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安宁和杜凌南依约到了崇盛百货接待处,井路早已经等在会议室了,他的旁边跟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子,想必是他的秘书之类的吧。
他只是扫了眼我和杜凌南,跟着就迎了上来。
“杜总,您好,我是崇盛市场部经理井路。”
他弯了弯身,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安宁淡淡的看着此时的井路,几年的磨砺已经将井路早期的锋芒收敛了很多,倒是有了几分老成的气魄。
杜凌南扫了一眼井路,随即伸手,握上了井路僵在半空中的手。
“你好。”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力量,也许这就是身在高位长久养成的贵气。
井路转向我,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安宁笑着点了点头。
“说明我们有缘。”
“早知道是你的项目,我们就直接签约了。”
“没事,希望今天的洽谈会很轻松。”
井路笑着答道“那是当然”
杜凌南等人随着井路的指引坐在了会议室的大厅里,圆形的会议桌,却只是安静的坐着四个人,因此,四周显得有些寂静。
安宁吩咐流苏将会议资料放到几人手中,打开电脑,取出u盘,插上,连接上投影仪后,投影仪上的蓝光映射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侧脸的轮廓显得十分柔美,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温婉。
安宁点开幻灯片,上边是关于笙寇的宣传方案。
她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会议。
“现在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笙寇未来两年在h市的发展计划。”她看向杜凌南,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收回目光,继续道“笙寇在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如今进军北方市场,我们首先想要通过崇盛……”
安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推门的声音打断。
她看向门口时,身子僵在投影仪旁边,手中的指挥棒紧紧地攥着,因为太过用力,指甲盖上有些苍白。
他穿着西装,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沉的响声,像极了夏日里的闷雷。
他的目光看向安宁的方向,然后一步一步的靠近。
安宁的身子紧绷成一根弦,看着他慢慢地靠近,慢慢地击溃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闭上双眼,努力平定自己突然涌上来的情绪。
鼻头酸酸的有些发痛,自己真是失败,已经过去五年了,怎么还是放不下。没想到,昨天之后,在这里还可以见到他。她以为,对于这次的项目合作,他会避而不见,没想到,他也会参加。
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崇盛百货是他的地盘。
也许,当初接下这个项目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缘故。也许,想通过这个项目和他有一些联系。
但是,这些日子里她都是将项目交给流苏负责,自己早就后悔当初一时鲁莽接下了这个项目。他早就结婚了,自己何必那么犯贱,他们,早就在五年前结束了。
一干二净。
身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瑟瑟发抖,原来,她的身体都比她诚实,她在害怕,在退缩。
突然间,指间传来丝丝温暖。
杜凌南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的手就像他一样好看,五指修长,雪白如玉。
她抬起头,杜凌南原来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安宁笑了笑,嘴角带着几分苦涩。
他俯身在她的耳际轻声嗫语“没事的,有我在。”
“杜凌南,你……”
她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感动。
杜凌南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刚才推门而入的那个人,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井经理不知道开会要清理闲杂人吗?”
坐在一旁的井路打量着两方的人有些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老板兼好友,一边是笙寇的总裁,自己自然是哪边都不能得罪。于是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道“杜总误会了,这位是我们崇盛的总经理张墨。”
接着又对着张墨的方向继续道“张总,这位是笙寇的总裁杜总。”
张墨仿佛没有听见井路的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安宁的方向。一时间,会议室里边更加安静,气氛有些凝重。
半晌,张墨缓缓开口。
“既然是误会,那么继续吧。”
说完,选了个靠近投影的座位坐下。
安宁此时此刻哪里能安静下来,恨不得赶快逃离现场。而且张墨偏偏挑了一个离自己很近的位置,无论如何她也无法镇定的讲解完接下来的内容了。
杜凌南扫了一眼安宁,松开她的手,坐会自己的位置,低声道“既然张总来了,那么这些门面上的事情就不必继续了。”说完,朝着站在投影旁边的安宁轻轻点了点手指。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安宁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接收到他的讯息,匆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张墨似乎低声朝着井路身后的女子吩咐了几句,那女人就从公文夹里抽出一份资料放到杜凌南的面前。
杜凌南拿起那份资料,这是关于笙寇和崇盛合作的合同。合同上的条款仿佛都很合理,当他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停留在纸张上的指间动了动,突然,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安宁看着杜凌南的行为,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资料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他发了脾气。
“怎么,杜总不满意?”
杜凌南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冷不淡“什么时候笙寇的人事变动也要张总插手了?”
“哦?看来杜总对于这次合作没有兴趣了?”
“你是在威胁我?”
“成功的商人不会夹杂私人感情,我想崇盛对于笙寇在北方的进军是个很重要的关口。”
说着,张墨的双手交叉握在胸前,他的手臂倚在桌子上,显得十分惬意。
安宁看着对峙的两人,显得十分紧张。这份资料上到底说了什么,伸手就要去触及那份合同,突然,杜凌南的手却覆在她的手上,止住了她的动作。
“真不巧,我刚好喜欢感情用事。”说着拿起那被扔在桌子上的合同,当着众人的面撕成两半。
被止住动作的安宁怔了怔,不是来挽留合同的,怎么……
她看了眼杜凌南,被握着的手动了动。
杜凌南斜睨了一眼安宁,带着几分警告。
她只好悻悻地败下阵来,杜凌南生气的样子很可怕。
他拉着她的手打算离去,这时,安宁的左手处却传来一阵疼痛。
杜凌南和张墨都拉着她的手,一时,有些……
进退两难。
“安宁,我们能谈谈吗?”
安宁看了看张墨,他的眼中带着几分乞求。转眼又看了看杜凌南,他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由于身高差距,他眼中的情绪安宁有些看的不太清楚。
她习惯性的咬了咬唇,抬眸,像是下了一番决心。
“杜凌南,你可不可以先去车上等我。”
他拉着安宁的手依旧没有松动,刚才安宁眸中的情绪仿佛是决定了什么事情,这使得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宁见他不愿放手,只能挣脱张墨的手,这才将杜凌南的手挣开。
他有些气愤的夺门而出,安宁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也没有转头。
井路站在一旁显得十分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带着秘书开溜了。
会议室里的投影仪还开着,幽蓝幽蓝的光,照的空荡荡的会议室多了几分诡异。
安宁转身对着张墨,冷声道“张总有什么事直说吧。”
张墨看着她的,嘴角带着几分苦涩。原来,自己和她之间就只能如此了吗?他从兜里抽出打火机,拿出一支烟点燃,火光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显得有些压抑。
“我离婚了。”
安宁看着张墨许久,大声笑道“呵呵,张总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墨看着她冷漠的表情,胸腔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敲打着,一下一下的,很疼……
“没有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安宁盯着眼前的张墨笑的越加放肆。
“不好意思张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她慢慢地靠近张墨,伸出手指,指着张墨的心,疾声道“张墨,你是觉得我张安宁就那么犯贱吗?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喜欢你吗?怎么,还是张总自以为自己的魅力足够让我不要尊严的前赴后继?”
她看着张墨不作声,便更加恼怒了几分。
“张总可能是忘了吧?当初我可是跪在地上求你不要走,你还是和那个女人冷漠的离开。怎么办呢,如今你离婚了,所以又想要回来找我了,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吧?或者张总也愿意跪下来求我?”
张墨夹着烟的手指颤了颤,心中有些发憷。
当初的自己因为权势,因为一时的迷惑,深深的伤害了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当初选择放弃她,他以为自己可以活的很成功,很幸福,可是,直到和容茜日复一日的争吵,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何等重要的人。
“对不起,安宁,当初都是我的错,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安宁紧攥着的手渗出丝丝冷汗,重新来过?哪里有那么容易,当初他和那个女人转身离开,自己无依无靠,就像是被放空的躯壳,最后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傻事,可是,都没有自杀来的严重。
那天夜里,她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中间,车来车往,终于她迈了出去,她以为她可以死,结果,连老天爷都不愿意收留她。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边,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她想起身,全身却不能动弹,就那样,一直躺着。
医生说她怀着孕还遭遇了车祸,瘫痪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奇迹。
她在那张病床上足躺了两年,最后她终于活了过来,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必须重新学习生活,就像是初入世界的幼儿一样,那种痛苦谁又能懂得?
后来,撞了她的主人收养了自己,也就是杜凌南的外公。
安宁的额头上青筋突起,那种久违的疼痛又再次袭来。
“安宁,怎么了,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