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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兮卧床好几天之后,终于可以下来走动,她自己换好了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严凉的家中很安静,自从上一回他跟她生气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过。
顾一兮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楼下打扫的张阿姨,她一探头发现顾一兮正在自己扶着栏杆下楼梯,忙道:“顾小姐怎么自己下来了?我上去扶你!”
顾一兮摆摆手,道:“不用。”她许久没有走过路,脚下有些虚软,想自己慢慢适应。
张阿姨不放心,还是上来跟在她一边,问道:“我给严先生打电话吧?他这么关心你,知道你能下床走动了,一定高兴。”
顾一兮脚步停滞了一下,“他……这几天,有回来?”
张阿姨道:“就是回来得晚些,每天都去你房里看的,顾小姐你睡得这么早,竟然不知道?”
顾一兮这几日确实早睡早起,还以为严凉生着气、不理她,原来是同处一屋,她却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严凉确实还是想避开醒时的她。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几乎要颠覆她近些年的生活。仿佛原本是关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盒子里,现在,这个盒子破了口,她看到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暖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信了他的话,觉得此人即便蛮横,也不至于残忍或者欺骗。她在等他回来,告诉她,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顾婴打电话过来,她刚接起,小家伙上来就是一句:“妈妈,我今天陪纪叔叔过生日,不去你那边了。”
顾一兮微微有些醋意,顾婴最近一直和纪唯在一起,对他比对任何人都亲热,但她还是很好脾气地答应了,并叮嘱顾婴,不能再让纪唯给他买任何玩具。
顾婴含含糊糊带过了,随即告诉顾一兮:“纪叔叔让我叫他爸爸。”
顾一兮的手机险些就没拿稳,这下她可生气了,觉得小孩子越大越不听话,这样的话都敢跟她说。
正要教育几句,那边纪唯已经把手机拿走,对顾一兮道:“一兮,你别听婴儿乱说,我只是想认他做干儿子。”
顾一兮心中烦乱,语言却跟不上,“纪唯,婴儿他……你不要……”
顾一兮心中反对,但纪唯不等她把语言组织好,已经说道:“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是只是把你当作普通的朋友。是我和婴儿有缘,特别喜欢这孩子,他既然也乐意,我看就这么着吧,多一个人照顾,对他也好。”
话已至此,顾一兮觉得再推脱也找不到理由,而纪唯确实是个好心人,又照顾了婴儿那么久,她思忖片刻,回道:“那……麻烦你了。”
纪唯显得很高兴,道:“你好好养身体,婴儿就先交给我吧!”
挂了电话,顾一兮有些闷闷的,好像原本完完整整的一个顾婴,这下子被人分去了一部分。但她很快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顾婴又不是西瓜,哪有分不分的道理?
严凉这几日确实很忙,从何薇薇那边得到的确切消息是,刘梓心的确已经回国,而且和李松鹤那边有过联系。
他们又想联手对付他,这一次,势头更猛。刘梓心甚至将矛头指向了严凉的母亲许敏之,对董事会声称,许敏之和外人有染,严凉并非严敬的儿子。
严敬于当日清晨在医院昏迷,陷入病危状态。对于严氏未来的归属,底下一片议论纷纷。
严凉在上午的会议上摆明了立场:他接手严氏数年,眼下父亲病危、母亲精神不济,他不会允许一个小三在这时候扰乱集团秩序。
言下之意,如有跟风骚动者,即刻扫地出门。
一出会议室,严凉就接到张阿姨的电话,说顾一兮刚才自己下楼转了一圈,这会儿又回了楼上,在他书房的阳台上晒太阳。
严凉想象了一个那个场景,之前的阴霾荡然一空,对张阿姨道:“你好好照看着,我晚点回来。”
张阿姨道:“我跟顾小姐说一声,让她等您回来。”
严凉道:“不用。”
电话刚挂上,就又响了起来,这回是严离,对严凉十分郑重地说道:“哥,我不会跟你抢的。”
“傻小子,”严凉低低道,“跟你没关系,你管好自己就行。”
“哥,不管怎么,你别让我妈太难堪……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
严凉道:“六年前,我可是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
严离沉默了,严凉等了几秒钟,挂了电话。
难堪?严凉心道:现在是刘梓心让他和许敏之难堪了。
下午,严凉去了坐落于市中心的严家老房子。
他很久没有回来,管家见到他的车,吓了一跳,急匆匆就往屋里走去。
严凉停了车,冷声喝道:“站住!”
管家愣在原地,这才弓着腰笑道:“少爷回来了啊,我去告诉夫人!”
严凉径自往里走去,一边对管家道:“你就站住这里,哪儿也别去。”
管家果真站在原地不敢动了,眼瞅着严凉在门口的时候顿了一顿、又往里走了进去,面露担忧。
客厅里,放着上世纪的老碟,有女声传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严凉,一边跟着碟唱歌、一边跳着舞。
严凉将音乐关了,那女人又哼了两句,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她看着严凉,一脸凄然道:“我唱得嗓子都哑了,你可算回来了。”
她脸上的妆粉极为厚重,整张脸白的地方惨白、红的地方鲜红,即使是这样,也没有遮盖住眼角的皱纹。
严凉直直望着她,道:“你看清楚了,我是严凉。”
许敏之又故作凄惶地看了几眼,突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怎么还没死?”
“妈。”严凉淡淡地叫了一声,“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都没有死,现在,更死不了了。”
许敏之闻言,尖叫起来:“你去死!就是因为你,他才恨了我一辈子,你去死!去死!”
管家听到声音,急匆匆赶过来,却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一个劲提醒道:“少爷,夫人病得厉害,您就别刺激她了!”
严凉看着许敏之,道:“刘梓心是不是来找过你?”
许敏之听到这个名字,有了反应,大骂:“这个贱人!她骗我,她骗我!说你落海死了,我才不信!”
严凉问道:“你告诉了她,我不是严敬的儿子?”
许敏之瞪大了眼睛,忽然又大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滚,你们都滚得远远的!滚!”
她一把把严凉推出去,“滚!我要唱歌,我的歌在哪里!”
管家看不过去,走上去把唱碟打开了。歌曲又回到开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许敏之像是得了奶瓶后停止哭泣的孩子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听着音乐,重新开始轻轻哼着,跳起了舞。
管家见严凉微红的眼睛,不敢看他,只低着头道:“夫人是一阵一阵的,或许一会儿就好些了,少爷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晚饭?”
许久,严凉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敏之。管家以为他不准备留下,刚要走,听到严凉轻轻说了句:“好,做她爱吃的,糖醋排骨。”
严凉是把许敏之哄睡着之后才走的,回去路上,想着家中那人,不由得把油门踩到最低。
这几日他忙于应对那些繁杂的事情,每次回来,顾一兮都已经沉沉睡去。
好在,这一日,她还醒着。
严凉放轻了脚步走上去,见他书房的门敞开着,她仍旧坐在那个小阳台上。
屋里开着盏小灯,顾一兮背对着他,穿着居家服,双手在墙上做影子玩耍,一会儿是小狗、一会儿大燕,安安静静的。
严凉脱了拖鞋,赤脚踏在厚厚的毯子上,没有任何声音。他走近顾一兮,在她背后伸出手。
墙上,突然多了一个影子。
两只燕子,一大一小。
小燕子拍打翅膀玩得欢快,大燕子也跟着一起玩,小燕子突然不动了,大燕子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好像是原本寂寞的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后愉悦了一阵子,但过后,却是两个人一起寂寞了。
顾一兮回过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严凉,赤着脚,张着手,笑得温和又窘迫,“手这样做,不对吗?”
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有些不清晰,似是有些疲惫,但眼睛还是亮亮的。
顾一兮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严凉放下双手,站在原地,等着她一点点走近。
他想着,等她再走进一点点,他就该说对不起,上次他不该发脾气,他不该忘了,顾一兮这人,脾气轴、认死理、脸皮薄……
顾一兮走至他跟前,踮起了脚。
严凉心中还在想着,脸皮薄……
她微微抬起头,因为身高差距,那个浅浅的吻,落在他的下巴。
他脑子里轰然一声响。
说好的,脸皮薄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