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晚上看似平淡的度过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姬上邪再领着姬承去向老勇健候夫人拜年。
老勇健候夫人乐呵呵的将两个大红包分别塞进姬上邪和姬承手里,便又拉着姬上邪的手开始嘘寒问暖。至于昨晚上刘策在姬上邪的院子里逗留一整晚的事,她却只字不提。
姬上邪尴尬无比,想要告辞但老勇健候夫人死活不放人。话里话外,她又开始拼命的把姬上邪和齐康往一处推。
忍无可忍,姬上邪直接道:“夫人,您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一直都只是把侯爷当表叔一般敬重,从没有对他有过别的想法。”
奈何姜还是老的辣,老勇健候夫人笑眯眯的接话:“以前没有,现在开始你可以有了啊!”
姬上邪一顿,老勇健候夫人就又乐呵呵的拉上她:“不然你说,我家阿尨哪里不好,我现在就让他改!”
这意图已经表现得赤裸裸了,而且完全无视了她一开始就表明的态度。
姬上邪深吸口气。“夫人……”
正要再说话,却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夫人,王爷请姬小姐过去一趟。”
“咦,难道他终于想起来了,决心给上邪也包一份压岁钱?”老勇健候夫人立马板起脸问。
丫鬟摇头。“王爷是请姬小姐去给王妃治病的。”
“大过年的,治什么病?我看她昨天不还欢蹦乱跳的吗?”老勇健候夫人不悦道。
她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二十九那天,吴王妃的脸色就已经不能见人了。昨天的团圆宴上,吴王妃就更虚弱的厉害,脸上那么浓的妆容都没有掩盖住她的疲惫和无力。如果不是忙着照料她,不让她再被老勇健候夫人抓住把柄当众责骂,想必吴王也不会让他们把一顿饭吃得那么顺畅。
再加上,昨晚上姬上邪给故去的吴王妃招魂了……
想必,现在这位吴王妃的身体已经异常的虚弱了。
姬上邪连忙起身。“既然王爷相招,我想我还是去一趟吧!”
“那好吧!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叫个人陪着你。”老勇健候夫人说着,随手招来身边的丫鬟,“红鸾,你陪着姬小姐一起去。”
红鸾连忙答应了。
姬上邪又是一阵无奈。
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就喜欢往小辈身边安插人手?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尹太守送来的青鸢,结果现在身边又多了个红鸾。而且,看样子,这个红鸾的段位比青鸢还要高得多。现在她贴上来,只怕以后自己就甩不掉了。
姬上邪坚决推辞。“多谢夫人赠人,只是我觉得我手头的丫头就已经够用了。”
“够用什么啊!你一个娇小姐,身边却只有两个丫头,我看着都心酸。红鸾跟了我几年,手脚还算利落,你就让她帮你调教调教那两个丫头,不然天天想着你都过得些什么日子,我就心疼你的不行!”老勇健候夫人赶紧就道。说着,她又压低了一点声音,“而且,有红鸾在,料他刘小白也不敢对你太过分!”
姬上邪差点忍俊不禁。
刘小白,这是吴王的乳名,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也就老勇健候夫人是长辈,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叫出来。
而对于这件事,齐康也是持赞同态度的:“上邪,母亲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好,你就把人收下吧!以后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不需要了,再把人还回来就行。”
老勇健候夫人连忙点头。“就是!”
姬上邪就只好点头。“那我就先谢过夫人了。”
“不用谢,我倒是更希望你不要再把她给还回来!”老勇健候夫人又笑道。
姬上邪已经低下头,佯装没有听到她的话。
赶紧去到吴王妃的住处,姬上邪就发现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大夫了。大家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当见到姬上邪出现,这些人纷纷回过头来盯着她看,眼中带着一抹疑虑。
刘榕就对大家介绍道:“这一位是住在我们府上的巫医姬小姐,一开始就是她看出我母亲身上有晦气的。”
“这么年轻的巫医?这倒是少见。”一位大夫立马便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也明显表露出对姬上邪的不信任。
姬上邪却依然恭敬的对他们行个礼,就问刘榕道:“王妃现在在哪?”
“母亲就在房里。”刘榕道。
姬上邪就抬脚要进去,但刘榕立马拦住她的去路。“哦,我忘了告诉你,现在已经有一位巫医在里头为母亲看病了。姬小姐还请等一等,等巫医为母亲看过了,你再进去不迟。”
姬上邪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不相信我,你们又何必请我过来?”
说完,转身就要走。
“姬小姐请留步!”
立马,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姬上邪回头去看,就见到一个须发花白的人信步从里走了出来。
姬上邪看他一眼,便道:“你就是那个巫医。”
对方也定定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想必您就是姬小姐了。老夫惭愧,竟然没有在你身上察觉到多少巫的气息。”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学得年限比较短吧!”姬上邪道。
对方立马便问:“不知姬小姐学了多久?”
“幼时得家母教训,零零碎碎的学了一些,但是并没有成型。真正开始好好学,认真去学以致用,却是这两年才有的事。”姬上邪如实回答。
对方当即大惊。“竟然是这两年才有的事?那姬小姐竟然一眼就能看出王妃身上有晦气,真可谓是天赋异禀了。”
“多谢夸奖。”姬上邪毫不客气的道谢。
对方又被她落落大方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对了,还不知道姬小姐师承哪一道?”
“玉鼎宗。”姬上邪道。
“玉鼎宗?”对方又是一惊,旋即看着姬上邪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考量,“这就难怪了。想当初,楚国王氏御用的大巫师全都出自玉鼎宗,当时人们都称玉鼎宗内的巫师们拔尽了楚地的灵气。玉鼎宗里的巫师,即便只是庶枝的门徒,那技艺也比外面随便一个宗族嫡支得要高得多,就更别提转为王室提供大巫师的嫡支了。只可惜,后来秦国逐鹿中原,一统六国,楚国的玉鼎宗也湮灭在那场伐楚的战争中,嫡支尽数覆灭,留存下来的只有庶枝。但即便如此,现在全国各地叫得出名号的巫医中,玉鼎宗的也占大半,其中青年才俊地区数不胜数。姬小姐既然是出自这一宗,如此少年英才老夫就能理解了。”
姬上邪颔首。“老先生过奖了。”
却绝口不问对方的出身。
对方见状,脸上的神色却越发郑重了。
刘榕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突然就觉得浑身开始发软。
“吴神医,既然和姬小姐遇上了,你们不如一起切磋一下我母亲的病情如何?”他赶紧道。
被唤作吴神医的老者却立马板起脸:“二公子,既然你们府上都已经请了玉鼎宗的人了,那又何必再让老夫过来班门弄斧?有姬小姐在,王妃的病一定能治好,老夫就不留在这里继续献丑了!”
说罢,不顾刘榕的苦苦挽留,他坚持告辞走人。
刘榕无奈吴神医到门口,忍不住拉住他问:“吴神医,那个所谓的玉鼎宗,果真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其实当初他们也不叫玉鼎宗,是后来楚国王上赐给他们一只玉鼎,他们才改名如此的,由此可见当时的楚国对他们是多么敬重。”吴神医定定道。
“那你又怎么断定她就是玉鼎宗的人?你就不担心她骗你?”
“我以前接触过玉鼎宗的人,知道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超脱孤傲之气,那是别的宗族模仿不来的。这一位小姐身上的气息尤其浓重,想必她这一支的血脉距离嫡支不远。现在既然她自己也承认了,那就绝对错不了!”吴神医说着,便郑重的对刘榕道,“二公子,你们就尽管让她给王妃看病吧!只要她肯出手,王妃肯定能痊愈!”
送走吴神医,刘策回头一看,发现姬上邪还静静站在那里,正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立马,他就察觉到脚底生寒,耳边一个声音在大喊——
“你活不过十五了!活不过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