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和刘芳亮率领援军势如山倒,以不可阻挡的姿态迅速击破了深州城下的清军攻城部队。刘芳亮和谷可成两位骁悍的斗将纵骑蹂躏,大毁清军之阵,接着丢掷火把焚烧掉清军遗留下来的大量攻城器械。
李来亨则带领另一支兵马疾驰入城,守城军民迅速放顺军援兵入城。所有人在看到随侯旗帜的那一瞬间,都再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喜极而泣,放声欢呼,整座深州城都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快乐笼罩了。
“君侯!幸不辱使命,清军终不能越深州一步!”
李世威单膝跪在李来亨的马前,他是真正的喜极而泣,既是为李来亨带领援兵及时赶到而庆幸,也是为自己成功守住深州,坚持到援兵的抵达而感到自豪。
李来亨飞速下马,双手将李世威扶起,他大笑道:
“我一路过来,所见到的皇太极清军军势宛如天兵,兵马之浩瀚,也是我此生所从未见过的壮观。皇太极号称天下用兵最高明的人物,以二十万之军攻一小小的深州城却不能克,我看清军之势已衰,胜券可说是八成操在大顺军之手了。
李世威,你守住深州,重挫清军锐气。这番坚忍不拔和勇猛无敌,我绝不会忘掉的!”
兵贵神速,李来亨在涅槃口效仿宋辽战争时期崔彦进大破辽军的满城之战战法,以步卒迂回敌后,前后夹击,令锋锐无双的清军大受挫折。
他和刘芳亮、郭升三军合围,几乎使得清军全军覆没。
当时被佟图赖和屯齐寄予厚望的清军援兵,则因为主帅尼堪被郝摇旗以诈降奇策伏击,身受重伤,一军受此影响,竟然就顿兵在涅槃口战场的北面边缘。
佟图赖做梦也没有想到,两军的距离是这样短暂,却又是这样的遥远。朱马喇在尼堪被刺受伤以后,主张大军停下休整的想法,的确是持重之举,可结果却是造就了佟图赖的绝望。
但清军的反扑依旧让李来亨吃了一壶,唐通所部在屯齐的裹挟之下,以绝望求生的姿态拼命冲击顺军步卒大阵。
抄袭了清军后路的李来亨这一支部队,就像是海中的礁石,在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拍击下,却还是未显颓势,沧海横流,反而显露出英雄本色。
顺军大举合围,清军溃围失败,在大顺军的强力挤压之下,其战线、阵列都慢慢崩解。唐通首先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带着家丁四散溃逃,只想着能逃走多少人就逃走多少人。
佟图赖和屯齐的抵抗却更为坚决,佟图赖深知屯齐身为爱新觉罗宗室,一旦落在大顺军的手中,势必会给接下来顺清之间的一场大决战,造成一种极其不利于清军的阴霾。
所以佟图赖便带领汉军旗部队放弃逃生的打算,他决心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和代价,牵制住刘芳亮和谷可成的顺军骑兵部队,给屯齐创造最后的突围机会。
只可惜大顺军在涅槃口附近本来就修筑了大量营垒,不管是放弃抵抗四散溃逃的唐通,还是在佟图赖的自我牺牲下突围而出的屯齐,都在这些营垒守军的阻击下,又付出了更多伤亡。
如果不是因为尼堪那一支大军的威胁,李来亨完全有能力从容将佟图赖、屯齐和唐通的兵马全部消灭。
但是当郝摇旗带着尼堪大军就在涅槃口战场外围休整的消息,返回顺军中的时候。李来亨、刘芳亮,或者大顺军其他将领,任何一人都能迅速了解到目下的战况。
只要稍不留神,已经相当疲惫的顺军就可能由胜利巅峰急转直下。
李来亨当机立断,决定放弃打扫战场,放任屯齐和唐通的一部溃兵逃离战场。顺军主力兵马则迅速向东挺进,甩开近在咫尺的尼堪大军,赶到深州战场附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深州正在清军主力围攻下左支右绌,势不能支,几乎将要瓦解。与此同时,清军攻城部队同样付出了极大代价,其攻击力量已经超出极限额度,同样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上。
大顺军的援兵顿时成为了天平上决定胜负的关键筹码,这一支援军飞速突向深州城下。由于李来亨是从深州的侧面,由西向东驰援,便赶在了皇太极派出预备队拦截的前面,成功冲入了深州城内。
赶到深州城中的援军有将近两万人之多,如此多的生力军马上就让全城军民倍感振奋。
更何况这支援兵还是由“李公子”亲自指挥呢!
“皇太极棋差一招,他的所谓高明,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李来亨信心满满,深州城内的军民则分列道旁,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见到这位救世主一般的李君侯一样,都双膝跪倒在地,感恩于君侯拯救了深州全城百姓的命运。
战士们则都欢欣雀跃,守军士气因此转旺,接着刘芳亮、谷可成、郝摇旗和郭升各部相继入城。欢呼声一重高过一重,每有一位新的将领率部进入深州城内,城里的百姓军民们便争先赶到马前,欢迎援军入城。
这样高昂的气氛笼罩全城,并很快影响到了城外攻城的清军部队。好几次几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攻入城内的博和托,可谓是愤慨难当。
他恼怒至极地将头盔摔在地上,远远指着中军的方向怒骂道:“怎么没有人拦截?十万大军,竟然坐视流贼兵马入援,怎么没有人将流贼的援兵拦住呢!?酒囊饭桶啊!”
博和托身旁的侍卫们赶紧将他的嘴巴捂住,谁都知道清军的预备队兵力是直接听从于皇太极一人的指挥。博和托现在怒骂清军预备队拦截李来亨不力,不就是在直接指着皇太极的鼻子骂他无能、骂他酒囊饭桶吗?
啪的一声,一名白甲骑士飞冲过来,手里的马鞭停都不停地直接抽在了博和托的脸上。博和托吃痛哀嚎一声,抬起头才看到了是老汗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多尔衮的胞兄阿济格打了自己。
阿济格性情粗暴,崇德元年时就已经被皇太极封为多罗武英郡王,地位尊崇,在八旗中势力又特别强大。
即使是博和托的父亲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没有失势的时候,地位也远远不能同阿济格相比。何况现在阿巴泰已被圈禁在盛京,博和托当然就更不能和权高位重的阿济格反驳任何一句了。
阿济格冷笑着甩了甩鞭子,骂道:“废物,攻不下深州城,已经是罪在不赦,怎么还敢大放厥词?”
天聪年间阿巴泰曾经偕同莽古尔泰守卫塔山的粮运,击败明军两万。军队会师于锦州,逼近宁远,明军有一千余人在此扎营并挖掘战壕,在前面摆列火器,但是被阿济格全部歼灭。明朝总兵满桂出城列阵,皇太极想要进击,诸王贝勒都以距离城池太近所以进谏不可进攻,唯独阿济格以为未必,他奋兵突击,迅速攻击明朝的骑兵一直至城下,于是取得大胜。
所以阿济格根本看不上博和托,认为攻城部队自己没有及时攻破深州城,怎么还有资格指责其他部队拦截闯贼的援兵不及时呢?
不过他脸色一变,满脸寒霜下还是缓言一句道:“大汗鼻血如注,又晕倒了很久。他的病情……唉!博和托你不要在这里再添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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