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龙赞许性的点了点头,叹道:“好在现在史如歌姑娘和易浊风决断了。至于紫君和金戈的关系嘛,好像越来越……”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稍稍变小了些,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无法把心里想的再接下去,便改口道,“或许只有炼成一把与赤霄剑相似的剑,金戈才能顺利地从易浊风手中夺过承影剑。不然,他不可能是易浊风的对手。”
金胤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着盘踞在狱中洞壁上的五条巨龙,道:“噬血之剑的魔力一定不会弱于承影的幽光。在悬冰池时,易浊风虽然救了我一把,可他错在了是溥侵的儿子。而且,他不该拥有承影剑。”
楚绍龙温和的面容,带着少许不解:“师父,您是否已经猜到在悬冰池暗算的你的那人是谁了?”
“应该就是老五!”金胤幽幽一叹,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又冷声道,“当初,念在他将我从北玄洞地牢劫出来的事,我手下留情,只毁了他的容貌让他无法见人却没有杀他!没想到,现在他又出来跟我作对!”
见金胤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楚绍龙儒雅的笑容在脸上不留痕迹地滑过,他道:“师父,对待任何一个与自己有敌意的人都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可是您教我的。看来今天,您亲自验证了这句话啊。”
金胤目光炯炯,望着楚绍龙道:“那是。接下来到了该做大事的时候,任何一个妨碍我的人,都得死!”
楚绍龙微微躬身,敬道:“绍龙誓死助师父完成大业!”
金胤满意地点点头,语中带笑,却又疑问道:“绍龙,你可知道师父想完成的大业究竟是什么?”
楚绍龙微微摇头,笑而不搭,因为他确实捉摸不到。一年前,当他的这位师父金胤以黑影人这个名号出现在江湖上时,他和全天下的人一样,也认定黑影人就是二十年前天一教的张垚。
一直以来,师父要他做什么他都从不过问原因和目的,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刻意地去打探师父的真实身份。直到金戈揭发黑影人其实是金胤的那天,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师父来头比张垚更大!所以到现在,他都不了解金胤的内心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金胤仰头而望,道:“五珠再聚、降龙再出,乾坤斗转、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难道这就是五仙葩草汇聚的作用?师父想利用它……”楚绍龙心头大愕,外表却是波澜不惊,依然温文尔雅的样子。
金胤突然扶住他的肩膀,转移话题,语重心长道:“绍龙,十五年来你一直忍辱负重地待在溥侵身边,委屈你了!”
楚绍龙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摇摇头,低声道:“绍龙幼年便拜您为师,十五年前楚家遇难,也是您出手将绍龙从杀手的剑下救走。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楚绍龙,身居天一为师父效劳,又何来委屈?”
金胤的嘴角又滑过一丝笑容,他叹道:“绍龙,你的大仇已经报了。如今,师父可以再允你一个要求,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呵呵。”楚绍龙笑得风轻云淡,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道,“绍龙别无所求,只愿师父早日荣归天一,坐上教主之位!”
金胤的手从楚绍龙的肩上妥下,转身后爽朗地笑出声来。道:“那是迟早的事!只是绍龙,你就没有想过要和紫君在一起吗?”
楚绍龙又是一摇头,笑道:“紫君的心里早已没我,绍龙从不做勉强之事。”
金胤也无奈地摇摇头,突然目露寒光,道:“现在金戈和易浊风都赶着要去碧州,我总觉得并不是金战招婿这么简单。绍龙,你也去会会,看看这个主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师父。”楚绍龙摇摇了手中的金扇。白衣轻飘,迈步走开。
另一面。
金戈已经猜到了影空就是紫君,但是他仍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因为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用死的方式离开自己。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夜里,他默默地守在凤塌宫的某个角落。看着她。他最爱的紫君。
他也心甘情愿地在这等,等她拿出那份礼物。
正当他觉得有些压抑时,忽见得一道紫色身影从那凤塌宫内飘出。
“这么晚了,紫君要去哪?”金戈有些担忧,毅然跟了上去。
金戈发现,影空每晚都会出去。但是每次,为了防止影空发现自己在跟踪她,金戈只得与她保持较长的距离。
也就是因为距离较长,以致每次他跟踪影空到达鸾凤山山脚时,并再也不见了她的身影。再看四周啦,也只有山坡歧路。
日复一日,金戈总是小心翼翼地在这四周探究。他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秘洞,紫君定是进到某个深深的洞里去了。
金戈想着,只是紫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自己准备礼物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七晚的时候,金戈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其狭小且被草木遮掩住的洞口。
这时的幽冥狱。
一支宝剑遍身赤光,矗立于狱中央两块方形岩石相碰的缝隙间。
它的四周篝火高架,围成一个圆圆的大圈。炽烈的火焰,释放出金绿色烟雾,它们各成一线,一反常态地飘向圆心,向着中间岩石上竖立的剑身汇拢。
高阶上,一袭紫衣的影空纵身一跃,踏着空中的铁锁轻盈地飘到了那柄剑的上方。
望着成形的赤霄剑,影空那如兰花般冷艳的脸上抹过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她拿出袖间的匕首,对着自己左手的手腕重重一划!
殷红的鲜血如山里石缝间那细小的水流,川流不息,一点一点正好落到下方的赤霄剑上。那被鲜血淌过的每一处,都反射着耀眼的赤光。
“紫君,够了!”高阶上,楚绍龙惶恐地喊道。一向优雅温和的他是极少这样大声说话的。
影空的身子微微摇曳,原本红润的双唇也渐渐失去血色,却完全不理会楚绍龙的提醒,心里只是想着:这已是最后一天,我要尽可能地多注入一些鲜血,这样炼出来的赤霄剑才是最坚固的!
“紫君,够了!”楚绍龙狞目而视,着急的他不由得再次扯开嗓门吼出一声。
反射的赤光越来越来,也愈加刺眼,站在半空铁索上的影空被灼得一时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下去。或许又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昏目眩了。
“楚大哥,马上就好。”影空淡淡地回应楚绍龙。然后身子一转,可是她的双脚却完全没有跟上思维的节奏,本要腾身飞起的她突然迷糊地往下一踩。
这一脚并没有踩到那粗大的铁索上,
“啊———”影空一个踉跄,面朝下倒,正往身下的赤霄剑上坠落!
“紫君!”楚绍龙凄厉地呼唤,使出自己卓绝的轻功想要飞上前去搂住她,可是,却还是赶不上……
就在影空的身体将要跌落到巨石之上时,不知何处涌来一道强劲的内力。
它似汹涌的海浪,澎湃地滚到巨石与影空之间。霎时,影空跌落的速度降下万倍,好似鸿毛在空中飘逸。
楚绍龙纵身一跃飞向前去,一把揽住她的身体……
楚绍龙扶着影空在地上站稳后,惊问道:“刚才出手的那人是谁?为什么有人跟着我们到了这儿,我们却没有察觉?”
影空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却又说道:“他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但他是没有恶意的,因为他没有妨碍我们炼剑,还出手救了我!”
“或许是吧!”楚绍龙却淡淡地皱起了眉头,心里细细地琢磨起来。
暗处,金戈苦笑道:若我能一直跟着你,就绝不会让你炼这把剑,傻紫君!
说完,他便挪开脚步,健步如飞地往洞外跑。他生怕楚绍龙追出来见到自己。
丑时的时候,影空便持着炼好的嗜血剑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凤塌宫,面容憔悴的她斜靠着桌椅坐着。一边休养,一边思考。
这会儿,她稍稍打了个手势,示意身边的那名女弟子将手中包裹住的长型物体递给面前的。
一把接过它,眼中大放异彩。道:“掌门师姐,这就是你送给金盟主的大礼?是一把剑?”
影空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她是那么的虚弱。
“师姐,这剑拿着手中是如此沉重,斗胆地问一句,你从何而来?”
影空淡淡地笑着,完全无视自己身体的虚弱,道:“我去了幽冥狱,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才炼铸出这把宝剑。它虽不比真实的赤霄剑有灵性,但还是可以用来对付承影的。”
唐钰莹一惊,望影空的眼中尽是担忧之色。慌道:“那你的身体?”
影空摇摇头,反而叮嘱唐钰莹道:“多休息几天便没事了。你快点过去,将这赤霄剑交给金戈吧。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启程去碧州了。”
“师姐,你对金戈真好!”唐钰莹不禁轻轻一叹,清水似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羡慕之意。
影空意会于心,脸上也依然存留着一抹微笑。其实自从通灵岛回来后,她就已经看出的心中深藏着一份情谊。现在经过了时间的验证,她确定心中藏着的那个人就是金戈。
清晨,山间的露珠,为安静的鸾凤山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纱。
这会,影空正领着一些鸾凤山弟子待在正殿为武林盟主金戈送行。
金戈把玩着那柄熠熠闪光的嗜血剑,笑着对影空说道:“影空掌门,你赠的这把剑金戈可是收下了的,而且以后金戈都会把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薄薄的黑色面纱下,影空的面容抹过一丝幸福的笑容,她轻声道:“这剑若能得金盟主的喜欢,那也是这剑的福气了!影空也沾它光了。”
金戈摇摇头,脸上依然春光明媚,道:“不,可不是它的福气,是我金戈的福气,能得影空掌门赠予宝剑的厚爱!那会啦,迫不及待地小试了一下,这剑确实不错,锋刃无比!”
影空的脸上又是一抹笑容:“金盟主心系武林,处处为四大派着想。影空赠以薄礼表示感谢是应该的!”
金戈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他看着影空的眼睛,突然低声说道:“其实,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么客客气气,扭扭捏捏的。走之前,我还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的。”
“请说,影空一定竭尽全力为盟主效劳。”影空还是漠然地以她这个鸾凤山掌门贯有的口吻跟金戈说话。只是此时,她那美妙的杏眼却不敢再与金戈对视。
合上嗜血剑,金戈迈步走到了影空的身边。
影空恍然,金戈触到了她的耳根,轻声道:“我要你照顾好自己,等我从碧州回来后便会留在这一直陪着你。”
“金盟主,你真会开玩笑,这样卿卿我我的话你不该跟我说。”影空冷漠地转过身去,掩饰着自己早已加速的心跳。
金戈脸上那明朗舒适的笑容依然弥留着。他知道,影空的心里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夜晚,月光华韶,春意催生。随着季节的转换,月来镇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长居客栈内的东北角,这一整天都坐着一位忘我独饮的黑衣男子。他没有愁眉不展,也没有闷闷不乐,有的只是一脸漠然。
不知不觉间,地上那十几坛子的陈年女儿红皆已下到他的肚里。
此时,客栈里零零散散还有几个来往的食客,他全不过眼。仿佛这个世界已只剩下他和这桌前的酒。
花隐早已走近,看他斟饮几杯后,不禁笑道:“易少爷的酒量,可是越来越好了!只是这一个人喝,可没得几个人一起喝有意思啊!”
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易浊风终于停下来,目光温和地望着他,问道:“莫非你知道哪的酒比这儿的酿得更香醇?”
花隐歪眉一挑,有些诧异,心中暗想:这易浊风是怎么啦一个人在这醉生梦死?而且今天跟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带从前那敌对的性质。
“怎么?你的意思不是要请我去更好的地方喝酒?”随即,易浊风微微变了脸色,冷然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