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的整理着房间，也静静的整理着思绪。沈袖霜会让我做什么？
天下之大，却只有此处危墙下可以短暂的栖身。
门开着，刘胖子点头哈腰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可怜兮兮的敲门。
我示意他进来，告诉我不在的时间，最近这里发生的事。
他战战兢兢的讲述，我平静的听着。
果然如我所料，沈袖霜雷霆手段下，轻易整合了洛霸天和祥云馆的势力，将深川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她用近乎残忍的手段，杀了祥云馆和洛霸天近半的骨干。威胁，毒药，美色，金钱，监视连坐，种种方法出神入化。
如今的祥云馆内，我熟悉的人，几乎一个也没有。
令我好奇的是，沈袖霜根本没有去留意什么祥云秘窟，甚至一点都不在意。
问明了李余生墓地所在，第二日早，我便提着东西去祭拜。
李余生的墓修建的大气庄重，显然是沈袖霜做的，至于原因，我不用想也知道。
我恭恭敬敬的在墓碑面前磕头，说师傅，不肖徒儿来看你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是沈袖霜，她似乎知道我会来这里，道：“李馆主的确是一个可敬的人，有那么多祥云馆的弟子，愿意为他而死，你说，为什么？”
我想了想。道：“因为他也可以为别人而死。”
沈袖霜点头：“你的见地，的确比很多人高明，李馆主为了洛显龙的承诺支撑这么多年，甚至搭上性命，实是不易，如果不是道不同。他无疑会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
我沉默，当然。
“但是，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年，追杀你父亲，逼死你母亲的人，他也是其中一个？”
我豁然站起：“你说什么？”
沈袖霜脸上流出泪来：“当年，玄心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蝴蝶门，他天纵奇才，破解了蝴蝶门的秘密，因而被追杀。程家、洛家、王家、周家，还有沈家这五大世家，再加上当时的蝴蝶门和柳叶刀，就是追杀他的主力。”
“直到我妹妹带着蝴蝶门跳海，他们才停手，直到如今，却还有大部分人不死心，在暗暗追查。你说，李余生是当年洛家第二高手，洛显龙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他岂能不出手呢？”沈袖霜道。
我僵硬，不可置信。
为什么？蝴蝶门到底是什么宝物？会引来这么多世家的觊觎？即使其真是一件罕见难得的宝物，也不可能将这几大世家齐齐招引来。其它的人不说，就说李余生，他守着祥云秘窟十几年不动心，岂是留恋什么宝物的人？
还有程渝、程宁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视钱财如粪土。
这中间会有什么原因？
沈袖霜笑了，道：“蝴蝶门当然是一件宝物。有句话如此说‘一只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蝴蝶门，就是这只‘蝴蝶’。它有着改变天下格局的伟力，可恰恰不巧的是，这只‘蝴蝶’很难控制。没有人相信你父亲可以控制这只蝴蝶，就像没有人相信你带着的灰灰不是怪物。”
我瞬间明白了父亲的遭遇，他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天下间，只有自己相信，却没有第二个人信任他。
然而蝴蝶门到底有什么作用？据说其是机关术的巅峰，又怎会强大到改变天下格局。让所有人所畏惧？
沈袖霜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猜蝴蝶门是什么，那很遥远，也不是让你恨李余生，毕竟他已经死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天下没用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尤其世家之间。”
我再次沉默，这句话实在太对，世家之间，敌友难分。
沈袖霜伸出手，道：“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一起做一些事呢，比如……为玄心，和我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报仇？”
“你要做什么？”我问。
沈袖霜微笑，道：“你不愿杀人，我不强迫你，你不愿将祥云秘窟交给我，我也不需要。我的原意是想，让你以我的名义，参加辕门剑会。”
辕门剑会？这是什么？
“就是世家的年轻人之间，用来切磋排名的一场比武。除了我们九世家，还有很多的称不上世家的小家族以及诸多外人参加。只不过，如果能在辕门剑会获得头名，会有一个很好的奖励。我本来是派其它人去的，但是显然，你更合适些，把握也更大些。”
“奖励？”
“对的，世家有世家的圈子，外人想要进入这个圈子，千难万难，但是还有一条路，便是辕门剑会。如果能在辕门剑会上取得头名，那便代表着其能力得到了九大世家的承认，便有资格建立一个世家！”
我陡然明白沈袖霜要做什么了，据说，她是被沈家赶出来的，不被沈家承认。但是她在洛家，却也名不正言不顺，谁都知道她只是洛霸天名义上的妻子，而且她还亲手设计，用冷酷手段谋夺了洛家的家业。
她不代表沈家，也难以代表洛家。所以……她便打算，不在纠结于沈或者洛，干脆重新建立一个世家，做这个新世家的第一人！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魄力的计划。
她看着远方，道：“我原想。这个世家，就叫做‘姬’家。”
我沉默了，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叫做‘姬’，因为都父亲的俗名就叫做姬玄心。
“但是……你让我太过惊喜，所以……”沈袖霜微笑了一下：“我改主意了！”
“如果单单建立一个世家，那太过无趣了，我为何不干脆建立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自上古，宗门掌控世家，世家行走人间，最强大的宗门唐门解体后，世家们借着唐门资源才有今天气魄，成为凡人眼中高人一等的存在。那我干脆。就重建一个‘唐门’，成为世家眼中高人一等的存在，将这些世家们，狠狠踩在脚下！”
“重建唐门！”我惊呼道。
我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山村小子，对于唐门，我知道的已经足够多。
唐门建立于上古，有着最鼎盛的文明，各个方面都远超时代，很多东西，到如今都没法解释，比如蝴蝶门和龙血铸兵，也包括我身上的御魔真经。
昔日，唐门借世家的手来掌控人间。那时的世家，仅仅是唐门的手下，根本达不到如今的势力，直到一场名为“斩龙求道”的大劫之后，唐门分裂，世家崛起。
沈袖霜想重建唐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世家们已经尝到了当家做主的甜头，谁还会愿意屈居人下？
所以说，世家们对于唐门，可以说是又怕，又敬，又不愿提起。沈袖霜重建唐门。又怎么可能？
“如果不做，又怎会知道？当日，谁又能想到，我一个被以联姻之名赶出沈家的女人，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沈袖霜幽幽叹道。
沈袖霜走后，我又来到了水牢。
沈袖霜的意思是。她要建立姬家，整合九大世家，成就唐门。她要为我父母报仇，而我只需要帮她参加辕门剑会，不需要再做任何事，仅此而已。
不管我怎么想。这都是一个合算的交易，这里全部是沈袖霜的手下，密不透风，这样，我便可以隐姓埋名和灰灰得到一处暂时的容身之地，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我可以让灰灰恢复神智。
丑陋的怪物用漆黑的眼睛看着我，我也静静看着他，我向前走，越过地上的警戒线，口中低声念着灰灰的名字。用人类不可知的特殊语言，学自姬二黑那本书的兽语通灵之术。
“灰灰……”
警兆忽起，一把镰刀自我贴着我的面额划过，在我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如果我后退再慢一点，只怕脑袋就成了两半。
怪物见没有劈到我。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而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用舌头舔了舔镰刀上的血，说出数个古怪的音节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