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第七个客人:“是你吗?”
安阎:“……”迷心民宿鬼的本质是复读机实锤了。
第七个客人:“是你吗?”
得不到安阎的回应,第七个客人抬高胳膊用力掐着安阎的颈窝。
深红色的袍子从手腕滑到肘部,藏在袍子内的身体露了出来。
安阎一眼就看到了刻在了第七个客人左手腕关节附近的“安阎”两个字,无论是刻的位置还是自己,都与杜鸩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难道第七个客人是杜鸩?
安阎被自己吓了一跳,抬手抓住第七个客人的手腕。
不对啊,第七号客人虽然是鬼,但身体明显是用人的身体部件拼接成的,左手腕的触感摸起来和人类的皮肤完全一样。不像他熟悉的杜鸩,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像玉石。
更何况,杜鸩一直是鬼,从来都没当过人,怎么会有人的身体?
第七个客人的这半截胳膊连带左手,究竟是谁的?
有正事要处理,安阎没心思再和第七个客人贫了,用力推他,快狠准地抓住第七个客人左胳膊上的拼接部位,差点把他的胳膊扯下来,“说,这胳膊是谁的?从哪里来的?上面的字是谁刻的?”
第七个客人能把门敲裂成两半,能一挥手就打掉周乾的头,自然不是安阎能轻松对付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第七个客人特别在乎他的左手,好像安阎掐着他的胳膊,就能随时要了他的命一样。
以至于他跟安阎动手的时候畏手畏脚,拳头都喂给了空气。
安阎厉声吓唬他,“快说,你的胳膊和杜鸩有没有关系?你再不说,我打电话叫你们老板下来锤你了。”
第七个客人僵在原地,连发出的声音都没有之前那么刺耳了,特别木,“杜……鸩?”
安阎:“对……”
安阎一个对字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问第七个客人问题,就看见对方从没有门的门框里窜出去,跑路了。
溜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他进门时优雅又扭曲的姿态只是安阎的错觉。
安阎一步跨出门准备追,却已经看不见第七个客人的身影了。
安阎:“……”
第七个客人算是被杜鸩吓跑的吧?
那他第五夜的挑战任务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安阎神情复杂地看着抓过客人手腕的右手。
那条属于人,却和杜鸩极度相似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后还能在晚上遇到第七个客人吗?
如果一直遇不到,他是不是就没法查这件事了?
瞅见杨沃还蹲在墙角,安阎皱眉道:“他都走了你还蹲在那里干什么?”
杨沃探头瞥了眼门口,“那个鬼……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知道。”安阎从兜里拿出手机,向走廊走去,“你要是想蹲着就一直蹲着吧。”
走廊里的灯光特别暗,安阎靠在墙上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你们还好吧?”
被吓懵逼的观众们发弹幕卖惨。
“不好,魂都吓飞了,要主播卖个萌才能缓过来。”
“没想到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直播也会这么恐怖!tat”
“第一次觉得嘴炮撕逼也挺吓人的。”
……
“我刚才听到有人叫得好惨,还听到了东西落地滚来滚去的声音,不会是死人了吧?”
“我从来没听到过那么难听的声音,那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呜呜呜呜,连着看了几天直播不敢出去玩了,万一遇到和主播一样的情况……”
……
安阎挑了几个弹幕回答,“卖萌是不可能的,别想了。还有,今晚没死人,落地的是西瓜。至于进门的是人是鬼,你们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不管他是人是鬼,你们日常生活里是没机会遇到的,晚上睡觉前别瞎脑补自己吓自己。世上要是真有那么多鬼,我用得着为了探灵全国各地到处跑吗?”
观众们受到安慰,心满意足。
“啊啊啊啊啊!主播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给主播一个么么哒!”
“我又又又从妈粉切换到女友粉了!我崽真甜!”
……
安阎看着屏幕没说话。
安阎的直播播的是真实,只要画面不过度恐怖,没超过一般人的承受能力,他都会把最真实的情况通过直播给观众看。
一些因为外力没顺利直播的画面,他还会给他们讲一遍。偶尔会添油加醋,但也只是为了增添点恐怖的气氛,让故事更有趣味性。
但是今天,安阎不想让他们看到所谓的真实了。
周乾他们刚住进迷心民宿的时候是五个人,短短五夜过去,只剩下两个。
又或许,连两个都没剩下……
安阎和观众道了别,回到门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
一切都和他出来时一样,周乾的尸体和头颅还在地上,杨沃和陈雅依旧窝在本来的位置一动不动,看起来温顺又无害。
安阎进了门,“别愣着了,我们先拍照,然后把周乾的尸体搬个位置。”
杨沃抬头看着他,“必须搬吗?万一警察来了,我们说不清楚怎么办。”
安阎说道:“我的手机一直没关直播,我一会把视频存一下,等警察来了给他们听。”
杨沃站起来问道:“我们谁拍照?”
安阎瞥了眼陈雅,对杨沃说道:“你。”
杨沃一脸惊恐,“我?我不敢……”
安阎:“……”
杨沃脸上的害怕太真实了,要不是安阎知道他们当时杀人后的照片就是刽子手之一的杨沃拍的,绝对会把杨沃的恐惧当真。
“总不能让陈雅拍吧?”安阎拿出自己的手机,“又或者,你替我给人工服务打电话,给我换个房间?”
杨沃脸色灰白,认命了,“我……我自己拍。”
杨沃说完拿着手机对着周乾的尸体一通乱拍,拍着拍着,忽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越哭越大声……
陈雅见状走到杨沃身边,“你哭什么?当初宋陌和你关系最好,他死的时候你都没有哭。”
“我当时……也哭……过的……”杨沃抽噎着问她,“你怎么不哭?”
陈雅垂眸越过杨沃看着周乾的尸体,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我的眼泪,都在前天晚上流干了。”
安阎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走到卧室里给人工服务打电话。
他只喊一位过来,却见前台小妹、保洁大妈和保洁大叔都过来了。
彼时周乾的尸体已被安阎他们送到了他原本的房间,陈雅和杨沃也回各自的房间了,安阎便开门把他们请了进来,“你们怎么都来了?这违规了吧?”
保洁大妈瞥了眼地上的血,“没有违规没有违规,我和大叔是来打扫卫生的。”
保洁大叔附和道:“是啊,客厅里血这么多,不打扫干净你怎么继续住?”
安阎:“我在电话里说了我要换一个房间住。”
保洁大妈摆摆手道:“那是你说的,我们又没答应。”
保洁大叔:“先让我们打扫嘛,等我们收拾干净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换间房住?”
前台小妹拿出一串钥匙,“就是这样,不想住了我出去就能给你重新开一间。”
安阎指着他那扇从中间裂成两半的门,“我的门都坏成那样了,不是打扫就能解决的。”
“很简单,我可以先把其他房间的门拆下来给你安上嘛。”保洁大叔掏出一副扑克牌,“不过在打扫卫生之前,我们先玩一局捉乌龟怎么样?你输了没关系,我们三个谁是乌龟,谁未来一周一个人打扫卫生。”
上次玩捉乌龟玩的心好累的安阎:“……捉乌龟你们三个就能玩了,为什么要带我?”
保洁大妈委屈道:“体验过和你玩游戏的快乐,三个人玩捉乌龟太没意思了。”
安阎:“……行吧,就一局。”
最终,输游戏的是保洁大叔。
他们三个把房间收拾的跟新的似的,安阎领他们的情,就没提出换房间,就准备在这里睡了。
保洁大妈离开的时候,先把前台小妹和保洁大叔推了出去,站在门口小声提醒安阎,“我看你这孩子真的挺皮的,不让你干的你都得干一遍。明晚你可别这样了,老老实实按照民宿住户守则上写的做,别违规,晚上十二点以后千万别出门,知道吗?”
安阎明天正好半夜十二点后要去走廊直播,“如果我必须去呢?”
保洁大妈头歪到九十度看着安阎,头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一双眼睛只见眼白不见眼珠,凉凉道:“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