觉得何大山是得了好处就忘记朋友。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因此闹僵。
何大山主动找到了邵老三。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改善关系,而是想要得到邵老三的帮助。
他的存款不多,实在没办法凑足张德良敲诈的二十万块钱。缺口大约在十五万左右。左思右想,在这个城市里,没人会帮助自己。
邵老三很爽快的答应了。同时也提出一个条件:要么何大山弄到刘天明准确的上下班时间和路线,要么何大山听从自己的安排,剁下刘天明一只手,或者一只脚。
何大山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反正钱已经到手,他根本不愿意帮着邵老三报复。当时,何大山想的很简单:用这些钱先把张德良对付过去,然后搞定陈婆。只要两个人结了婚,就能得到陈婆名下的房子。再然后,凑钱还给邵老三,把这件事情彻底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