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皮肤黑黝黝的汉子又凑近一步,竖起姆指,大声的恭维道:"帮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超级大帮,听说它还是雄霸南方八省的血魔帮旗下的王牌主力军。"
卢爷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也竖起姆指来,他大刺刺的道:"不错,血魔帮唯天唯地,如日方中,君临天下,一统江湖已是指日可待,帮贵为血魔帮的主力军自然是呼风唤雨,风头无二,毫不夸张的说,帮只要吼一吼,南方武林就要抖三抖。"
卢爷呷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满面春风的道:"告诉你们几个,大爷就是帮益阳堂的总教头。"
包厮里,白霜鹰一听"帮益阳堂"这六个字眼,精神大振,心里欣喜若狂,随即又平心静气的窥探下去,以求进一步的发现。
卢爷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五个青年一眼,沉着脸,郑重的问道:"你们不是想混口饭吃?大爷不妨的就成全你们,我帮现正在招兵马,扩军备战,你们五个愿意跟我走吗?"五个青年面面相觑,脸上挂起一抹惊色,没有答复。
卢爷习惯的捋了捋下巴上的黑须后,大声道:"你们五个就随本大爷到帮当弟子,不但能吃饱穿暖,每人每月还有五两银子,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五个青年壮汉一听这话,精神一振,将信将疑的,异口同声的道:"真的吗?""那还有假,难道本大爷会骗你们不成?"卢爷冷哼一声,神色重庄的道:"只要肯命出力,包管你们能吃香的,喝辣的。"
五人一听这话,心知这是个玩命的差事,顿时脸上呈现出惊愕之色,一言不发的僵立在那里,有些惶悚,有些胆怯,也有些爽然。
卢爷嘿嘿一笑,沉重的道:"到我帮当弟子可是玩命的行当,只要不贪生怕死,肯命出力,就一定有钱赚,家里也有一口饭吃,你们可要想清楚。"
他这句话一出,五人当中一个看起来年龄偏小的立马跨前两步,一挺胸膛,胆气顿豪,尖声道:"娘的,豁出了,只要有银子赚,有饱饭吃,干什么都行。"
"我也去,大不了就是这一百二斤的不算数了。"
"只要能混口饭吃,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妈的,这年头吃不饱,穿不暖的,这条命早晚不保,豁出算了。"
"大不了就是拼个一死,都是大老爷们的,总比现在这么窝囊的向人家低三下四的乞讨好。"
一人呼,众人应,五个青年壮汉争先恐后的表了态。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们五个有眼光,血魔帮不日就要领袖群雄,问鼎天下。"叫卢爷的家伙得意忘形的坐在那里自吹自擂。
包厮里,白霜鹰听得怒气横生,炽烈的杀机自丹田直冲顶门,真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这个夜郎自大,满口狂语的帮爪牙凌迟碎剐。
白霜鹰长吁一口气,压了压满腔的怒火,透过虚掩的门缝继续窥探。
卢爷二郎腿一翘,嘿嘿笑着,大大咧咧的道:"你们几个乡巴佬算是福星高照,今天碰上了本大爷,能到大名鼎鼎的帮当弟子,你们是祖宗积德,修了几世的福。"
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只是一闪即没,一般人根本无暇去留意,也无心去揣测其中隐藏的含义。
这时候,店小二端上一桌丰盛的酒菜,鸡鸭鱼肉,生蜢海鲜,样样俱全。
五个饥肠辘辘的青年盯着这一桌美味佳肴,馋得口水潺潺而流,大概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的东西。
卢爷望了他们一眼,冷嗤的笑了笑,冲他们招了招手,大声喊道:"都过来,先把肚子给我填饱,回头我带你们到唐家坟去报到"。顿了顿,他声色俱厉的道:"从现在起,你们五个便是本帮的弟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的身家性命都是本帮的了,一切由不得你们自己,吃饭"。
卢爷手一招,五个青年早就巴不得他来这个动作了,争先恐后的围到桌子上去,手抓手拿的争抢着桌上的酒肉,大口大口的撕啃起来,那情形堪比饥饿的豺狼。
"哈哈哈……真******有意思。"黑衫大汉翘着个二郎腿,笑得前抑后仰。
包厮里,白霜鹰叹息的摇了摇头,回到酒桌上,痛快的连饮三杯,习惯的用手抚着后脑勺,凝神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蓦然间,脑筋一转,灵光骤现,计上心头,忖道:眼下影子军队大军逼境,帮益阳堂岌岌可及,苦于兵力薄弱,正加紧的从灾民,流民中招贤纳士,罗致党羽,借以扩充兵力,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白霜鹰当即拍板决定乘混水摸鱼,渗透进益阳堂,伺机行刺生平的第二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帮益阳堂的掌舵手金刚掌刘羽,
还别说,白霜鹰这个釜低抽薪的斩首计划真够得上绝妙,不但可以快意恩仇,还能暗中协助影子军队在益阳堂群龙无首时一举攻破。真的是一石二鸟。
白霜鹰如坐针毡的呆在包厢里喝着酒,好不容易才等到卢爷把那五个青年汉子领走。
于是,他先到客房里把剑和行装收藏起来,然后趾高气扬的到酒楼的柜台前,他把五十两银子往姚掌柜面前一放,搓了搓手,大大咧咧的道:"姚掌柜,我有事待办,需要离开几天,客房我先留着,不要租给别人。"
姚掌柜看了看案上的银子,满面堆笑,点头哈腰的道:"没问题,一定给公子爷留着。"
白霜鹰用手推了推案上的银两,慎重的问道:"这五十两白银够一个月的房钱吗?"姚掌柜喜笑颜开,连声道:"够了,够了,还绰绰有余。"
白霜鹰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来冲姚掌柜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红胡子就拜托姚掌柜暂时代我照顾一下,一定要让它吃饱吃好,不能把它饿着。"
姚掌柜打躬作揖,恭恭敬敬的道:"请公子爷放心,小的一定尽力而为,包你满意。"
"那就有劳姚掌柜多费心了。"白霜鹰说完转身就大摇大摆的朝酒楼门外走去。
出了"好口福"酒楼后,白霜鹰在城里觅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开始给自己重新塑造形象。
他脱掉白色的华服,名贵的布靴,换上一身破旧得褪了色的粗布衣裳,脚上套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还故意把一头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哎呀!好端端的一位俊逸倜傥的白衣儒生竟摇身变成了一个老实巴实,土里土气的山野乡民。
经过前几次装疯傻,逢场作戏,蒙混过关的历练后,白霜鹰的演技日趋成熟,若不是他的那双精光炯炯的眼睛,只怕这世上没有人能一眼洞穿他其实是个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
收拾觅当后,白霜鹰迅速的出了城,为了节省时间,他抄近道火速的驰往唐家坟。
盛夏的晌午,湛蓝的睛空不见一片云彩,酷虐的烈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凶暴的炙烤着宇宙苍生,空气中翻腾着滚烫的热浪,热得灼人肌肤。
唐家坟不过是一个散落着二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外环抱着一大片绿压压,深得一望无垠的树林,村子的中央坐落着—座矮墙瓦楼的小庄院却格外吸引人们的眼球。因为那里门庭若市,牛气冲天。
烈日狂照,热气灼人。
天气恶劣得要命,可就是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成群结队的青壮年男子,源源不断,络择不绝的往那块风水宝地里赶去,通往村里的羊肠小道骤变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风景唯这边独好,庄院前的热闹景况完全比得上素以繁华著称的长安城。
人山人海,挥汗如雨,盛况空前绝后,是在赶庙会烧香拜佛呢?抑或是捡金子发家致富?这灾荒年岁里,人们都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赶闹热,看风景。
想起来很让人煞费苦心,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这些天,帮益阳堂在这里摆开阵势,大张旗鼓的揽至门徒,网罗党羽。
这帮又是什么稀奇玩艺,那么有**力?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它是雄霸南方八省的魔道巨无霸——血魔帮所属的主力军队,一向惯于巧取豪夺,横行霸道,生杀予夺。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人们还像是着了魔似的迷失了心智,竟然把这千夫所指的行当看成了一件可以扬眉吐气的美差,因而,成百上千的青壮年对应征帮弟子这件事争先恐后,趋之若骛。
其实道理更加简单,更好理解。因为到帮当弟子起码能混口饭吃,不至于挨饿受冻。正义也好,邪恶也罢,解民倒悬也好,涂炭生灵也罢,那只是极少数的理想主义者,野心家所关心的问题,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先混一口饭吃为妙。
白霜鹰面对眼前这热闹非凡情景,叹息的摇了摇头,随即二话没说就一头扎进挤得不通缝的人堆里。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必须韬光养晦,因此只能有限度的施展身法挨肩擦背的慢慢向目标地挤去。
当他挤到庄院门前的时候,额际竟然沁出汗珠来。他终于切身怕体会到了胡林所讲的"钱粮一开,不怕没有吃粮人"的道理。
的确,近些年来,洪涝灾害疯狂的蹂躐着南方诸省,农业生产遭到了史无前例的严重破坏,自然经济呈现大萧条,原本繁荣昌盛南方变得破落颓废起来。无家可归的灾民,破了产的农民,失了业的工人数以千万计。官府里边一片乌烟瘴气,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是一手遮天,明目张胆的侵吞霸占朝廷拨下来赈灾的粮款,甚至还巧立名目,征粮纳款,借机大发黑心财。****绿林中,以血魔帮为首的枭霸,欺男霸女,横征暴敛,兴妖作怪,生杀予夺。乡间地方上,土豪劣绅无视天理王法,盘剥压榨,鱼肉百姓。
朝野里,权高势大,滥用职权的奸相昏官暗中与异族番邦,魔道巨枭,地方豪霸等各种黑暗势力串通一气,狼狈为奸,构建出一道无边无际,无形无色的贪污网络。
所谓官官相护,共同协作。一向逆来顺受,势单力薄的平民百姓在这张邪恶势力交织的弥天大网笼罩下,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