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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大结局(终)(1 / 1)

床上,庆帝已经醒了,背靠着床头坐着,脸色苍白铁青,眉头打结,额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苏梁浅,你可知罪?你姓苏,沈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大逆不道,恩将仇报!”

苏梁浅一进来,还没站稳,庆帝就开口呵斥,他这一说话,呼吸急喘,脸都涨的通红起来。

胡公公看了庆帝一眼,意味不明,苏梁浅走到床边,直接嗤笑了声,“皇上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苏梁浅看庆帝,只觉得自以为是的他额头写着个蠢字。

“我是姓苏,但我骨子里流着的是沈家的血,我是在沈家,由我外祖父和几个舅舅拉扯长大的,这一点,皇上不是很清楚吗?待我不薄?你待我哪里好了?京城泗水之灾,我出银子出力,你给了我什么?要说忘恩负义,我怎能及的上你半分?”

苏梁浅嗤之以鼻,一脸不屑。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废话,你对沈家所为,就和当初七皇子的事情一样,朝堂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胡公公见苏梁浅站着,极有眼力劲,搬了条凳子前来,苏梁浅坐下,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替沈家沉冤昭雪,还我外祖父还有我四舅舅他们一个公道清白。第二,我要你在我外祖父他们的牌位前下跪认错,然后在护国寺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天,超度沈家还有那些战死沙场的英魂。再就是第三,我要你即刻退位,将皇位传给十二。”

苏梁浅坐在庆帝对面,面无表情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她的每一条要求,对庆帝来说,都过分至极。

庆帝恼火,“苏梁浅,朕是皇上,一国之君,你让朕向他们下跪认错,朕——”

“你要是不照做的话,我就将你当年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部公诸于众,皇上觉得,那个位置,你还能坐的上去吗?还有人会臣服于你吗?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皇位,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如果不愿意下跪认错,那我就让人将你绑起来,带到沈家的祠堂,让你在里面跪上三天三夜。”

庆帝心虚,眼神都躲闪了起来,更因苏梁浅的威胁恼怒。

“你没有证据,你以为你说什么,那些人都会相信吗?朕是皇帝,你说的那些,朕不承认!只要朕不松口,就算十二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会落人话柄,遭人议论,其他皇子和朝臣也会有异心。”

庆帝提起这些,颇为得意,就好像夜思靖不是他的儿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证据?皇上要的证据,很快就到!”

苏梁浅话落,外面,谢云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随从打扮的男子。

在入寝殿前,他低垂着脑袋,跟在谢云弈身后,进门后,他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加快脚步,越过了谢云弈,走到了他的前面,直奔庆帝。

“夜兄,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他还没走到庆帝身边,提前就开了口。

在床头靠着的庆帝,狠狠的一震,侧过身,扭头望去,沈安永刚好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相对,视线相交。

庆帝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定格住的泥塑的,他瞪大着眼睛,眼底是深浓的化不开的惊恐,嘴唇哆嗦着,又和之前在金銮殿似的,抽抽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不说庆帝,事先并不知情的胡公公也吓的傻眼了,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沈安永很快走到庆帝面前,他黑沉的眼眸,是滔天的仇恨,扬起拳头,就给了庆帝一拳,庆帝被打在了床下。

沈安永还觉得不解气,欺身上前,骑在庆帝的身上,继续打他。

因为太过震惊恐惧,庆帝就傻傻的瞪大着眼睛,话都说不出来。

苏梁浅见沈安永有些失控,上前制止,“舅舅,他现在还不能死。”

沈安永那张麻木的仿佛没有情绪的脸满是愤怒,扬着的手,紧握着的拳头,还有鲜血,被苏梁浅制止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情绪。

“你出去,我要和他单独待会。”

苏梁浅看了眼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庆帝,沈安永继续道:“放心,我不会让沈家的人背上弑君的罪名,我只是想要单独和他说会话。”

苏梁浅松了手,和谢云弈离开,胡公公跄踉着爬了起来,也跟着一起。

殿内,很快就只剩下沈安永和庆帝两个人,沈安永手扶着地,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浅儿对你提了什么要求,不管她说什么,你都要答应,不然我就将你当年勾结南楚和西晋的信件公诸于世,夜嘉庆,如果那样的话,你就算死,也没有脸面去见夜家的列祖列宗吧,你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就只能做孤魂野鬼!”

沈安永盯着庆帝,眼神发狠。

“好,现在我们来说说当年的事!”

沈安永和庆帝在里面说话的时候,苏梁浅就在门口,和谢云弈一起坐在门口。

已经入夜了,外面的风极大,苏梁浅倚在谢云弈的肩上,就那样靠坐着,任由风吹她的头发。

她此刻的心情,太过复杂,自己都说不清楚。

明明该轻松至极,却疲累万分,就连话都不想说,她很庆幸,这时候,身边能有谢云弈陪着。

沈安永和庆帝这一聊,就是三个多时辰,苏梁浅也在外面那样靠着谢云弈坐了三个多时辰。

她闭着眼睛,明明累到了极点,但是却一直都没睡过去,一直到沈安永从里面出来,她听到脚步声才起身。

“四舅舅。”

苏梁浅转身面对着沈安永,叫了声。

沈安永眼睛发红,眼睛里面都是水汽,还有血丝,脸上还有泪痕。

他的身上依旧有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悲伤,失魂落魄的。

苏梁浅握住沈安永的手,拍了拍,“沈家和舅舅的冤屈昭雪,舅舅应该高兴才对,为那种朋友悲伤,不值得。”

如果伤害沈家的是别人,沈安永或许不至于这样,能伤害自己,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都是付出感情的亲友。

“等天亮了,你随我一起去沈家,见见外祖母他们。”

沈安永往外走了两步,靠在门框上,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

他身体下滑,坐在地上,“在来之前,我答应了公主,一旦沈家昭雪,我的目的达成,就陪她一起回西晋,她和我呆在这里,每天都很不安。而且——”

沈安永稍顿,一脸的怅惘,“我虽然姓沈,是荆国公府的男儿,但这里已经没我的位置了,沈家,我回不去,这里,我也回不来了,既如此,也没必要让你外祖母再难受。”

沈安永哽咽,“我偷偷瞧瞧她们,知道她们过的好,就安心了。”

苏梁浅看着满是伤怀的沈安永,她不得不承认,沈安永顾虑的很有道理。

就算沈家平反了又怎么样?在其他人眼里,沈安永早已经死了,他如果回来,就算证实自己是冤枉的,也还是会有人指指点点,他在北齐,过不好的。

而且,公主对他确实情深一片,他在西晋又有孩子,有自己的生活,那里才是他的家。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苏梁浅知道,沈安永想做的依旧是沈家四郎,而不是西晋的驸马。

“有我在一日,定倾尽全力,保北齐和西晋太平。”

沈安永盯着苏梁浅,郑重如宣誓。

苏梁浅忍着想哭的冲动,看着沈安永,扯着嘴角笑道:“这么感伤做什么,西晋和北齐路途虽远,但舅舅想要回来,随时都可以,我时不时的也会去西晋看你和四舅母还有我的两个表弟妹的!”

沈安永也勉强挤出了笑,拍了拍苏梁浅的肩,“有你这样的外甥女,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外祖父和你几个舅舅还有表哥都没白疼你,我先走了。”

沈安永看着苏梁浅,满是欣慰,话落,转身离开。

明明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却佝偻着背,苏梁浅目送他离开,转身再次进了殿。

庆帝并不在床上,而是在地上躺着,鼻青脸肿的,眼睛青紫的都看不出红了,发丝凌乱,狼狈至极。

庆帝听到脚步声,知道是苏梁浅进来了,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些要求,朕都答应,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

庆帝开门见山,苏梁浅也不拐弯抹角,道:“你说。”

“离开京城,你必须离开京城,并且保证不再干涉朝堂上的政事,朕有生之年,都不准再回来,朕不想看到你。不然的话,十二就算继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除非他将他的那些兄弟都杀死,不然的话,会有人一直以此为由惦记他的皇位,十二的为人你知道,他下不去那个手。”

庆帝躺在地上,眼睛也是闭着的,要不是那一张一合的嘴,仿佛都死过去了一般。

“好,我答应你。”

苏梁浅很是爽快,没有太久的迟疑就答应了。

“还有吗?”

庆帝没再应答。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没有了,我可以答应你离开,但是如果我外祖母出事,我必须得回来,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进宫。我一心扶持十二,并非因为权势,而是我觉得,这江山,该有我们沈家的一份,沈家现在就剩下一个沈大哥和满门的孤寡,交给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苏梁浅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在意庆帝是不是相信。

“既然你愿意配合,那你对沈家做的那些事情,就只有今日早朝的那些大臣知道,并不会传到百姓耳里,就和七皇子一样,所以皇上放心,你将来死了,只会被夜家的列祖列宗斥责,不会有百姓对你喷口水的,这几日,皇上就安心养着,三日后早朝,殿下,皇上该说的说,早朝结束后,我接您去沈家,之后再去护国寺。”

苏梁浅说完自己的安排,转身就走,气的庆帝剧烈咳嗽。

“乐安!”

他撑着翻了个身,看着苏梁浅离去的背影,叫住了她。

“朕知道,朕对不起沈家,对不起你四舅舅,朕也不知道朕那个时候着的是什么魔,竟然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朕后悔了,朕这些年一直非常后悔自责,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朕,朕知错了。”

苏梁浅停下,转身,看着如死狗一般的庆帝,面色淡然,并无动摇。

“我知道,不然的话,皇上不会去远慧大师那比去后宫还勤,远慧大师都告诉我了。”

苏梁浅话落就走,庆帝却再次被震的反应不过来,他没想到,远慧竟然也是苏梁浅的人。

苏梁浅再从庆帝这离开,去了慈安宫。

已经是第二天了,天都快亮了,沈大夫人却没睡,不仅仅是她,太后贤妃她们也都没休息,都在等苏梁浅回来呢。

“皇上亲口答应,替沈家昭雪,向沈家认罪,将皇位禅让给十二,但是当年的那件事,事情具体的真相,不会外传。”

庆帝是北齐的君主,那件事一旦传出去,皇室就会沦为笑柄,百姓对江山皇室也容易丧失信心,现在边境不安定,继位的又是夜思靖,苏梁浅不可能丢给他一个这样的烂摊子。

苏梁浅的处事结果,正是太后想要的,她长舒了口气。

沈大夫人虽然依旧不甘心,但她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流着泪,愤愤不平道:“真是便宜他了。”

她的情绪激动,状态依旧糟糕,这个样子回去沈家,沈老夫人肯定会追问,苏梁浅不放心,沈大夫人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说出什么。

“三日后,皇上早朝结束,会去沈家,向外祖父他们赔罪,舅母,您那个时候再回去,或者再过一两日的。”

沈大夫人同意。

苏梁浅和谢云弈提前出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大喜,病好了大半,即刻就着人去准备庆帝祭拜的事。

很快,沈家上下都知道了这事,齐齐大喜。

三日后,庆帝按着对苏梁浅的允诺早朝,在朝上宣布了沈家被冤枉一事,下达罪己诏,公布天下,并且提出禅让皇位一事,夜思靖在一个月后登基,随后带领朝中文武百官前往沈家。

其实,庆帝是不愿意答应苏梁浅那些请求的,因为他这样做,等同于向朝中的文武百官承认了当年的事,但是除非他想将事情闹大,不然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庆帝在沈家的祠堂,跪着向沈家的英烈忏悔,之后前往护国寺,替沈家还有惨死枉死的将士超度,在北齐引起极大的轰动。

庆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安永乔庄,混在了人群。

他看着庆帝忏悔,也亲眼看到了沈老夫人她们。

沈老夫人的情绪说不出的激动复杂,并没有发现沈安永。

庆帝在护国寺,和护国寺的僧人一起,连着七天七夜,吃斋念佛。

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情绪激动起伏大,七天后,庆帝是被人抬着回宫的。

一切尘埃落定,沈家的冤屈终于昭雪,沈家除了知晓内情的沈大夫人,沈老夫人和沈家其他几个夫人心情都很好,整个沈家,都沉浸在一片洋洋的喜气中。

这一日,沈家众人齐聚一堂,沈五夫人和沈琦善也在场。

沈老夫人多年的愿望成真,心情格外的好,将她们放出来了,不仅仅是她们,沈睦茵也来了。

一众人话说的正高兴的时候,沈琦善看着笑容满面的沈老夫人,又提起了自己的婚事。

“祖母,现在表弟继位,姑姑成了太后,萧家就算再放肆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您可以放心让我如愿了吧?”

满屋子的笑声静止,沈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变的难看起来。

“祖母要还不放心,可以让皇上赐婚。”

沈大夫人冷着脸,简直想骂人。

苏梁浅端坐着,转身面对着沈琦善,沈五夫人在这时候请求道:“母亲,您就让她如愿吧!”

“沈琦善,沈家能有今天,你没有出半分力,十二还没登基,就算登基,他根基不稳,萧家是重臣,你嫁到萧家,嫁给萧凭望,不是拉拢笼络,是让他离心的,还会引起王家的不满,我做那么多,不是为了你。”

沈老夫人刚刚没想到这茬就生气,听了苏梁浅的话更生气,让沈五夫人和沈琦善赶了出去。

“执迷不悟,你们就在院子里好好反省,老五媳妇,你要还无理取闹,沈家就别呆了!”

沈老夫人端坐着身,很有魄力,让人将她们二人赶了出去,众人又说了会话,很快又到了苏梁浅和沈老夫人沈大夫人说事情的时间。

沈老夫人本就喜欢苏梁浅,这次的事情后,对她更是满意,不但满意,还有感激和愧疚。

“浅儿,你辛苦了。”

庆帝从沈家离开去护国寺,苏梁浅生了场病,连着昏睡了几天几夜,沈老夫人她们吓坏了,也心疼坏了。

苏梁浅摇了摇头,走到沈老夫人身边。

“外祖母,我有件事要和您商量,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一惊,俱是不舍,一直心不在焉情绪低落的沈大夫人握住苏梁浅的手,着急问道:“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里?”

苏梁浅握住沈大夫人的手,轻拍了拍,微笑着道:“祖母舅母,你们先不着急,听我说!”

苏梁浅正要解释,外面,秋灵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小姐小姐,公子来了,还有季夫人,他们带了许多东西来!”

“老夫人,沈家嫂子!”

秋灵话落,外面就传来了季夫人爽朗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进了屋,一起的还有谢云弈季无羡。

谢云弈一身蓝衫,腰间挂着玉佩,身长玉立,风流邪肆,更显尊贵。

他们进屋后,院外也开始变的嘈杂喧闹起来,隐隐夹杂着箱子落地的声音。

“我是替小谢说亲来的,聘礼都备好了,老夫人要不要去看看,要是不满意,只管提,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小谢都会想法子弄下来。”

沈大夫人松了手,跑到院子里一看,原本宽敞空阔的云霄院,摆满了箱子,正是谢云弈抬来的聘礼。

苏梁浅不止一次的在沈老夫人沈大夫人她们面前提起谢云弈,沈家的事情进展能这样顺利,谢云弈功不可没。

要说谢云弈是沈家的恩人,那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而且不管是长相还是人品,谢云弈都无可挑剔,对苏梁浅更是体贴入微,更难得的是,他和苏梁浅是两情相悦。

这门婚事,不管是谁,都没有阻拦的理由。

而且,谢云弈将聘礼抬到沈家,而不是苏家,这一点,也让沈大夫人十分满意。

季夫人是个会说的,坐下后,滔滔不绝,季无羡从旁时不时帮衬几句,屋子里都是说笑声。

中午,沈家留谢云弈用饭,他和苏梁浅的婚事算是得到了认同,暂时定下。

傍晚,谢云弈离开,苏梁浅跟着沈老夫人再回到了云霄院。

“时间过的真快啊,眨眼浅儿都要成婚嫁人了。”

沈老夫人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里撑着拐杖,感慨着道。

“你离开京城,是因为谢云弈?”

庆帝让苏梁浅离开京城一事,除了谢云弈,苏梁浅谁也没告诉。

今日,谢云弈让季夫人上门说媒,并且带上聘礼表诚意,这也是苏梁浅的主意,她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离开京城的理由,而且不能让她们担心。

但是,如果沈老夫人她们知道她离开,并非自愿,而是庆帝逼迫,心中肯定会更加的愧疚自责,难以安宁,还有夜思靖估计也不会好过,那并非苏梁浅所愿。

而且,回京的这一年,发生这许多事,现在夜傅铭死了,各种心愿已了,她虽然轻松,但神经却还是绷着,仿佛身在京城,就不能安定。

苏梁浅自己也想离开京城,去外面走走。

“谢云弈并非孤儿,还有上了年纪的祖父,他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以前都是他帮着我跟着我,我既下决心嫁给他,自然应该追随他。”

今后天涯海角,谢云弈想去哪里,她都是愿意跟着的。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对视了一眼,沈大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家在何处?离京城远吗?他之前不是说会在京城安家的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梁浅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沈大夫人她们舍不得。

“他这个年纪,想必祖父岁数也不小了,就算于理不合,如果路途遥远,为免他老人家舟车劳顿,也应该你去拜见他,但是你外祖母岁数也大了,你要离京太久……你在云州多年,回来京城也不久,我们都会牵挂你的。”

沈大夫人待苏梁浅,就和自己的亲闺女儿似的,现在沈家的事了了,苏梁浅更成了她精神寄托般的存在,想到苏梁浅要走,她心里都是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沈老夫人也是差不多,满目的不舍。

“外祖母舅母这是做什么,生离死别一样,我就是和谢云弈去他的家,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还会回来的,我跟着谢云弈拜见他祖父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最近这一年,我呆在京城,每日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想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去哪里,都会让人知会你们的,外祖母要是想我了,派人告诉我,我很快就会赶回来的,不管我嫁到哪里,这里都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亲人。”

她是答应了庆帝不假,但她不是君子,不是每次允诺的事,一定会践行,这主要还是看她的意愿,而且庆帝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未知数。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们就是担心,那么远,你……”

苏梁浅笑问道:“担心我什么?担心我被欺负吗?外祖母,舅妈,你觉得我,会被欺负吗?欺负我的人,谁有好果子吃?而且,谢云弈护着我还来不及呢,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看着苏梁浅自信满满的样子,失笑。

确实,苏梁浅不是沈琦善,就她不吃亏的性子,谁找惹她谁倒霉,这确实是她们多虑了。

不过,最让两人开心放心的是苏梁浅在提起谢云弈时脸上的神采。

“谢云弈长谢云弈短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苏梁浅做了个鬼脸,“我都认他做我夫君了,有什么害臊的,我离开后,外祖母若是给沈大哥去信,告诉他我要成婚一事,如果他回来,身边没有合适的姑娘,外祖母和舅母就帮他做主相看了吧。”

苏梁浅决定离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沈卓白。

他对她的感情,她心里清楚,但是和上辈子一样,她注定负他,既如此,早点让他绝了那个心思,也是好事。

苏梁浅这边做通了沈老夫人沈大夫人的思想工作,和谢云弈商量,决定五日后就离开。

这期间,她回了趟苏家,安排了五姨娘和还没满周岁的苏念恩离开,至于其他人,她不会落井下石,但是帮衬,她不是圣人,没那么宽宏大量。

宫里即将继承皇位的夜思靖也得知了苏梁浅要离开的消息,来沈家找她。

身在皇家,人人都想当上皇帝,夜思靖这样的心思却不重,不过对此他也不拒绝,但是因为苏梁浅要离开,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低落又沮丧,还有不安。

“表姐,您一定要离开吗?可以晚几个月吗?我,我刚继位,对朝中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你不在身边,我不安心。”

夜思靖看着苏梁浅,表现的很是忐忑。

他是真的很忐忑,他能当皇帝,是苏梁浅一手促成的,他对苏梁浅也一直很倚赖,她这个时候说走,夜思靖只觉得自己主心骨都没抽走了。

苏梁浅思量着,不同于对沈老夫人她们,将真相告诉了夜思靖。

“我这次走,不仅仅是我自己想走,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他觉得我对你的影响力太大,他不希望我留在这里继续影响你。”

夜思靖震了震。

“我已经答应皇上了,皇上做到了答应了我的事情,那我也要言而有信,不过我只是暂时离开,并不是永久。十二,表姐知道,你是个重情的孩子,皇上又是你父亲,但是身为帝王,是不能太重情的,你要学会辨别,哪些人值得哪些人不值得,该狠的时候,一定要有魄力。”

苏梁浅像对待晚辈似的,语重心长。

“还有,你不要担心,我虽然走了,但你还是有人扶持的,萧凭望为人正直,王承辉也是能担得起事的,还有季无羡,这几个人与你是同辈,他们会尽心辅佐你的,朝中多数大臣还是忠心的,那些趋炎附势的,这次投靠了七皇子的,你心里都有数,十二,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以你为荣。”

苏梁浅陈词激昂,说的夜思靖都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马上登基,做出一番功绩。

“身为帝王,总是要独当一面的,不过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倚靠,我肯定会回来的,这样,我保证,等你成年大婚,我肯定赶到,喝你的喜酒。”

苏梁浅又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夜思靖渐渐接受了她要走的消息。

“表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为我,为母后,还有沈家做的,我会一直记着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苏梁浅拍了拍夜思靖的肩,微笑着满是信任,点了点头,“我相信!”

时间过的极快,很快就到了苏梁浅和谢云弈离开的日子。

虽然苏梁浅和谢云弈再三强调什么都不需要,但沈老夫人沈大夫人她们还是准备了许多东西,多都是药材,服用了对老人身体好的。

一早,马车就停在了沈家门口。

“说好的好兄弟,去哪里都带着我的,你们就这样撇下我,将我留在京城。”

季无羡拦在马车前,嘴巴撅的老高,一脸郁卒。

他做谢云弈的跟屁虫习惯了,而且也不喜欢京城,现在苏梁浅和谢云弈离开,他却要留在京城,过早起上朝,每天累的和狗一样的生活,对季无羡这样自由惯了的人来说,他心情能好才怪。

“十二他过去那些年都呆在冷宫,朝中没有任何助力,就只能留你在这里帮他了,而且你这老大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季夫人他们都急着抱孙子呢,就辛苦你了,放心,我和谢云弈玩够了就会回来的,也不会很久,也三两年。”

季无羡一听三两年,脸上更是一点光都没有。

“这个,我走之后,你替我交给王承辉和五皇子。”

苏梁浅一早就取出准备好的信件,给季无羡。

季无羡也没问写了什么,接过,道好。

“我和谢云弈最信任的就是你,京城要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沈家,也拜托你多照顾了。”

苏梁浅这般态度,季无羡就是有不满,想要抱怨几句都说不出口。

苏梁浅叮嘱完季无羡,和谢云弈拜别了沈老夫人沈大夫人她们,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城,被人拦住。

“苏妹妹就这样走了,说都不说一声,还说将我当姐妹,都是假话吧,真是让人伤心!”

苏梁浅闻声,撩开车帘,就见昭檬公主站在马车车前,一脸气恼,旁边是萧凭望,还有王承辉。

“你们怎么来了?”

苏梁浅面上一喜,跳下了马车。

“我不来,是不是连你离京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昭檬公主还说着话,就红了眼圈,有些怪苏梁浅,却让人无从生气,反添不舍。

“我就是和谢云弈去见他的家人,顺便游山玩水,又不是不回来了,别生气伤心了,我就是怕出现这样的场景,怕离别伤感,我错了还不行了吗?”

昭檬公主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吸了口气,“怎么说走就走了?”

苏梁浅解释道:“不说了吗?去见谢云弈家的长辈啊,而且我这一年多在京城的日子,你也知道,我自己也想出去透透气。”

苏梁浅面上带笑,豁达至极,让昭檬公主觉得自己再继续生气难受下去就是小题大做了。

“大人。”

萧凭望见昭檬公主和苏梁浅话说都差不多才上前,恭敬的面对苏梁浅作揖行礼。

苏梁浅想到方才自己在马车时,昭檬公主和萧凭望两人站在一起的,且距离很近,指了指他们,笑着问道:“你,你们……”

昭檬公主红了脸,萧凭望挠了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这样子,苏梁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二人是我保的媒,我最初就是盼着你们二人琴瑟和鸣,恩爱和睦,这就好,是个好消息,我离开心里都更安心些。”

苏梁浅满脸的笑容,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和凭望商量了一下,打算离开京城。”

苏梁浅挑了挑眉,面带疑惑,昭檬公主解释道:“十二皇弟是真正的心慈仁厚之人,贤妃也贤淑大方,再有你的面子,他们不会有事,我很放心。”

萧凭望继续道:“我打定主意,此生只娶公主一人,现边境时有动乱,地方也不是安定,我就是个武夫,在京城出不上什么力,打算去真正需要我的地方,公主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如果沈小姐还是执意进门,那——”

苏梁浅看着萧凭望为难的样子,摆了摆手,“我一早就说了,你们不用看我的面子,我也说了,这事我不掺和,你们不必为难,你们过的好,我最高兴,祝你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苏梁浅一句早生贵子,让萧凭望和昭檬公主的脸又开始发烫起来。

“是你想早生贵子吧?”

一直静默不言的王承辉终于开口,他斜着看了眼谢云弈,“虽然谢兄一表人才,也还算有责任心,不过你到底是女子,尚未成婚,还是要注意,不然还是会遭人议论。”

王承辉少有的正经,苏梁浅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昭檬公主见她那样子,笑出了声。

“王承辉,你来了最好,十二今后就拜托你了。”

“谈什么拜托?”

王承辉越过昭檬公主她们,走至苏梁浅身前,神色还是很正经,他这个样子,和以往嬉笑的模样相比,添了沉稳,让人安心。

“是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能做自己,王家,也很可能毁在我这一代。”

如果继承皇位的是太子,以他和皇后的愚蠢和混账,王承辉辅佐,那就是助纣为虐,王家虽求富贵,但是有底线的。

如果承袭皇位的,是除了夜思靖外的其他皇子,譬如说四皇子,王承辉能够想象,自己和王家的下场都不会好,因为他们谁都不会也没有真正的相信彼此。

王承辉觉得很奇怪,他和王老夫人都不是容易相信人的人,但是对苏梁浅,他们就是莫名信任。

苏梁浅的出现,给了他的人生,一个最好的结果,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好结果。

能遇上苏梁浅,王承辉觉得幸运,但又觉得遗憾,一辈子都难以弥补的缺憾。

王承辉看着苏梁浅,忽然想到一年多前,自己和苏泽恺一起去飙风寨,那个时候他没见着苏梁浅,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梁浅那次应该是被劫持了的,但是她逃脱了。

王承辉每每想起那晚,都觉得遗憾,如果那次,他就和苏梁浅见上面了,如果她从云州回来了,他正正经经的像个君子和她往来,是不是?

不过,没有如果,时间也不可能倒退到那个时候。

“谢云弈,你要好好对我的恩人,不能让她被欺负受委屈了,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承辉手指着谢云弈,脸上虽然是笑,他也在笑,眼底却满是落寞。

苏梁浅一早就选择了谢云弈,王承辉也觉得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现在苏梁浅要和谢云弈离开,他好几年都见不到她,王承辉心里就和被刀割破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苏梁浅在这方面向来迟钝,没发觉出王承辉的异常,谢云弈却看出来了。

他握住王承辉的手,让他放下,郑重道:“不会有那一天,永远都不会。”

苏梁浅看谢云弈,觉得他有些正经过头了,笑道:“你怎么和我外祖母他们一样,我是什么人,谁能欺负的了我啊?”

昭檬公主看了王承辉一眼,附和着苏梁浅道:“是,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日头渐渐大了起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和谢云弈就先走了,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就这样离开,虽然也算是苏梁浅所愿,但她心里并非完全没有感伤,她知道,自己对面站着的这几个人,也是伤怀的。

“表妹也知道你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她让我带话给你,向你说声对不起,还有我哥,祝你幸福,大人,你一定要幸福。”

萧凭望说着说着,自己突然红了眼圈。

他敬重苏梁浅,在他看来,苏梁浅是很苦的。

夜傅铭出事后,苏倾楣搬离了王府,住进了萧家,不过萧家有萧夫人在,就算萧镇海还在家中,她也少不得受冷眼。

对苏倾楣来说,她不愁吃喝,但是日子并不好过。

有等在附近的随从,给谢云弈和苏梁浅牵了马儿过来。

苏梁浅在动身前,和谢云弈说好了,要骑马到处看看,她之前乘坐马车,是担心被城中百姓认出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云弈安排的人,就在附近。

两人纵身上了马,苏梁浅勒住马绳,回头看向昭檬公主等人挥手,和谢云弈对视了一眼。

谢云弈勾了勾唇,伸手揽住了苏梁浅的腰,让她和自己同骑,纵马离开。

苏梁浅没有挣扎,安心的靠在谢云弈的怀里,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脸上,是幸福又满足的笑。

“谢云弈,我这辈子有你,外祖母她们都在,我还有了真心相交的朋友,真好,但是,你说祖父能喜欢我吗?”

谢云弈任由苏梁浅的发吹在自己的脸上,被打的有些疼,他渐渐放慢速度。

“我喜欢的,他都喜欢,我的浅儿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浅儿,我只喜欢你,我终于抱得了美人归,天涯海角,今后,我们都要在一起。”

谢云弈话落,在苏梁浅的颊边亲了亲,苏梁浅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近距离的两人,眼里就只有彼此,荡漾着幸福和满足。

苏梁浅痴痴的笑出了声,前尘种种痛苦悲伤,全部消弭。

此生,她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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