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冉心中一跳,妈啊,这可是活生生的黑社会诶。这时候就算没有齐景的喝止,她也不敢出声了,唯恐被他们注意到,要是来个误伤什么的,可不要太倒霉。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搜完了全场的黑社会们很快就把视线注意到正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慢慢地向两人靠拢。
莫小冉明显感受到齐景身体一僵,继而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莫小冉气极,虽然知道为今之计只好如此,但是心中总归是不舒坦,高跟鞋尖狠狠地踩到他的脚上,转了又转。
齐景低低**了一声,却没有松开,反倒是破罐子破摔,愈发地得寸进尺,忘情深吻,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渐渐逼近的敌人。
莫小冉在心底痛恨他的无耻,每次遇到他都没好处,不管有意无意,总被占便宜。齐景这人,根本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于是,她加深了脚上的力道,恨恨地看向他。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这时候,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拿着铁板指着他们怒喝道。
“蠢驴!”刀疤男一巴掌往他脑袋扇去,恨铁不成钢,“野鸳鸯啊,这不是明摆着嘛,我天霸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二货。”
这一下,不管是其余的小混混还是吓得愣在一旁的其他车主,都忍俊不禁,“噗嗤”地轻笑出声来。连一直都紧张兮兮的莫小冉都差点破功,有这么破坏画风的黑社会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
“你们给我严肃点。”叫天霸的刀疤男重重地咳了一声,铜铃大的眼睛一横,所有人都被吓得惊若寒噤,立马端上了或严肃或凶狠或乖巧的表情。
刀疤男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得威慑力有些自得,但是看到那对男女依旧无动于衷,还在上演香辣的场景时,心里有些不满,拿着钢管敲了敲地面,喝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莫小冉推开齐景,脸上犹带着红晕,冲他挑了挑眉,道:“一个男人我倒是没有看到,一群男人倒是有。”说完,还意味不明地扫了这一群人一眼。
刀疤男一噎,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大胆,竟然还敢和他呛声,眉头皱的更深,“伶牙俐齿。你们,举起手,走过来。”
莫小冉反而一把抱住怀里的男人,不甘示弱地横了他一眼,把一个任性小姐的形象表现地淋漓尽致,“接吻也犯法啊,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
刀疤男脑袋一乱,花了十秒钟来思考警察和黑社会与接吻的辩证关系,但是越想越乱,搅成一团浆糊。
最后,他彻底恼了。妈的,别以为他读书少就骗他,本来脑子就不聪明,不然也不会混黑社会了。他这辈子最讨厌那些专门说些他不懂的话的人了。简直就是斯文败类,社会渣滓。
他抖了抖手上的钢管,“说人话!”被这么一搅和,差点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他孤疑地打量了她怀里男人一眼,越看越像齐景那小子,目光一凛,威胁道,“把你怀里的男人交出来。”
在他的目光下,莫小冉突然间有些紧张,黑社会还真不是那么好惹的。但是,她又不能就此妥协,只好强撑气场,“现在的黑社会已经堕落到强抢民男的地步了么?真给黑社会丢人!”
埋首的齐景突然间低低地闷笑出声,一手把她搂得更紧。莫小冉眉头一皱,又踩了他一脚。
刀疤男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招呼了一群小弟,道,“去,把他们押过来。”立马就有四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小混混向两人走去。
这时候,齐景抬头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莫小冉立马会意地闪到一边。与此同时,齐景打开她背后的车门,两人迅速钻了进去,启动车子向他们撞过去。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一群人先是一愣,待看着横冲直撞而来的车子,连忙下意识地一闪。
“一群傻蛋!”刀疤男怒吼,“闪你娘个腿啊闪!你站在那她哪有胆子撞啊,啊!”看到一群人还愣愣地没有反应,心里来了气,“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娘的!一群二愣子!”
一群人哦哦地点头,急忙追去,但等到他们追出去时,车子已经消失得没见影儿了。
“混账!”刀疤男恨恨拿着钢管敲了敲地面,迁怒地踢了身边的人几脚,“那臭娘们儿,下次遇到了看我怎么整她。”
莫小冉开着车迅速地离开停车场,从后车镜上没见到人追来才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还好她见机不对,把车钥匙递给齐景开门,自己和他们耍嘴皮子吸引注意力,不然今天指不定是什么下场。
现在一放松下来,全身都在痛,这才发觉她并没有表面的淡定,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处于高度警惕状态,现在没了危险,都开始造反了。
她不由得恼怒地看向罪魁祸首,才发现齐景面无血色,已经昏迷了过去。而他的腰上,隐隐有血迹渗出,莫小冉注意到她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这明显就属于黑帮争端,莫小冉不敢把他送到医院,只好皱了皱眉头,往家里开去。
停了车,莫小冉毫不怜惜地把齐景拉下车,被扯到伤口的齐景立马痛得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莫小冉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不想死的话就自己跟上来。”
说完也不再理他,自顾打开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齐景迅速闪了进来。一番动作,耗尽了他仅剩的精力,只好疲惫地倚在一角。他抬起眼,光洁透亮的电梯反射出莫小冉冷若冰霜的脸,还是熟悉的眉眼,他却突然间觉得陌生无比。
“你变了好多。”他怔怔地开口,嗓音听不明白情绪。
六年前,她因为几个徒有其势的小混混而抛弃他。今天,却能够在真正的流氓面前镇定自若,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懂她。
齐景的心底又酸又涩,还有说不出的痛意蔓延,像是有一头怪兽在撕扯着他的血肉,血淋淋地痛彻心扉。
莫小冉没有回应他的话,五楼很快就到了,她率先走了出去。齐景闷闷地跟在后面,在她开了门之后,他看到了玄关的一双男士拖鞋,眼底瞬间变得幽深。
她并没有招待她的想法,提了药箱直接往他面前一放,“你自己动手。”她动了动唇角,又说了一句,“六年前我欠你,今天这一次,算是偿还。”
这就是她刚才维护他的原因?
齐景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屈着一只脚,低着头,静默无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打开药箱,拿着药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在后腰,他看不见就只能在那胡乱摸索,碰着了伤口就嘶嘶低哼,苍白的脸上滑下豆大的汗珠,咬着唇,却没有开口叫莫小冉帮忙。
莫小冉突然间想起六年前的下午,那次不经意的一瞥,少年阴郁孤僻的形象立马就刻在她的心底,那一瞬间的心动和怜惜。
眼前的齐景与当年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孤寂和倔强。连抿唇的弧度,也一模一样。莫小冉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蹲下来,夺走他手上的双氧水,待看清他的伤口时,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是刀伤,伤口很深,皮肉都翻卷出来,边缘已经有暗红的血痂,但依旧有鲜血汩汩留下,蔓延了整个腰部。
莫小冉一阵反胃,不知道如何下手,最后狠下心来,把双氧水都倒了下去,顿时白色的泡沫开始沸腾,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齐景身子一抖,脸色更加苍白。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擦了云南白药,拿着绷带扎起了。“我不知道这样处理行不行,你最好去找人专业处理一下。”在上药过程中,她发现他身上有着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伤疤,看起来受伤对他已经是家常便饭,理应有信得过的医生。
“我知道,今天谢谢你。”齐景说了进门来第一句话,沙哑艰涩,还带着虚弱。
莫小冉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齐景,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和黑帮扯上关系,你不要命了!”
齐景垂下眼,掩住其中的风云巨变,随后他再看向莫小冉是已经是一片平静,“不然你以为我年纪轻轻的,怎么当得上跨国公司的分区总裁。富贵险中求。”
“你疯了!”莫小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是黑社会,齐景你为什么这么堕落,凭你的才干,踏踏实实地创业不好吗?为什么要涉黑,富贵就有那么吸引人,值得你连性命都不顾?”
“堕落?”齐景嗤笑一声,“我追求富贵在你眼中就是堕落?你生而无忧,当然不愁富贵。但是我不同,我不拼搏什么都没有。既然有捷径,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大不了是一条命罢了,我齐景还输得起。”
莫小冉眉头皱了起来,“齐景,你又是何必?”
齐景脸色一淡,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逼近莫小冉,带给她隐隐的压迫,他眸中暗芒闪动,说不尽的复杂,“小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昔日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高高在上,不懂人间疾苦。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莫小冉脸上染上了怒气,她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撞坏了脑袋,才在这里散发着无聊的善心,企图让齐景迷途知返。现在看来,连上帝都救不了他。
“齐景,你总是这样偏执,可怜又可悲。”
“我可怜可悲又怎样?莫小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齐景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带着嘲讽和隐忍。
莫小冉一顿,冷冷道:“你想得太多了。”
齐景低笑出声,拉开和她的距离,侧眼看她,“这才是你的本色吧,莫小冉。你刚刚那样,让我几乎以为你对我旧情复燃。”
莫小冉绷直了脸,“你这辈子都别想。”
“你有了秦末,当然不再稀罕我。”齐景看着莫小冉,眼中闪过诡异之色,“你以为,秦末真的**你吗?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你?”
莫小冉终于变了脸色,厉声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景,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一直在注意着莫小冉的齐景却笑了出来,每次她一紧张,手就会不自觉地攥成拳头,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有变。
齐景眯起了双眼,嘴角带着勾起一抹微笑,“小冉,总有一天你会求我告诉你的。这其中的原因,我绝对是最清楚。”
莫小冉却不想再听他废话,打开门把他推出去,“你给我滚!”
齐景被扯到伤口,踉跄了几步,他的视线透过莫小冉通红的眼睛,落在她背后玄关的那双蓝色的男士拖鞋,无声冷笑。
“小冉,期待咱们下一次相见。我相信,一定会是一个美妙的开始。”他狭长的眼眸一眯,五官立体英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衬着苍白的脸色,有说不出的妖冶。
回应他的,是莫小冉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时候,齐景一直强撑着的身体顿时一阵摇晃,方才被莫小冉踩到的脚开始发疼,几乎都站不稳。
他抵着墙壁,拉开左手袖子,露出小臂上焦黑溃烂的某处,因为皮肤坏死,已经没有血液流出,伤口已经隐隐结痂。透过烂肉,隐隐可窥见镶嵌其中的金属暗芒,赫然是一枚子弹。
齐景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是我。我回来了,过来接我。还有,叫李医生准备好工具。”
他回头复杂地看了一眼紧锁的大门,才踏入电梯,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莫小冉回到客厅,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伸手拿起一杯水,水杯摇摇晃晃,原来是她的手在颤抖。
她恼怒地那水杯砸在玻璃桌上,嘭得巨响,却怎么也不能消除心中得怒意和愤恨。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相信他的话,他一贯卑鄙无耻,一定是挑拨,一定是挑拨。她应该相信秦末,他是真的**她。”
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下来,擦干地板的血迹,把身上的衣服丢到垃圾桶,蒙头大睡,一切的惊疑和蜚语都在梦中化为烟雾,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