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停在旅馆前,林芝打着伞先下车,站在驾驶室旁,准备给李言蹊撑伞。
这一块人烟较稀少,旅馆的招牌的镁光灯熄灭了一半,还有一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大雨滂沱,这招牌叫人看得有些压抑。
旅馆不大,只有三层楼,李言蹊接过雨伞,和林芝一起朝前台走去。
前台只有一个穿着浓艳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她正看着电视剧,见李言蹊和林芝来,起身,热情道:“欢迎光临。”
林芝心里的压抑被她的笑容抹去不少,对她笑笑,“请问你们这有标间吗?”
妇人对着一个笔记本查看着,片刻后抱歉道:“不好意思,今晚入住的人有点多,现在只有两个单间。”
李言蹊面上染着一抹倦色,他用手捏着后颈,“那就两个单间吧。”
妇人给了他们两把钥匙,“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林芝接过钥匙,无奈叹气,这里的设施还真是落后,只怕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
木质的楼梯随着脚步咯吱作响,李言蹊提着行李箱跟在林芝的身后。
出于安全考虑,李言蹊让林芝睡三楼,但把房门一打开,他还是觉得让林芝和他睡一起更好。
房里的霉味扑鼻而来,目之所及,无处不透露着脏乱差。
窗帘只安装了一半,马桶里塞着一个马桶刷,洗脸盆里盛着一点水,水上漂着一层青苔。
李言蹊皱眉摇头,“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吧……这里太脏了。”
林芝知道他这几日实在是没睡好,而且现在又那么疲倦,她微笑,“没事,床单被褥还挺干净的,就今晚将就一下吧。”
李言蹊稍稍沉思,点头,“好,你有什么事就下来找我或者打我电话。”
送走李言蹊后,林芝开始洗澡。
突然,一直亮着的灯泡突然熄灭了,浴室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花洒里的水渐渐变凉,看来是停电了。
她胡乱地冲洗身子,没过一会儿又来电了。应该是供电不稳,她稍稍松了口气。
开着灯,林芝一个人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防盗网只装了半截,连玻璃窗的锁也是坏的,万一进了小偷怎么办?
整个房间蓦地变得漆黑,林芝在床上躺了五分钟终于坚持不住了,丢了钱是小事,要是人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划算了。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李言蹊。
刚下到二楼就看到李言蹊房门前,站着一个穿着黑丝、大红色皮质短裙的年轻女人,身材苗条,尤其是纤直笔挺的腿部,足以叫男人垂涎三尺。她的嗓音听起来嗲得发腻,“请问需要服务吗?”
她不停地在敲门,李言蹊似乎没什么反应。
林芝心中立刻就有了结论,某个行业的从事者。
一走到李言蹊的房门口,门突然打开了,他脸色极其不悦,面部笼着一层寒意,整个人就好像一个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见到林芝,他微愣,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把她迎进屋内。
那个女人也想挤进去,林芝把一拦,心里陡然窜起了火苗。
她踮起脚尖吻着李言蹊的唇,双手挽着他的胳膊,面上一片和善,“做生意讲个先来后到嘛,在你之前他就已经提前预定了我,所以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说完她就“嘭”的一声甩上了房门,双手叉腰。
李言蹊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他搂着她的肩,“生气了?”
林芝摇头,这种事不能怪李言蹊,是个男人就会遇到,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李言蹊也是被她惹烦了。
忽然林芝身子一轻,李言蹊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压在她身上,面庞离她不到十厘米,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俯视着她越发发红的脸颊。
林芝心跳不断加速,声音轻颤,“李言蹊,你想干嘛……”
“你不是被我预定了吗?”李言蹊唇畔笑意渐浓,左手拨着她额前的碎发,沿着她的耳旁不断向下。
林芝浑身逐渐僵硬,难道在这里和他上床?
蓦地,她一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李言蹊的唇已经俯下来,温柔细致地吻着。
李言蹊一向不喜甜食,可是林芝嘴里那种清甜的气息,让他止不住地渴求更多,他不断加深那个吻,直到把林芝胸腔里最后一口气息掠夺,他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的唇,平躺在她身边。
今晚他什么也不打算做。
可出乎他的意料,林芝居然起身主动地吻上他的嘴角,接着是他的唇。林芝的眼神迷离,一手支撑着自己,一手抵着他的胸膛。
她的吻还是那么生疏和青涩,但足以让他身体的某处血脉贲张。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脸上红潮乍现,轻轻地喘气,睡衣的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两颗,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体内有个声音不断叫嚣,可不可以再近一点?
李言蹊的吻沿着锁骨不断向下,手指灵巧地解着她的睡衣纽扣,林芝把手放在他的脑后,早已经完全投入,随着李言蹊轻柔的动作,她喉间发出细碎的嘤嘤声。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李言蹊倒在血泊里的梦境,她惊起了一身的冷汗,毫不迟疑重重地推开李言蹊,慌忙地扣好自己的衣服。
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床上,林芝不敢看李言蹊的表情,嗓音还没有回复正常,颤抖的嗓音里带点恐慌,“我不想在这里。”
李言蹊坐在床尾处,眼里早已是一片清明的神色。他微微眯眼,细细地打量林芝,她浑身轻轻发抖,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明显是在畏惧什么。
和上次在她家一模一样,为什么要推开他呢?
李言蹊躺在床上盯着林芝的后脑,看来必须得知道保险箱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回到T市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林芝向李言蹊道别就急忙赶回了家里。
她放下行李箱,立刻把大门反锁,拉上所有的窗帘。
神色凝重地走到厨房里,她打开塑料装米箱的盖子,在箱子的底部摸出一把钥匙,把钥匙槽里的米粒抖落在米箱里,她径直去了卧室。
钥匙插入孔里,林芝右手颤抖地输入密码,最后一个数字,她隔了十秒才按下去。
“嘀”的一声,保险箱的门打开了,这是林芝时隔五年后,第一次打开保险箱。
她拉开保险箱的门,里面是一本蓝皮的线装旧书。她将书拿出来,双手紧紧地按着书页,似有点拿不稳。
她再也没有勇气翻开它了。
这是她清理遗物时,在张世卿书桌上看到的,里面还有一些批注,张世卿已经把它读完了。
林芝心中越发地觉得蹊跷,如果书上的诅咒是真的,那为什么和李言蹊在一起那么久了,他却一点事也没有?
如果书上的诅咒是假的,为什么张世卿看完这本书就死于爆炸事件,自己看完这本书后李言蹊的父母就死于地震?
又或者说,受诅咒的人是自己?
她头疼欲裂地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和李言蹊好在处于一张无形的网里,在某个时候这张网骤然缩紧,将两人捆在网中。
一阵手机铃声将她的思绪打断,桂菲打来了电话,“林芝,暑假你准备去哪旅游啊?”
其实林芝已经完全把去王力理老家当成旅游了,她想了想,说:“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
“我想去西安玩。”
“可以啊,正好最近我没有什么事。”
“你把李言蹊也叫上一起去吧。”
和桂菲约好在机场见面,林芝远远地看到桂菲身后跟了一个斯文清秀的男人。
桂菲的穿着依旧是那么时尚而张扬,白色泡泡袖雪纺上衣,一字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下穿一条天蓝色的牛仔短裤,白皙修长的美腿分外吸人眼球。
她身旁的男人穿着休闲,浑身透着一股儒雅,尤其是看桂菲的眼神,柔和而深邃。
桂菲取下脸上的墨镜,向林芝他们介绍道:“这是常赫,我的……朋友。”然而只有李言蹊注意到常赫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秒。
李言蹊点头,对常赫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常总。”
“你们认识?”两个女人同时惊讶地反问。
“之前帮常总的公司看过风水。”
常赫望着林芝,嘴角浮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想必这位就是□□的女朋友吧……”
林芝对他笑笑,“你好常总,我是林芝。”
四人步入机场,林芝拉着桂菲走在最后,在她耳边小声道:“这是你的新男友啊?”
桂菲望着李言蹊挺拔的背影,喃喃道:“他在追我,我还没有答应。”
林芝不说话了,桂菲的又一个追求者。
飞机缓缓降落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四人先去酒店里放下行李。林芝和桂菲一间房,李言蹊和常赫一间房。
林芝躺在床上无聊地换着电视频道,等着桂菲把涂脂抹粉。
桂菲拿着眉笔画眉,“林芝,待会就要见到兵马俑了,想想就有点激动。”
“唔,还好吧。”林芝懒洋洋道,此次来西安的目的,她不是来看这些人文旅游景点的,只是想去爬一爬华山而已。
“西安啊,千年古都,当年多么强大的一个都城,现在相比它最辉煌的时候,已经衰落不少了。”桂菲感叹道。
“风水轮流转嘛……”
桂菲若有所悟地望着她,“是西安的风水变差了吗?”
林芝思索会,对桂菲道:“与风水没太大关系,影响因素有很多,比如时代的大环境、政策、经济、城市的发展和定位等等。不过中国历史上最强的两个朝代——汉唐,他们的都城都在西安。几个大城市中,西安是最靠近中国地理几何中心的,古人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天元’位置,占据于此,万国来朝。
西安的风水还不错,山环水抱,不是还有‘八水绕长安’这一说法吗?就是现在环境污染得太厉害。”
敲门声响起,李言蹊在门外说:“你们好了吗?”
“好了。”林芝答,见到桂菲还匆忙地涂着防晒霜,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