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鹰的杀机炽烈得无以复加,冷笑一声,身形暴旋疾闪,长剑翻舞纵横,毫不客气的饮血啖肉,剑光闪处,一片叫哭连天的惨号厉啤,一蓬蓬热血冲霄溅扬,一颗颗光秃秃的脑瓜血淋淋的卷向半空,七个无头尸身打着转子的倒翻出去,染得一地血红。
丈外,当夏坤翻身坐起之时,顿觉虎口发麻,逆血翻涌,头晕目眩,心知这回是真的遇上了活阎罗,那白霜鹰脸果真是个身怀绝技,言出必践的狠主儿,一手剑法端的是凌厉绝伦,奇诡厉辣,更为可怕的是他出手凶狠残忍,见血方休,丝毫不近人情。
于是,夏坤那粗皮黑脸登时写满了惊愕,惶恐,怨毒的神色,一口鬼牙咬得咯咯崩响,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只好豁出命来放手一搏了,他手捂胸膛,艰辛的喘了两口粗气,然后鼓足勇气,翻身跃起,目眦尽裂的嘶吼一声:"白霜鹰脸,老子他妈给你没完。"
人随吼声,这家伙雄鹰似的暴弹而起,满腔仇毒的一抖手,鬼头大刀在一片呼啸刺耳声中,那般凶猛隼利的,那般阴狠酷烈的斩向白霜鹰的后背,誓要把他生撕活裂,凌迟碎剐方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家伙拼尽全身力气,狠命扑向白霜鹰的电光石火之间………
"噗…噗…噗…"
"哇…哇…哇…"
白影忽闪如云彩飘扬,剑光闪闪似蛇电织舞,白霜鹰的长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从十三个活人的胸膛里穿进又拔出,端的是一挥而就,毫不拖泥带水,漫天血雨,兵刃乱飞,十三个秃鹰帮汉子手捂鲜血喷洒的胸膛,狂嚎着,手舞足蹈的打着旋子翻摔到官道下边的沟堑里,带起一路沾乎乎的血迹。
白霜鹰狂暴的笑声犹如龙吟长啸,斩虎屠龙的长剑翻斩疾刺如狂风骤雨,江河倒悬,又似风卷残云,巨浪排山,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如呼吸一样的简单,又是上十个已到大限之期的倒霉蛋哀嚎着,洒血摔翻出丈外,血雾漫漫之中,几条连着肉筋的胳膊滴溜溜的卷向四面八方。
白霜鹰的杀机方兴未艾,冷不丁的察觉到身后扑来一条高大的身影,一股飒然的罡风迅疾的撞来。
"你来得正好。"
久经战阵的白霜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冷哂的喝了一声,旋身快逾电光火石,反击势如万钧雷霆,抖手疾刺三剑,不但凶狠酷厉,而且一挥而就。
流灿绚丽的剑光就好比是一道闪自极西的流电,令人目眩神迷而又一闪即没。
"噗…噗…噗…"
三声利刃戳破肉躯的声音毫不拖泥带水的接踵而至。
"哇"的一声惨嗥凄厉无比的传入耳鼓,一条硕壮高大的身影飞跌向五米以外,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坠到了地面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原来这高大壮硕的家伙就是那个叫夏坤的香主,他本想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乘白霜鹰忙于斩杀手下那帮弟子而分神的工夫猝施偷袭,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对手棋高一招,不但枉费心机,还反倒加促了自己的灭亡。
见他四仰八叉的倒栽在地上,浑身剧然的痉挛着,粗皮黑脸骤呈青灰,两只狗眼睛颓败成死鱼眼,一脸瘤疤泛出紫褐色,抽扭的歪嘴巴里挤出一口乌紫的血沫子,本就歪斜的五官抽搐得不似人形了。
他摧心沥血的嘶嚎着,不要老命的挣扎着,油尽灯枯的他居然还勉强的坐起身来,嘴里吐着乌血,浑身痉挛得厉害,右手颤抖着伸出去想要去摸掉落在一尺外的那把鬼头大刀,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甘心这么快的死去,他还想去找对手拼命,谁知手还没有触及刀把,哇的一口浓血喷出老远,一背仰翻过去,双脚一蹬就寂然不动了。
三股不粗不细的血泉正自他胸口,肚腹,腿胯的三道血肉翻卷的裂口中汩汩的冒了出来。
首魁已诛,剩下的十余个早就气馁的虾兵蟹将直吓得抱头窜鼠,哭爹叫娘的四散逃窜。怒发如狂的白霜鹰似乎杀得意犹未尽,他面色阴森可怖,瞋目切齿,在一串"哈…哈…哈"的暴笑声中,身形晃掠如幽灵鬼魅,斩尽杀绝的长剑纵横旋舞寒过神兵利刃。
剑光猝闪如光灿的流电
头颅离颈似翻落的绣球
血箭喷射像滂沱的暴雨
转瞬间,现场就冰封哑静,寒星冷月,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一地的残尸断肢,血迹肠脏。诚然,在白霜鹰那斩虎屠龙剑肆虐下是绝对不会再有半个活口的。
随手一挥,雨滴似血珠子淋漓的洒落尘埃,白霜鹰回剑入鞘,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马不停蹄的驰离了尸横遍地的现场。
像一匹脱缰狂奔的烈马,白霜鹰径直的赶向方才发出那阵密集而短促的惨叫声的地方。须臾工夫,白霜鹰远远的望见前方的官道上散缀有无数的火把光焰,隐隐约约的听到有无数悲怆凄楚的哀号。
精神陡振,豪气万丈,他将身法提至极限,像煞一枝离弦的怒矢似的疾射向前方。兔起鹘落之间,眼前又是一处令人心颤肉麻的修罗场,情景与之前所见的大同小异。
二十多辆满载货物的马拉车凌乱无章的停靠在官道上,一匹匹托车的骡马在没有人逐赶的情况下也懒怕动弹得了,这些牲口很无聊的僵立着,喷鼻吐雾,尾巴不住的扇打着叮咬它们的蚊虫。
地上横七竖八的翻躺着六十多个身挂重彩的秃鹰帮儿郎。
有的臂膀上血窟窿大开,嫩红的皮肉朝两边翻卷,露出皑皑白骨。有的手腕上撕裂着血口子,扯挂着细红的血筋。有的裸露的脚脖子上淌流着殷殷鲜血………滚爬着,抽搦着,卷缩扭曲着,不似人形。哀号,悲嚎,呻吟,犹如夜枭悲泣。
刀剑还原封不动的插在他们背上的鞘中。可见,这些可怜中猝遭敌袭之时没有来得及转念,甚至连兵刃都还未亮出来就被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伤残了手脚,废除了他们的战斗力。
白霜鹰怔忡了一下,朝四下仔细一探视,发现一个浑身华服,皮靴锃亮,形貌雍容的人物七窍流血的歪躺在一边。显然,这位朋友是被一种奇强威猛的掌劲震毙,看他一身与众不同的行头就知是个头目。
白霜鹰不由得怦然一惊,暗忖:只诛魁首,而对这些吃粮卖力,听命行事的小角色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这种行事风格极像阔别已久的莫逆之交——川中飞剑胡林。
记得上次分道扬镳的时候,侠肝义胆,好管闹事的胡林声称西北十二连环镖局被秃鹰帮洗劫一事疑点颇多,执意要只身前往长安查个水落石出,并约定自己于九月九日重阳节在杭州西湖会面。前几天在鄂陕官道上生擒那场公案的内鬼西北镖王杨群之时,从他口中得知,胡林正遭到不少神秘高手的追杀,至此音讯杳无,也不知他是否安好?
当然,胡林是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狠角色,大智大勇,必定会逢凶化吉。
想到这里,白霜鹰心里宽慰了一下,长吁一口气,他蓦然觉得眼前这些秃鹰帮的爪牙并非胡林所伤。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胡林赖以成名的拿手绝活就是凌空飞剑。虽然,眼前这些只会两下花拳绣腿的秃鹰帮儿郎的确是被一种奇快精准的剑招所伤残,但那个头目模样的仁兄则是毙于掌劲之下,而且是一种奇强威猛的掌力。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高手能在极其短促的时间内,一挥而就的剑伤六十余名精壮大汉,掌毙一名领头的高手,打得让人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那份功力毫不夸张的说是已臻化境了,胡林显然还未能步入这种境界,自己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