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侍墨说,林栋下了课本是要直接回来的,可是临时却闹了肚子疼去了茅厕,让他在外间等他,结果他等了一刻钟都没见着主子出来,情急之下冲到茅厕里面,却是没看到林栋的身影,后来在书院里面又寻了一番,同样没有发现,后来怕林栋先回来了,所以他就急匆匆地回来。
林珑一听,顿时也着急起来,林栋并未回来,她的身子还晃了晃。
叶旭尧一把拉住她的手稳住她的身子,沉稳道:“你现在急也没有用?我立即向郑巡抚要人去寻找林栋。”
林珑看了他一眼,沉稳的他让她也渐渐稳定情绪,朝他点点头,“也好,如今只能这么办,对了,栋哥儿平日可与什么人来往多?或者有什么人找他麻烦?”她猛然转头看向侍墨。
“大姑娘,书院里与栋哥儿关系好的只有几人,他们都表示没看到栋哥儿,至于找麻烦的人,小的不曾见到。”侍墨认真地道。
叶旭尧示意匪石进来提起这侍墨,“我这就去发散人手找。”
林珑点点头。
叶旭尧这才抬脚匆匆离开林家祖宅。
林琦进门时,看到叶旭尧风风火火地离开自家宅邸,更是连她的问候都没搭理,小脸一皱,不会是自家长姐又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惹怒了他吧?这还真的很有可能,遂急忙往里面走,看到长姐在厅堂门前皱眉来回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姐,你不会是又说了什么惹叶公子不高兴吧?”她的语气里面略有责备,自家长姐明不明白女子也要温柔一点才讨人喜欢。
“瞎说什么?”林珑瞪了她一眼,“对了,我问你,栋哥儿可有去找你?”
“没啊。”林琦摇摇头,“你与叶公子真没吵?”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乱嚷嚷?”林珑心烦意乱,“栋弟还没有回来,侍墨说他在上茅厕的时候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林琦立即淡定不起来,“我们赶紧去找……”
林珑一把抓住她,“你急什么,叶公子正去调派人手找。”
“怎么会这样?”林琦咬着下唇抱怨着,就算知道干着急没有用,可这心就是止不住地着急。
这边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绿姨娘等人知晓,绿姨娘差点晕了过去,家里才刚见到好点,就遇上这等事,这是不是流年不利?她想到之前许的愿,结果成了真,她却一直没去寺里还愿,会不会因为这样佛祖才会怪罪?自责之心更重。
贝明绯在一旁安慰着林珑,直说吉人会有天相。
林南夫妻一回来听说林栋不见了,立马紧张起来。
一直坐在椅子里没吭声的林珑却是猛然站起来朝外走,吩咐林南道:“南叔,你跟我去一趟新宅。”
林南急忙跟上去。
“姐,你去新宅做甚?他们又没能力寻人?现在连叶公子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二叔父与三叔父顶个屁用。”林琦抱怨。
林珑充耳不闻,径自就往门外走,一出了林家大门,叶家的马车夫还在那儿待见,她径自上了马车,要他立即赶往林刚的新宅。
到得新宅时,月已升上柳梢头,她脚步匆匆地进了去,差点撞上了人,对方“哎唷”一声。
月光中一照,林珑与林琳打了个照面。
一个仍是小姑装束,一个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妇人装扮。
“原来是你,林珑,我们还有一笔账好算……”林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走开,别挡路。”林珑推开她,对于她的现状半点也不感兴趣。
“你别走。”林琳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都是拜你所赐,我才嫁了一个屠夫,你可知他每天杀猪味道有多难闻?你可知道我每天收拾猪下水有多恶心?你可知道……不,你通通不知道,林珑你得意了,高兴了……”
林珑用劲地扯开她的手,“我得意什么?高兴什么?林琳,这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了谁?再说让你嫁给屠夫并不是我的主意,你怪到我身上又有何用?”
林琳发狠地看着她,“不怪你怪谁?你把我的一辈子都给毁了,这婚事就是你给我找来的……”
“是叶公子。”林珑纠正道。
林琳睁大眼睛,想到叶旭尧那英俊的模样,真的是他害得她万劫不复?“是你怂恿他的?对不对?”
“你简直无理取闹。”林珑还急着要到宅子里面去,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你已不再具有威胁力,我还多此一举做甚?不然你还想当叶公子的妾?那也得问我答不答应?我们家是败落了,可几分傲骨还是有的,我这么整你有什么好处?”看到林琳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我是你,现在要想的是好好谋划一下自己的前程,而不是像只疯狗般逮到人就吠。”
看她呆怔在原地,她冷哼一声立即往前走,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儿。
一阵夏花吹来,林琳仍是打了个冷颤,林珑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没想到心狠的人居然是她仰慕的男子,她用手捂了捂脸,为什么?不要她的心,也别将她踢入最底层……
门房急奔过来,看到林琳傻站在回廊中间,忙道:“姑奶奶,姑爷来接您回去……”
这个姑奶奶的日子越过越不像样子,那样一个姑爷真的配不上她,三老爷更是不认一个屠夫女婿,更是下达命令不许那屠夫登门,要来只能等在门外,对这女儿也是一天冷淡过一天,也就三太太还惦记着这人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
林珑的突然到来,林家二房都大为吃惊,林璃更是上前挽着她,“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林珑没有心情与她叙话,直截了当地问,“标大哥在不在?”
林白氏一听是找林标的,皱眉道:“在的,我这就让人去唤他来,到了,珑姐儿,找你大哥做甚?”
“栋哥儿至今未归,我有些话要问问大哥。”林珑道。
林栋出了事?林白氏与女儿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意外,林栋除了读书似乎没有招惹麻烦的本事。
林刚与林标一道进来的,听了林珑的来意后,就连林刚也蹙紧眉头,“标儿,你赶紧想想栋哥儿平日可有惹了什么人?”
“大哥,我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侍墨这书童侍候的时日太短,都怪我平日总以为他在书院里过得不错,想着到底是郑公子引荐的,应不会有人找麻烦才是,如果我早知道,把隐患消灭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林珑一直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就这么一个弟弟,还照顾不好,她往后有何面目去见爹娘?
林璃上前抱住林珑的肩膀,“这事不怪你,我们都不想的……”
“珑姐儿,你先别急,容我好好想想。”林标虽然与林栋在一个书院里面,只是两人年纪有差,自然不在一个教室里面,住处不同,来往自然不太多。
林珑顿时不发声,免得吵着了林标。
林栋失踪的事情,三房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林余氏兴灾乐祸,让林珑再嚣张,这回哭都没有眼泪,没想到当笑话说给林创听时,林创当即赏了她一巴掌,“那是我大哥的血脉,我林家的长子嫡孙。”
说完,他也脚不点地赶到二房,却见到林珑与林标脚步匆匆地离开,忙上前扯着自家二哥,“栋哥儿找着了没有?”
“正去寻。”林刚道。
林创的眉头也皱了皱,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林珑与林标上了马车主赶往巡抚衙门,却在路上遇到了搜索一圈没有发现的叶旭尧与郑华翰。
叶旭尧一拉马缰绳,“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我们有了新的发现,正要过去看看,你且回去……”
“叶公子,我想我大概知道栋弟在哪儿?”林珑遂将林标之前说的话道了出来,半晌,再继续道,“叶公子,栋弟很可能在那人的府上……”
林标也在一旁佐证,“之前我听书院里面有人秽言秽语地讨论着,可也没往坏处想,无论如何总要卖一个面子给郑公子,如今想来怕应是这人所为了……”
林珑看了眼林标,随后道:“我们赶紧过去,就怕去迟了会出事。”
“走!”叶旭尧扬手道,其实他也刚好查出林栋惹下的这桩麻烦,正要过去就遇上了林珑。
一旁的郑华翰却是怒道:“一个小小的富商之子还敢不将我们郑家看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林珑也是贝齿紧咬着下唇,亲弟不过是长得眉清目秀一点罢了,居然还能惹上好男风的男子,不但背后说话难听,如今更是连掳人都做得出来,这心能不着急吗?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那富户的家门口,官差将其宅子团团围住。
匪石更是连门也没敲,一脚就踢开那大门,后面的门房摔了个四脚朝天,“你们什么人……”
叶旭尧一脚踏进这府里,林珑也着急地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这富商家。
何姓富商听说门口中有骚动,立即出来瞧,不认识叶旭尧,正要怒喝一句,看到郑华翰的时候,立即认出这人是郑巡抚的长子,忙上前做揖,“郑公子。”
“我家栋弟在哪里?”林珑率先问出声。
何富商不明所已。“这位姑娘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更不可能知道谁是栋弟……”
“你家儿子在哪里?”郑华翰没心情与他寒暄,立即询问出声。
“他刚下学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可是这小子犯了什么事?”何富商急道,他家还有兄弟在京里当官,所以在苏州城也还小有体面,到底也没到能攀上郑巡抚的程度,“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郑公子,我兄弟可是在京里当差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叶旭尧冷冷一笑,再度手一扬,“搜!”
此际的林栋却是晕晕沉沉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那靠近的人时,立即清醒过来,“何三,你别过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想要起身,身体却是软软地提不起劲来。
何三的长相偏阴柔,将一张本来有几分俊俏的脸变得猥琐不已,兼之淫邪过度,更是让人一看就知此人心术不正。只见他的手攀上林栋的脸蛋,“好啊,我求之不得,林弟,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我们一道欢乐欢乐不好吗?”
“对啊,林弟,如了哥哥们的心愿吧……”另一边的男子在看到林栋露出来的白皙胸膛时,猛然吞了口口水,这样瘦弱的半大美少年是花楼里面的小倌没法比的,再加上禁欲的书卷气,就更是迷人。
林栋一脸的怒火,“我能进书院可是托了郑巡抚之子的关系……”他不迂腐,这时候知道抬出这关系来,“今儿个你们若动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何三故做一脸害怕的样子,“对哦,我很怕哦……”随后放肆大笑。
除了林栋外,其他的三个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何三笑容一收,“你以为这条还有用吗?我早就查明,你根本不是郑家的亲戚,你家不过是开了个胭脂铺,比起我家差得远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姐用了什么美人计迷惑了郑公子,这才让你进得书院去,哼,你只是一介平民罢了。”
“就是,跟了哥哥们,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更好?”其中一人也淫笑出声。
他们都仗着家里小有资产,以京里有人的何三为首,在苏州书院里面谈不上横行霸道,却几乎没怕过什么人,看上什么人,威逼利诱一番,不服从地就抓了来一逞兽欲。
那些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轮到林栋时,之前还顾虑着郑家,待查到林家的背景后,那色胆更壮。
何三一把拽开林栋的衣襟,掏出一颗红丸掐住林栋紧闭的嘴塞了进去,林栋死不松开口,那丸子却慢慢融化,有些许药水流近林栋的嘴里。
“你给我吞,吞进去……”何三发狠使劲要逼林栋吃这催情之药。
另外几人开始兴奋地动手。
林栋羞愧难当,他恨死自己为何有这样一副虚弱的身体,紧闭的齿关因为用力过猛,血水流了出来。
场面一时淫秽难堪起来。
匪石率先踢开挡门的小厮,随后把这紧闭的大门推开,冲进去看到屋里的场景时,顿时呆怔。
叶旭尧与郑华翰同时进来,看到林栋被压在那三个男人身下时,顿时目眦欲裂。
林珑急忙进来,“栋哥儿……”
叶旭尧手一伸,遮住她的眼睛将她往怀里带,一个旋身,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鼻端都是他的味道,眼睛更是什么也看不到。
“叶公子,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家栋弟是不是在里面……”林珑心急如焚,他还不松开她,顿时握拳狠狠地捶打他,“叶旭尧,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叶旭尧不为所动,朝匪石一使眼色。
匪石立即上前将那三个压住林栋的人渣踢开,何三等人一向没有什么武力,很容易就被匪石踢开。
林栋双眼如血地看着那三个人,恨不得生啖他们一块肉下来。
匪石不待叶旭尧吩咐,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包住林栋的身体,好在来得衣时,并没有让林栋受到真正的伤害。
何富商在看到儿子那丑态的时候,顿时心知这回完了,那个比郑华翰气势还强的男子一看就不好惹,再看到他死命捂住那少女的眼睛,即知这两人关系匪浅,这回儿子终于踢到了铁板。
“这不过是误会……”他啜嚅地道。
郑华翰指着嘴角仍流血的林栋,冷哼,“这还叫误会?”
何富商顿时语塞,儿子这回真要害死老子了。
“栋弟,栋弟,我家栋弟怎么样了?”林珑的声音又急又慌,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更着急。
叶旭尧示意匪石将身体无力的林栋抱到外间的回廊上,待一切稳妥后,他这才一个转身捂着林珑的眼睛到了外间,看到林栋穿上匪石的外衣,这才松开林珑的眼睛。
林珑看到林栋脸色潮红的在回廊上半坐着,哪里还顾得上抗议叶旭尧之前的举动,急忙奔过去,“栋弟,你怎么样了?”
林标也急忙过去,看这情形,他的心直往下沉。
叶旭尧看了一会儿林珑姐弟,阴沉着脸返回屋内,看到何富商仍在苦苦哀求郑华翰高抬贵手放他家儿子一条生路。
“放心,不会要他的命。”叶旭尧冷冷地道,看也没看何富商松了一口气的脸,他上前,看着那丑态百出的三人,因为药物,哪怕在怕,他们仍一脸兴奋,而他却抬脚狠狠地踩上他们最脆弱的部位。
随着杀猪一般的“啊——”声,鲜血涌出,罪恶再也无法滋生。
“不——,你怎么可以废了我儿子……”何富商绝望地冲上前去想要抢救自家孩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成了废人,往后还如何传宗接代?
叶旭尧不为所动,看着何三恐惧又痛恨的眼神,他鼻子一哼,“这就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的代价。”
看着脚面上被溅的鲜血,他一脸的嫌弃,一把挥开要冲上来拼命的何富商,“放心,不会少了你那一笔。”他看向匪石,“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将这府邸给我移为平地。”
“是,爷。”匪石答道。
“你不可以这样做,我有兄弟在京城当官,他不会放过你的——”何富商大喊大叫,“郑公子,这是令翁治下之地,不能出这枉顾法纪之事……”
郑华翰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嘲讽地道:“别拿你京城当官的兄弟说事,那可是人家的地盘。”
等于告诉这何富商,叶旭尧来历不浅,真到了京城,他非但没有公道可讨,还要有性命之忧。
何富商呆怔在那儿。
叶旭尧走出那间满是淫靡味道的屋子时,看到林珑正环抱着昏迷过去的林栋,此时的林栋脸上红红的,呼息急促,看来十分不妥。
“栋弟,栋弟,你别吓姐姐……”林珑轻拍林栋的脸,那如火烧的感觉告诉她事态不好,看到叶旭尧过来,她抬头看他,“我弟弟需要大夫。”
叶旭尧二话不说,蹲下来从她怀里将林栋抱起,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身体很轻,他微有诧异,以前见过林栋,却不曾想会这般瘦弱。
他迈开步子往外走,十分的急促,林珑小跑着跟上他,林标反而落后了几步。
“栋弟,你要坚持住,别吓姐……”林珑鼓励着弟弟道。
上了马车,叶旭尧放下林栋在软垫上,再度到车前,伸手给林珑。
林珑一把抓着他的大掌,被他拉上马车,然后急忙进到车内,用帕子给林栋擦着额上开始渐出的细汗。
不待后面的人跟上,叶旭尧吩咐马车启程。
“别靠他太近。”叶旭尧返回车内,拉开林珑,自己坐近林栋。
“叶公子,我弟弟到底被他们喂了什么药?”因为叶旭尧的阻拦,她近不了林栋的身,不过不妨碍她理解眼前林栋的症状来自那间她没能瞧上一眼的屋子里的人。
叶旭尧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从袖口掏出一颗药丸塞进林栋的嘴里,逼迫他吞下。
“你给他吃什么?”林珑问。
“适合他吃的药。”叶旭尧这回终于给了她答案。
林珑再看过去时,林栋脸上的红色消褪了一些,看来叶旭尧给的药还是对症状的,又再问了一遍弟弟到底吃了什么?叶旭尧还是没答。
寻了最近的医馆,叶旭尧抱着林栋下马车,敲开医馆的门,要老大夫立即过来看诊。
那老大夫对于不客气的人很是生气,可在看到叶旭尧抱着的半大少年时,出于医者父母心的仁善,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少年的手开始打脉,不过一会儿,他神色责备道:“这孩子的身体本就血气不足,天生带病,体质虚弱,原本略有起色,如若能坚持服药,三年间痊愈也是可以的,可怎么能让他吃那催情药?这是他身体的大忌,如此一来,非但前功尽弃,更是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