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想和五姨娘商量。”
五姨娘点点头,走到了苏梁浅身边,服了服身,态度恭敬道:“说什么商量?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一声。”
苏梁浅摇头,开口解释道:“是关于六姨娘的那个孩子的。”
五姨娘倒是没料到苏梁浅说的是关于六姨娘孩子的事,微怔,询问道:“六姨娘的孩子?六姨娘的孩子怎么了?”
她神色关切,声音也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急切,苏梁浅眉宇舒展,“我听说,那个孩子,得亏是有五姨娘您的帮衬,才能活到现在。”
五姨娘并未居功,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五姨娘说这话时,那口气分明是带了几分怜惜疼爱的,她随后拧着眉头,无奈又懊恼,“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吧。”
她说着,又是一声长叹,“老爷便也就算了,毕竟他已经那么多的女儿了,府里现在又这种情况,但她可是六姨娘的亲生骨肉,六姨娘十月怀胎,也就得了这一个女儿,就是夫人,都舍不下这份狠心。”
五姨娘说这话时,带了几分对六姨娘某些行为不能苟同的怨。
五姨娘见苏梁浅听着,并不接话,稍顿了片刻,继续道:“不过,六姨娘也是可怜,本来府里的情况就不好,下人们的月银,根本就不能如期发到她们手上,自然惫怠,做什么事都偷懒,六姨娘之前对她们又——她现在生了个女儿,老爷不待见,那些下人就更是磋磨,月子里,她的衣裳,有些时候都是她自己洗的,这也幸好天气不怎么冷,不似寒冬腊月,不过她这个样子,肯定还是会留下病根的。”
同为女人,且六姨娘虽然有私心,但对五姨娘并没有做什么实际伤害她的事情,六姨娘对她的一些行为看不惯,但也不无同情的。
“要说过去这几年,她也是受宠的,也不是真的就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
五姨娘似不明白,苏梁浅却多少能猜到些。
苏克明现在这种处境,苏府的这些女人,不管是姨娘,还是小姐,都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挖空了心思,想攒点东西傍身,从刚刚那些人看到赏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就连聪慧的苏若乔,都不能让自己成为例外。
可见,极度的穷困下,每日就算不为现在,也会为未来的一日三餐忧虑,所谓的聪慧和手段,都是没用的东西。
六姨娘过去是能吃得苦头的,她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过去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让她回不到过去,这时候,只要咬牙能熬过去的苦,她大抵都不会拿银子出来。
未来一无所有的那种不安定感,很多时候,比现实实际吃到的苦,都更加煎熬,身上有银钱的那种安心,是任何东西都带不来的,这也说明,府里的人对苏克明,已经没有信任了。
“这府里,不知怎的就变成这样了,真好。”
五姨娘在说真好时,脸上是染着笑的,却又有说不出的落寞,那双看向阳光的眼睛,也布满充斥着迷惘之色。
“五姨娘这真好,似乎并非发自内心。”
两人边说着话,一路是往琉浅苑的方向走,也不怕下人听到。
五姨娘看着苏梁浅,眼睛微红,“于我自己进苏府的初衷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我只是忍不住想到以往的苏府,热闹繁华,有些感慨罢了,我以前常觉得自己可怜,但到了现在,我好像成了最最幸运的那个。”
两人说话间,到了琉浅苑外的藏书阁,苏梁浅并没有进院,而是走向了藏书阁,五姨娘尾随其后,两人直接进了最高的三楼。
“苏府的女人,都是可怜人。”
苏梁浅站在窗前,手扶着窗棱,有感而发。
不管是萧燕,还是其他几个姨娘,甚至是府里的小姐,就是可恶的苏倾楣,在她看来,从某种程度而言,都是可怜的。
嫁给苏克明,和这样的人有关系,又怎能不可怜?
“苏府这个地方,更是不养人,养着养着,人就没了,就好像会吃人似的。”
五姨娘缓缓走到苏梁浅身后,用有些调侃的口气道。
“小姐的生母,二姨娘,三小姐,四姨娘,这些人,就这样被这个地方养没了,剩下的这些姨娘小姐,又有谁是好的呢?贱妾可怜自己,见六姨娘现在这般,更是感同身受,还有六小姐,纵然她姓苏,是老爷的骨肉,但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五姨娘又是叹了口气,她似乎一直都在叹气,无奈的,忧伤的,充斥着物是人非的感慨。
见的多了,但似乎,又不够多。
真正经历多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生出感慨的,就像苏梁浅,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稀松平常。
因为她已然见过了人性最丑陋恶劣的一面。
苏梁浅回过神来,看着这样的五姨娘,用一种平述却让人震撼的口气道:“会吃人的并不是苏府,而是苏府的人,还有人心。”
她说的那样笃定,清澈的眼眸冰冷,通透的让人心惊,五姨娘竟是说不出的反驳的话,确实,她说的那些人,都死在了人性上,也毁在了人性上。
“是啊,所谓的报复,不是要人性命,而是让他们痛失自己所在意的一切,生不如死,才是最最痛快的。”
这个道理,五姨娘一早就明白,但是让她体会这种快感的,却是苏梁浅。
“小姐想和我商量六小姐的什么事?”
五姨娘将话题回转。
“五姨娘有考虑过,自己养那个孩子吗?”
两人聊了一路,五姨娘的态度,让苏梁浅觉得,她比六姨娘更加适合做一个母亲,苏梁浅也不拐弯抹角,盯着五姨娘,直接问道。
五姨娘也没料到苏梁浅说的是这个,瞪大了眼睛,在短时间内骤然张缩。
“小姐。”
她动了动嘴唇,半天,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些呆滞的叫了苏梁浅一声。
这个问题,她之前并未考虑过,所以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苏梁浅。
“五姨娘也说了,这个地方不养人,养着养着人就没了,现在苏府这种情况,五姨娘可以做打算了,孩子无辜,那个孩子,六姨娘养着不合适。”
要说,孩子自然是亲生母亲养着最好了,但是六姨娘对自己的这个孩子,并不仅仅只有爱,还有恨,苏梁浅都能够预想的到,六姨娘要现实遇到点挫折,如果无处宣泄,很有可能会将怨发泄在她身上。
若是个男孩儿,恐怕也会被宠坏养歪,就像苏泽恺那样。
稚子无辜,更何况,这个孩子,从未伤她半分,那么漂亮干净在苏梁浅看来甚至是懂事的孩子,她也于心不忍。
“但她是六姨娘的孩子,十月怀胎,她恐怕不会舍得。”
五姨娘说的并不是自己愿意不愿意,而是六姨娘舍不舍得。
“不管她在还是不在苏府,给她养,对这个孩子来说,都未必是好事,五姨娘不用管她是不是舍得同意,只说自己是不是愿意。”
苏梁浅盯着苏梁浅的眸,直直的,五姨娘低垂着脑袋,似乎是在犹疑,片刻后,抬头和苏梁浅对视道:“小姐想我怎么做?”
苏梁浅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想你怎么做,而是五姨娘你自己。”
苏梁浅手指了指五姨娘心口的位置,“带孩子,尤其是养育教育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其个中需要注入的心血,更不是旁人能够帮忙的,如果五姨娘做不到真心为了那个孩子好,或者只是抱着和我交差的态度,那孩子在你这里和六姨娘处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早晚都是要分道扬镳的,如此,还不如让她在生母那里。”
五姨娘看着一本正经的苏梁浅,就好像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四岁,尚未成婚,她都要怀疑,她已经做过母亲,她对孩子,好像也格外的怜悯,仿佛母爱泛滥。
五姨娘这样想着的时候,对苏梁浅所谓,既好奇又心生敬佩,为她对那个孩子的责任。
“这是件大事,五姨娘若是没想好,那就再考虑一段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不过要是想好了,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告诉我一声。”
“我愿意!”
五姨娘在苏梁浅话后很快道:“小姐,不用再考虑了,贱妾愿意!”
五姨娘盯着苏梁浅,重复着回道,少了迟疑,变的坚定。
“这些年,贱妾因为担心发生意外,吃了太多的药,这辈子可能都没做母亲的机会了。苏府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贱妾的亲人都走了,若是离开,天地之大,也就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了。贱妾最近看六小姐,心头喜欢,也想过,若是离开,身边能有个这样的孩子相伴,日子也就不会无聊了。”
五姨娘说起这些,面露向往。
“贱妾嫁给老爷的这些年,见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若是离开,便不会再嫁了,贱妾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嫁到苏府这么些年,贱妾多少也有些积蓄,她跟着我,不说大富大贵,大鱼大肉,但成人前,衣食是可以无忧的。”
五姨娘盯着苏梁浅,一字一句,不是解释,胜似解释。
她不是没考虑过身边多个孩子,只是没想过那个孩子,会是六姨娘的女儿。
“六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小姐放心,贱妾会视她如己出的,就当她和苏克明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小姐成全。”
五姨娘说着,朝着苏梁浅服了服身,仿佛这不是苏梁浅和她商量,而是她请求苏梁浅。
苏梁浅伸手,亲自将五姨娘扶了起来,微笑着道:“五姨娘帮过我,对帮过我的同盟,我是不会亏待的。”
两人达成协议,苏梁浅这才离开藏书阁,回琉浅苑。
琉浅苑内,下人们各自尽忠职守,看到苏梁浅回来,一脸喜色的迎了上去。
主子沐浴隆恩,作为下人,她们脸上也倍觉得有光。
六姨娘还没走,就站在房门口,看到苏梁浅进来,兴冲冲的上前,“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她一脸的谄媚之色,身后跟着抱着婴儿的嬷嬷。
许是因为吃饱了,她睡的香甜,不哭不闹的,十分乖巧,苏梁浅喜欢这样的乖巧,就和钰儿一样。
她的钰儿,也是这样,乖巧又让人省心。
苏梁浅径直进了屋,秋灵正指挥着下人,在那拾掇圣上的赏赐呢,并没在。
苏梁浅将茯苓叫了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茯苓看了六姨娘一眼,道了声是,离开。
六姨娘跟着苏梁浅,在她身后进了屋,“小姐。”
她巴巴的凑到苏梁浅面前,并没有太多的迟疑,很快舔着脸道:“贱妾刚看秋灵让人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那可都是皇上赏的,大小姐真是好福气,不像小六,连口奶都没得喝。”
苏梁浅喝了口水,抬头看了她一眼。
六姨娘心里的想法直接表露在了脸上,眼底的贪婪,比起之前的苏倾楣,并无不及。
“六姨娘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个孩子,于现在的你来说,也是累赘吧?”
六姨娘一下被苏梁浅的话问住,转动着眼珠,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苏梁浅继续道:“女人的月子,可是头等大事,一个不慎,很容易留下病根,我听说,很多人就因为月子没做好,导致不能生育,六姨娘还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因小失大,可是得不偿失。”
“月子做的不好,真的会导致以后都不能生孩子吗?”
六姨娘明显被苏梁浅的话吓到,脸色都是煞白的,整个人发慌。
“这次去泗水,和那些太医聊天,只是听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和个人的体质有关,六姨娘的身体这么好,相信应当是不会的。”
话虽如此说,六姨娘却并未因为苏梁浅这样的安慰,脸色好看多少,反而更加心神不宁,苍白的眉眼,透着的都是惶恐慌张。
苏梁浅很清楚,六姨娘是继续呆在府里,和苏克明在一起也好,或者将来苏府散了,不同于五姨娘,六姨娘定然是要改嫁的,并且还会再生,不能生育对她而言,就像兜里没有银子一样,是件极度让她惶恐不安的事。
“小姐,贱妾错了,但贱妾当初也是逼不得已,被夫人胁迫才会——您大人大量,一定要救救我们母女啊。”
六姨娘慌了,完全是六神无主,她握着苏梁浅的时候起来,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一定要给想想主意啊。”
六姨娘说着,直接嚎着哭出了声。
她被婆子抱在怀里的孩子,本来吃饱了都已经睡不着了,听到她鬼哭狼叫的仿佛天都要塌陷下来的恸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六姨娘听到她哭,依旧是无动于衷,只顾着苏梁浅给她想法子,苏梁浅的衣裳被她拽着,没有说话,只是片刻,但是六姨娘心急如焚,根本就等不住,一下就急躁了起来了,而孩子的哭声,在这时候,只是火上浇油,她蹭的站了起来,手指着那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什么哭?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六姨娘的声音很大,满是怒火和怨气,咬牙切齿的,一下那孩子哭的越发大声。
“我让你别哭了听到了没有,你再哭,你再哭我就将你摔死,今——”
“好了!”
苏梁浅皱着眉头,打断了六姨娘的叫嚷。
她实在听不下去。
六姨娘惧怕苏梁浅,停止了叫骂,吭都不敢吭一声,不过眼泪却没停,一副天都要塌陷下来的样子,屋子里,一瞬间安静的就只剩下小孩的哭声。
“你先将孩子带出去。”
苏梁浅冷冷的下了命令,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梁浅和六姨娘两个人。
“六姨娘,那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发泄火气的对象。”
六姨娘也有些后悔,尤其是当着苏梁浅的面,但想到自己今后可能不能再生了,她对那个孩子,一下是既看重了又更恨了,之前所有的感情发酵。
“六姨娘不还没出月子吗?你又年轻,完全能够慢慢调养,不过孩子这么小,又哭又闹的,要在身边,又没有乳母,肯定是不能静养的。”
六姨娘原先是想着利用这个孩子,在苏梁浅这里得点实际的好处,但是现在,比起那些金银,她更担心自己不能再生育,她还这么年轻,要成了不会下蛋的母鸡,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她还得生孩子,一定得生儿子,这样的话,才能继承苏家所有的一切,也更方便她和苏梁浅攀上关系,她要成为官老爷的母亲。
六姨娘这样想着,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贱妾听说,有钱人家老爷娶的姨娘生的孩子,都是夫人养大的,或者是请奶娘下人照顾,很少有姨娘亲自养育的,但夫人的德行,大小姐也是知道的,我这个孩子,差点就死在她手上,这毕竟是贱妾的亲生女儿,贱妾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苏梁浅是第一次干这种夺人女儿的事情,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六姨娘自己就将话递了过来。
六姨娘心乱如麻,脸色煞白,说着,眼泪又开始泛滥。
苏梁浅正准备接六姨娘的话,六姨娘抢先一步,几步冲到她面前又跪下,“大小姐,六小姐和您毕竟姐妹一场,您不差银子,这里又有人,这对您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您就大发慈悲,收留下她吧!”
兜兜转转,六姨娘又将主意打到了苏梁浅的头上。
她心想着,苏梁浅要将这事应下的话,不但孩子能有依靠,她也能趁此机会,和苏梁浅走近套近乎。
而且,苏梁浅这,都是好东西,到时候她还能沾光。
在六姨娘看来,这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但是和苏倾楣一样,她完全忽略了苏梁浅的态度。
“夫人那里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我这里——”
苏梁浅稍顿,看着一脸希冀的六姨娘,拨开了她的手,“六姨娘,我十四了,不小了,难道将来成婚,还能将她一起带去不成?”
六姨娘闻言,眼睛倏然变更加明亮。
显然,苏梁浅这个中的顾忌,在她眼里,完全成了好主意。
苏梁浅可是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人,要带着孩子一起过去的话,将来她嫁的定然也是非富即贵,她和她一家子人,都可以跟着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六姨娘脸上的想法表露的那般明显,苏梁浅想无视都难,在心中冷嗤了声。
还真是和苏倾楣一样,痴心妄想。
苏梁浅本就不喜欢六姨娘,六姨娘刚刚那为了自己,毫不犹豫舍弃孩子的决然态度,更叫她鄙夷瞧不上。
“我很忙,没时间照顾教育一个孩子,收留我是收留不了的,不过念在姐妹一场,还有你过去也帮过我的份上,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六姨娘一听苏梁浅愿意出主意,登时就是一喜,忙道:“小姐请说。”
苏梁浅故意沉默了片刻,随后用很是正经的口气道:“将孩子交给五姨娘。”
“把孩子给五姨娘?”
六姨娘将苏梁浅的话重复了一遍,脸上写满了迟疑。
“现在府里除了夫人,就只剩下你和五姨娘了,父亲和夫人的关系,势同水火,不可能再修复,因为你这次生的是女人,父亲对你也是失望透顶,他应该这段时间都没去琉浅苑吧?也就只剩下五姨娘,勉强能在他面前说的上几句话,父亲也偶尔会去她的院子看看。”
“五姨娘管着府里的中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多个,她也没个孩子,想必应该是艰难了,六妹妹跟着她,饿肯定是饿不着的。而且,父亲若是去五姨娘处,或许会因为五姨娘对孩子改观,这对六姨娘出月子后复宠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苏梁浅冷静又平静的替六姨娘分析这个中的利弊,字字句句,都可谓戳中要害。
其实,苏梁浅就是睁着眼睛在那说瞎话,就苏府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穷途末路,强弩之弓,可以说根本是无力回天,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克明不过是白衣读书起家,他的家底是沈家给的,她的母亲给的,她现在将东西拿回来了,他还有什么?
而且,苏克明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他满心都是如何自保,哪还顾得上其他?
但是从六姨娘越来越明亮的眼神来看,很显然,她没看明白。
六姨娘是农妇出身,她的见识,注定她看不清这些。
她甚至想,如果将孩子交给五姨娘的话,要苏克明去找五姨娘,她也能有借口去见苏克明。
六姨娘听着苏梁浅说的这些,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她同时想到了这段时日以来,五姨娘对孩子的照顾帮衬,更觉得这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只是,五姨娘她会同意吗?”
六姨娘是觉得,五姨娘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愿意给她这样的争宠机会?不是吃亏了吗?
五姨娘不是个没脑子的,她自然会同意,不过这样的话,苏梁浅自然是不会告诉六姨娘的。
“你们二人不是走的挺近的吗?这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既是六姨娘上门求人,五姨娘自然是可以提要求条件的,这于那个孩子来说,也好。
六姨娘没什么把握,央了苏梁浅许久,请求她再想办法,苏梁浅都无动于衷。
“主意,我已经给六姨娘出了,其他的,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
苏梁浅态度坚决的很,茯苓已经回来了,一起的还有秋灵,不过两人见苏梁浅和六姨娘在说话,只是在门口站着,并没有进屋。
“将孩子抱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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