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的嘴唇翕动着,她缓缓拿开扣在她手腕上的手,“诚如你所见,我和陈景峰快要结婚了。”
“不可能!”李言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否认。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林芝盯着显示屏上的接吻照,缓缓道:“李言蹊,你是男人,你应该清楚男女间有没有纯友谊,这五年来陈景峰很照顾我,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信,我不相信……”李言蹊双手死死抓着林芝的肩,“一定不是这样,是五年前的原因对不对?”
林芝无奈摇头,“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一个多月前我和陈景峰一起去g市那晚,我们喝多了酒,后来当我们醒来时,都是全身*地躺在床上。本来我想这件事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后来我用了验孕棒,结果是……怀孕了。”
李言蹊难以置信地松开她的肩,双手颓然地放下来,没过几秒,他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我们去医院鉴定,你刚才讲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李言蹊,你松开我,等下我还有课……”林芝用力挣脱他的钳制,但力气太过悬殊,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那你觉得陈景峰为什么要帮你付医药费?”林芝情急大声喊道。
李言蹊的脚步蓦地一滞,他回望着她,眼皮跳了跳,没答话。
“因为他愧疚,我也同样的愧疚,希望能尽可能地弥补你。”林芝垂着头,一手拧着自己的衣角。
李言蹊闭着眼摇头,眉宇间一抹痛苦和倦色,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清冽锐利,“跟我去医院,不到医院做检查,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丝毫不在意学生和其他老师的目光。
林芝被他拖上了车,满脸愁容,一到医院里肯定就要穿帮了。
偷偷瞟了一眼李言蹊,他一路疾驰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林芝拿着手机给陈景峰发了一条短信。
大概等了三分钟后,陈景峰回了短信,只有两个字,“放心。”
林芝之前的焦躁稍稍缓和下来,她还是相信陈景峰的办事能力的。
医院里,林芝坐在妇产科的诊室外候诊。
李言蹊阴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目光紧盯着叫号的显示屏。
林芝靠在椅子上望着四周幸福的准妈妈,眼睛一阵酸涩,她用手抹了抹眼角,和李言蹊隔开一点距离。
“孕妇最好别哭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扫了一眼林芝的腹部,“看你这肚子,怀孕没几个月吧。”
林芝有些哭笑不得,“我是来验孕的。”
“你之前没有用过验孕棒之类的东西吗?”她惊呼道。
林芝硬着头皮,“……用过,结果显示是我怀孕了。”
李言蹊淡淡地看她一眼,冷哼一声。
“这位是你先生吧,长得可真俊的。既然验孕的结果是怀孕了,应该差不离儿。开心点,就要当父母的人了。”
林芝牵强地笑笑,没搭理她,那位准妈妈的话似乎特别多,“看样子你们新婚不久吧,这效率够可以啊……怀孕了前三个月可要注意了,特别容易流产,你可得小心;还有,也不可房事。”
李言蹊皱着眉起身,“到你了,我们进去。”
医生是个中老年妇女,了解到相关信息后,开了单据让林芝先去验血。
林芝愣住,验怀孕不是做b超吗,验血是怎么回事?
“医生,我想去做b超,验血会很痛吧……”
“根据你的月经推算,怀孕是没有到38天的,95%的人都是在38天后才能看到孕囊。换句话说,做了也没用。”她稍稍停顿,接着说:“让你老公带你去验血和孕酮。”
林芝心头微微一颤,侧目看了看李言蹊,他的脸色就像阴雨来临前的天空。
完成一系列检查后,林芝坐在椅子上等化验结果,李言蹊坐在她身旁,浑身被一层寒气所笼罩。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椅子,林芝用余光偷偷地看他,他一动也不动地靠在椅子上,眉头始终舒展不开,也不跟她讲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等结果的女人,和她们的老公有说有笑的,看上去亲昵极了。再看看他们俩,反倒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34号来拿结果。”一个护士朝等候区喊道。
林芝抢在李言蹊之前把化验结果拿在手上,问:“护士,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拿回去给你们挂号医生看。”护士态度傲慢,进了里面的科室。
单据有三张,李言蹊直接从林芝手里把化验结果拿过来,他一直坚信林芝是没有怀孕的,突然他的瞳孔缩了一下,其中一张化验结果显示“尿检呈阳性。”
那就是说怀孕了?
他盯着林芝的肚子看了会,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诊室。
回诊室的路上,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么煎熬,李言蹊的脸色更白了,还有一点血色的唇也苍白不已。
林芝跟在李言蹊后面,眼中渐渐有了泪水,她此刻多想去拥抱那个高大而痛苦背影,只是她不能。
李言蹊把化验结果交给医生,医生把结果稍加看看,说:“怀孕37天,目前没有发现异常,两个月后在来做一次孕检。前三个月是怀孕的关键期,做丈夫的多关心一下、夫妻生活要暂时停下来。”
林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不知道陈景峰用了什么办法,这么神通广大,连化验单都可以做假。
李言蹊心中一直紧绷的弦在听完医生的话后终于断了,他连化验单都没拿,拉着林芝就走,脸上一片铁青,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助。
“李言蹊,你放手!”林芝被他拉得一路小跑,终于在停车场前,李言蹊松开了她,把她塞进车里后,李言蹊立马发动车子。
“我们去下一家医院。”他听似平静的嗓音中隐藏着难以察觉的烦躁与失望。
“你不要那么犯贱好不好!”林芝闭上眼,缓缓睁开,狠心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化验结果单你也看了,医生怎么说你也听到了,为什么还不相信?就算这些你都不信,那你告诉我陈景峰帮你付医药费的理由?”
他的心彻底沉下来,双手离开方向盘,双眼毫无神采地望着前方,空洞而黯淡。
车内一股悲伤的气氛,林芝用手背擦着眼角,“是我劈腿在先,对不起。”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是林芝在他昏迷时还给他的。
戒指举到林芝面前,他的嗓音微微哽咽着,“对,我犯贱!你把这枚戒指收下……我……我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泪水一直在眼眶里蓄势,在看到那枚戒指后,她的情绪快要到顶峰,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如果孩子真的出生了,你确定不会心怀芥蒂?你心高气傲,会做接盘侠?会允许陈景峰的孩子喊你爸爸?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们就各自放过好不好?”
林芝哭喊乞求着。
她的嘴一张一合,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突然她周身被一阵熟悉的气息所笼罩,李言蹊的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嘴,那个吻极其不温柔,粗暴又蛮横,唇齿纠缠,林芝甚至可以感到这个吻中的绝望。
不拒绝也不回应,林芝任他吻着,她实在是贪恋李言蹊的一切,尽管理智告诉她要拒绝。
渐渐的,那个吻变得温柔,更是在她的脖颈处流连。
颈窝蓦地一痛,李言蹊重重地咬了下去,戒指摊在他的手心,“你的吻骗不了我,你还爱我。收下它,我们重新开始。”
林芝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慢慢地拿起李言蹊手中的戒指,用目光勾勒着戒指的线条,把它印在脑中。
就在李言蹊以为林芝要把戒指收下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将戒指抛出了窗外。
李言蹊惊得望着窗外,没过一会儿工夫,戒指滚进了下水道盖子的缝隙里掉进去。
世界好像静止了,一切的喧嚣都安静下来。
林芝咬着下唇,“李言蹊,在爱情面前,你就那么没自尊吗?”
李言蹊愤怒地把手放在她的颈候,猛地把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脸,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给我听好,不是我在爱情面前没自尊,是在你面前没自尊。”
李言蹊恨恨地注视着她,倏地松开手发动车子,声音听上去凉薄极了,“下车,这是我最后一次犯贱。”
林芝没敢再看他,如临大赦般地打开车门。
她刚站稳李言蹊就把车驶离了停车场,林芝望着车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这样看来,他们算是一刀两断了。
明明解决了一桩心事,林芝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整个人郁郁寡欢。
就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砸到了自己的脚。
李言蹊,今后各自有路走,就此分道扬镳。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从今往后的人生,我就不参与了。
林芝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漫步,走着走着泪水就流下来,从来不曾想过,他们最后的结局竟然是红着眼,撕破脸。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林芝有些口干舌燥,找了一家副食店去买水。
副食店的老板正在看电视,林芝选了一瓶矿泉水等着老板找钱。
“地产界的巨头陈正国在刚刚结束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大公子陈景峰不日会和林芝小姐完婚。下面我们一起来回放一下记者会场面。”电视里,新闻女主播说。
林芝身躯一震,怎么会这样,陈景峰不是说是作戏吗,怎么陈正国也掺和进来了?
一定要去找陈景峰问个清楚。
林芝连零钱都忘了拿直接去了陈景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