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解惑(1 / 1)

“所以,你们用梦貘神木让刘邦永眠不醒,是想要借此阻止新的战事爆发?”在听佩瑟解释完前因后果之后,孟然冷笑着问道:“你是真心想让那位美人和她的霸王安享太平盛世么?”

“当然了,能让她和她所爱的人一起过上安乐的生活,是我唯一能达成的愿望了。”佩瑟十分反感狸猫的这个笑容,就和鸿门宴当天张良嘲笑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念在他是墨仲离的好友,所以才没有当场发作。

“呵呵,要不是看到你那么认真的表情,光凭你所作所为,我还以为你是想借刀杀人,害死项羽,然后再趁机去夺取虞姬的心呢!”狸猫的笑容越来越像张良,佩瑟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提高音调质问对方:“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吸血鬼盯着狸猫的眼神中已经带有一丝杀气。他并不介意别人质疑他的做法,但是他的初衷、他对虞姬的感情绝不会是如狸猫推测的这般自私。

对于那位如仙下凡的佳人,唯有最神圣最纯净的爱慕才配得上她。佩瑟绝不会让自己的私欲去玷污这份无暇,也无法容忍他人去破坏。

狸猫读出了对方的愤怒,收敛起冷笑,向他解释道:“你想得倒是没错。依你们所言,当今天下,刘邦确实是项羽最大的敌人,而且因为争入咸阳一事,他们两人的矛盾也是诸侯间最大。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两人真是到了非要一战不可的地步,那坐拥几十万大军的项羽为何不进兵,而是摆下宴席呢?刘邦又为何要离开自己的兵马,亲自以身犯险,前来赴宴呢?”

“这……”自从秦灭之后,佩瑟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阻止刘邦和项羽的大战,并且按照自己的设想去一一行事,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他们两人各自所为有何意义。

吸血鬼的短视和愚昧让狸猫不禁又想嘲弄一番,但顾及到对方的反应,只好把头转了过去。他却又因此正好看见傻傻发呆、两眼无神地青羽汐,于是感慨道:“爱这种情感,真是会让人变得盲目和无知。别说是人了,任何妖仙魔神免不了这一劫难。唉!你一直按照自己所设想的计划去进行,想要让天下太平。却不知真正破坏其中平衡的人,正是你!”

佩瑟疑惑地看着狸猫,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个才从东瀛海岛出来没多久、只对当今的情势只有几天了解的人,会比一直暗中参与灭秦的自己看得更加透彻。但是回想起张良的大笑和庄子留下的“好自为之”,他还是显得有些动摇的。

“项羽虽为诸侯之中的翘楚,但名义上还是要听从楚怀王的诏令。他若冒然攻打刘邦,违抗楚怀王,必然会招致其他诸侯的群起攻之。而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应对那种局面。”狸猫折下一根树枝,煞有其事地在地上比划起来。

“至于刘邦,他现在的实力远远斗不过项羽。虽然有其他诸侯们暗中相助,但是那些称霸一方的诸侯不是傻子。他们会防着项羽一家独大,自然也会防着刘邦。因此,联合诸侯一起彻底击败项羽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刘邦现在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壮大实力。”狸猫按着项羽不久前分封的诸侯,大致画出了天下的时局。

“所以,无论他们两个人到底有怎么样的雄心,都只能暂时接受和平的局面。长此以往,只要平衡不被打破,天下很有可能就会恢复春秋诸侯割据的局面。届时,你的那位美人和她的霸王兴许能过上不少安稳的日子。不过很可惜,你让刘邦入梦,令汉军群龙无首,实力大大削弱,这无疑破坏了当下的平衡。”狸猫把树枝扔到一边,一脚踩在刘邦的属地上。

“项羽一旦知晓最大的麻烦刘邦暂时无法威胁到他,便会开始蚕食周边的势力。若有一国覆灭,诸侯人人自危,天下又会大乱再起。”解释完之后,狸猫看着陷入茫然的佩瑟,说出了击垮他的最后一句话:“到时候,你的美人要么是独守空房,终日难与霸王相见;要么就是颠沛流离,无一日可以安宁。”

“不!是我害了她么?”佩瑟望着狸猫脚下的那副粗略而又刺眼的地图,这几乎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努力,也击碎了他在这份爱慕中唯一聊以*和自豪的一点。他所作的一切,亲手将自己爱的人推入了深渊。

“事已至此,”也许是意识自己的话对吸血鬼打击太大,狸猫上前拍拍了佩瑟的肩膀,宽慰道:“若真想实现虞姬的心愿,现在只有帮助项羽称霸天下了。也许这能让她过得更加幸福,你说呢!”

佩瑟低下头坐在树桩上一言不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一清二楚,只是现在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来指责和原谅自己,把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狸猫心知肚明,也不再打扰他,而是向墨仲离走去。

此时墨仲离正和两鼠精一起照顾着还处于昏迷中的小白蛇。自从狸猫施法除去鼠精们身上浓厚的恶臭之后,他们两兄弟和众人相处更加融洽了,能帮上的忙地方也更多了。再加上那天的救命之恩,他们自然对狸猫也是感恩戴德。一见着孟然朝这边走来,立即跑过来打招呼:“孟大哥!”

狸猫十分娴熟对鼠精们微笑示意,随后走到小白蛇的床铺边,对焦急地守在旁边的鸦天狗说道:“仲离,你也别怪那个莽撞女了,她只是过于担心你。况且,我可以向你保证,狐妖确实就在刘邦的大营中。因此才会产生误会,伤了你的朋友。这笔账应该算在狐妖头上。”

“我没有怪她。”墨仲离有气无力地说着,小白蛇一直没有醒来,他也一直没有吃喝休息地守在这里:“我怪得是我自己,不管主祭大人也好,还是这个小丫头也罢,甚至于那个因我而死的鼠精。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责任。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们,却理所当然地要求你们帮我的忙,为我去做我不能做和不敢做的事情。”

“最后,我好好地站在这里,受伤都是我身边的人。”墨仲离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面色灰白的小女孩,祈求着她早点能够醒来。

“放心,拘心火伤不了性命。她只是过于虚弱,多休息就会好转的。既然你没有怪青羽汐,还是去当面说清楚为好。否则以她的性格,肯定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而且会不顾一切。到时候要是再出什么意外,你真是后悔也来不及。”狸猫又开导完一个人后,便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小白蛇的额头上,左手同样伸出两指放在自己额头,开始输送法力和灵气,帮助她恢复。

墨仲离向好友深深地抱拳鞠躬,随后走到青羽汐身边:“主……阿青,这件事不怪你。全部是因为我,既没有早点向你和孟然说明清楚,也没有及时的去接应小白蛇,让她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中那么久。就算没有出现这个误会,她也许还会遭遇其他不测。这些都是我的错,不怪任何人。”

青羽汐的双目生来第一次闪烁着晶莹,她直接扑在墨仲离胸口,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墨仲离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把她推开,而是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温柔地宽慰对方:“没事,真的不怪你。”

“咳……”这声轻咳来自一脸疲惫的狸猫,此时小白蛇已经醒了过来,半坐在草铺上揉着自己的双眼。墨仲离轻轻挪开青羽汐的身体,用一个柔和的眼神对她示意,接着来到小白蛇身边,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恩,还好,不疼了。”小白蛇就像还未睡醒一样,眼神迷离,说话也没有力气:“听漂亮狸猫说,是你把我救回来,还一直守在身边照顾我的?”“恩。”墨仲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依然显得有些自责。

“谢谢你。”小白蛇这声轻柔地道谢,让她真正像一个纯朴、善良的小女孩一般,既没有伪装,也不是平常那般刁蛮,一旁的狸猫都感叹道:“真是个美人胚子,这块璞玉以后成长起来,容貌必然不亚于我啊!”

这话由一个男人说出口,虽然显得很怪异,但对于任何清楚目睹过狸猫长相的人来说,都知道这是至高的赞赏。小白蛇捂着脸蛋笑了起来,恢复了一些往常活泼。只是她一见到青羽汐,还是显得有些害怕,从草铺上蹿了起来,躲在墨仲离身后。

青羽汐尴尬地笑着,伸手想要向小白蛇示好,小白蛇却害怕把墨仲离的衣角抓得更紧了。墨仲离见状,便拦住青羽汐,示意她退后一些,然后摸着小白蛇的头说道:“不要怕,阿青她只是有些误会才伤了你,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相信我,好么?”

小白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鼓起勇气从墨仲离身后走了出来,站在青羽汐面前。

青羽汐低头弯腰,放下了金乌族主祭的高贵身份,诚恳地弯腰道歉:“对不起,白蛇地仙。是我愚昧无知,莽撞行事,出手打伤了你。我愿意任由你责罚。”

“算了!”小白蛇彻底回复了以往的精神,双手抱在胸前,一如既往地用居高临下的气势说:“本地仙一向慈悲宽厚,念在你道歉如此诚恳,就给你们金乌族一个面子。此事不再追究了!不过,你要答应我。虽然你法力高强,但也不能随便胡来,今后遇事要听……听……听墨仲离的安排!”

古灵的小丫头恢复精神,让大家的心情都开朗了许多,而另一边佩瑟也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众人面前,郑重地行礼道别:“这几天能与各位相识,在下荣幸万分。我已决定,立刻动身追随项羽大军,助他夺取天下。此事艰险万分,亦非一日可成,更是我个人的私愿,也不便再劳烦各位,今后有缘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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