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名为韩茂的人级高手表现非但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中规中矩,姿态摆得也是相当之低,无论什么脏活累活,只要让他瞧见了,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来献殷情。中文 w≤w≈w=.≈8≠1≥z≥w≈.≤c≥om
而他这点头哈腰,一副十足窝囊小人物的姿态,除了在一开始讨了几声骂,因为手脚不利索挨了几次打以外,倒是并未遭遇到更过分的遭遇,毕竟对于牢房内的众人来说,哪怕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个小混混,也觉得去刁难一个强奸犯,实在有些掉份。
渐渐地,韩茂这个长相无比沧桑的中年人,也就成为了牢房里三不管的存在。
不管吃、不管喝、不管睡。
而韩茂这位人级高手受到这种待遇,竟也丝毫不恼,反而是甘之若饴,吃的是众人剩下来的冷饭,喝的是众人剩下来的冷水,每天晚上挤在马桶旁边那一块两平米不到的冰冷地板上睡,白天就干各种各样的活。
久而久之,若不是因为绝对相信琳琳的判断能力的话,怕是就连张宇本人都不会觉得卑躬屈膝的韩茂,会是一个实打实的人级中境高手。
不过,也正是因为十分确定韩茂坐牢的别有用心,张宇心里才愈地好奇起来——
他的目标究竟是谁?
直到某一天清晨,当乔佑良揭开裤腰带上厕所,所有人都背向乔二爷回避的时候,张宇偶然从韩茂眼中看到的一缕杀机,以及他悄悄从袖子里掏出的那根被削尖了的牙刷柄,却是告诉了他这个答案。
“二爷,小心!”
张宇一边大声提醒着,一边全力往马桶的方向奔去。
而听到张宇的声音,乔佑良也是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
不过这一转头,饶是乔佑良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人物,此时双瞳也不禁剧烈一缩——
只见原本韩茂那张被时间这把刻刀雕满了岁月痕迹的沧桑脸上,此时遍布狰狞之色,手里握住一根尖锐的牙刷柄,便狠狠地朝着乔佑良的喉咙口扎过去。
“二爷!”
此时阿虎也是现了乔佑良那边的异常,登时虎目一睁,浑身腾腾的杀气丝毫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几乎是与张宇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如同一只下山猛虎一般朝着韩茂的方向扑了过去。
该死!
见自己明明已经利用这么长时间的伪装,彻底降下了所有人的防备心理,但在出手的这一刻,还是这么快就被人给现了,名为韩茂,实为死士的沧桑男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声,但脸上的杀机却非但不减分毫,反而是更加浓烈起来,连带着出手的动作也比他颠峰时期更为快了几分。
如果是放在以往的话,别说是乔佑良这个丝毫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了,就算是人级上境的高手站在韩茂的身前,他都有信心能够将对方的喉咙口给当场刺穿。
然而,韩茂有一点却是没有想到,那就是早在他一进这间牢房的大门开始,张宇就一直在暗中提防他。
所以,韩茂这势在必得的一刺,在张宇这个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的人级上境高手面前,注定是无法奏效了。
果不其然,还未等韩茂手里的那根七八厘米长的牙刷柄刺到乔佑良的喉咙口,韩茂就被张宇施尽全力的一拳给打在了手腕上,登时咔咔两声,韩茂腕骨俱折,手里拿着的牙刷柄也随之应声而落。
然而在这种断骨的剧烈疼痛之下,死士韩茂的脸上却没有哪怕一丝的痛苦之色浮现,抬起右手就要往乔佑良的脖子上掐过去。
“好大的狗胆!”
见韩茂第一次攻击被张宇制止了之后,他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想再动手,心里才刚松了一口气的阿虎又是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登时大怒,使出一招鹰爪手便牢牢扣住韩茂的手背。
大怒之下的阿虎,出手可就远没有张宇那般“温柔”了,不仅仅是手腕处的骨头,就连韩茂的整条左臂,都被阿虎泄愤似的给拆了个遍。
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之下,饶是心志早已被锻炼得如钢铁一般坚硬的私事韩茂,此时五官也不禁剧烈地扭曲了起来,脖子上条条青筋绽起,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滚滚落下,模样好不恐怖,好不吓人。
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阿虎掐住韩茂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就将他从地上提到了半空中,恶狠狠地瞪着韩茂吼道,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二爷的?”
韩茂双眼艰难地打开一道缝隙,看了阿虎一眼,然后又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沉默不言,似乎是不屑于回答阿虎的这个问题。
“你不说是吧?那你就去死吧!”
想他阿虎在没被乔佑良招揽到麾下之前,在江湖上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此时见韩茂还敢负隅顽抗,阿虎岂能不怒?于是右手一用力,就要扭断韩茂的脖子,但还未等他真正使力,就被乔佑良轻轻拍了拍肩膀给阻止了,
“阿虎,别冲动,先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想在这里动手,还要不要命了?”
听到这话,阿虎满是怒色的双眼中顿时恢复一抹清明,手上的力气由此也是立马减弱了几分,虽给了韩茂一点喘息之机,也不至于让他窒息而死。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此时的乔佑良,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古波不惊的老狐狸,淡淡地瞥了韩茂一眼,说道:“这位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我?”
韩茂再度睁开眼来,似乎是想把乔佑良的相貌死死地记在心里一般,足足打量了乔佑良数十秒的时间,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先是怨毒无比地看了张宇一眼,然后对着乔佑良一咧嘴,顿时露出两排沾满鲜血的大黄牙,带着一丝仿佛从九幽黄泉传来的彻骨寒意一般,冷笑着说道,
“乔佑良乔二爷?呵呵呵,虽然我这次失手了,但您放心,下次你就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数十年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经历过数次死里逃生的乔佑良自然是不会被韩茂这点威胁的话给吓住的,于是淡然无比地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脸色一变,对着阿虎急声喊道,
“不好!阿虎,快,打碎他的牙齿,他要自杀!”
阿虎闻言心里也是一惊,只是还不等他挥动腾在空中的拳头,却听到韩茂无比渗人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呵……呵呵,现在才现么?”
“晚了!”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后,韩陌的脸色立马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紫青一片,黑红色的鲜血也是随着他的七窍缓缓淌出。
“该死!”仍有些心有不甘,阿虎伸出两根手指压在韩陌脖子上的大动脉上查探了数秒,直到确定对方已经死去后,方才恨恨地骂了一句。
“滴答”
“滴答”
“滴答”
死士韩茂服毒自杀后,牢房内沉默了足足有数十秒的时间,方才像是一颗小火星落入到火药桶里一般,让原本平静的牢房,瞬间乱成一锅——
“杀人啦!杀人啦!”
胖瘦头陀一干人等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干了一辈子的缺德事,但像今天这种恐怖可怕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再加上人类天生对死亡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韩茂凄惨无比的死状看在他们眼里,无异于是用一把尖刀在他们的神经上狠狠地划上了一刀,让他们怎能不怕?怎能不因为失态而口不择言?
由于张宇所在的这件牢房内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没过多久就有数名狱警闻讯赶来。
“吵什么吵什么?都闲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找点事情做是吧?”
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嗓子后,当几名狱警看到牢房内满地的鲜血,以及躺在地上,七窍仍流血不止的韩茂尸体时,几名狱警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陡然一变,皆是一边从身后掏出警棍来,一边使出浑身力气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警哨。
一时之间,整座石岭监狱乱成一团,几乎所有的狱警全部出动,涌向了一个关押着普通犯人的牢房之内。
最后,当张宇、阿虎以及乔佑良三人,被全副武装的狱警们驾着离开牢房的时候,张宇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韩茂的尸体,尽管他的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但张宇的心里却是情不自禁地响起了一声叹息——
且不说韩茂此人费尽心机潜入监狱,然后不惜忍辱负重多日,也要刺杀乔佑良究竟为何,就光是韩茂这一条明明与张宇无冤无仇的生命,就这样活生生地在张宇面前消逝,就足以让张宇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负疚感——
我虽未亲手杀伯仁,但伯仁终究是因我而死啊!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如果韩茂只是乔佑良的仇家派来的死士,那么杀人者人恒杀之,张宇也不好说些什么,但如果韩茂今日之死,仅仅是龙沐晴为了让张宇进一步赢得乔佑良信任所抛弃的一颗棋子的话……
那么张宇这一步走得问心有愧,而韩茂这个人级中境的高手,也委实是死得有些憋屈和不值!
如果真是后者的话,那么张宇或许真的该考虑一下,像这种视人命如棋子的组织,他到底该不该为之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