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对面的少年风采好
很快，蒙砚和俞瑜穿过了前廊，走到了亭子外的鹅卵石小道上。
这八角亭是平时四个房的老爷夫人与老太爷老夫人在大日子里一同家宴赏夜景用的地方，足够大，足够宽敞，坐二十几个娇小的小姐不是难事。
“瑜姐，砚妹妹，快来这里坐，怎么那么久才过来？”粉色广袖仙纱裙的少女活泼地朝俞瑜和蒙砚挥手。
她是兵部尚书龚礼的小女儿，龚欣夏，与俞瑜是多年的好友。
亭子里有一方圆桌，二十几个姑娘围在一起坐着，看着好似没有什么空位了，不过龚欣夏往旁边使劲一挪，挤一挤，六个人的位置就出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许锦绣一点都不掩饰地瞪了龚欣夏一眼，没什么怨恨的，就只是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这没位置可以坐的画面当然就是许锦绣弄出来的。
只不过画面上的孤立并没有什么作用，大部分人对于蒙砚还是存在好奇心和某些心思的。
新帝并不是以口诏，而是以圣旨对蒙家下了命令，谁都知道这是殷太公向新帝请来的。
殷家荣荫三代，比起蒙家，并不差一毫。
十七年前，蒙殷联姻的事情，在京城造成了多大的轰动，那个时候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忘记的。后来虽然因为殷七女难产逝世，蒙砚被送往乡下而慢慢沉默在时间里。
但现在，蒙砚回来了，因为新帝的一纸诏书，因为殷家的请求，蒙殷两家的联系又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了。
此时的蒙砚对于这个还在换帝余波里晃动的朝局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就是不知时事的孩童都能说上两句趣言了，更何况是朝堂上的老油条们呢。
“催什么，我这不是来了么？”俞瑜带着蒙砚坐过去。
俞瑜一来，其他的小姐们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都靠了过来，先是招呼几句，后来就都冲着蒙砚去了，全然没有之前的模样。
一时之间，因为许锦绣与俞瑜的两方平衡，蒙砚顿时就成了焦点，接二连三的问题朝她抛了过来，有真心好奇的，有不怀好意的，也有悄悄试探的。
刘水芸和郑珍珠一开始就对蒙砚发了难，只是奈何俞瑜在，没能完美的收场，这下看着众小姐过去热闹，她们不好再过去，而且她们身旁还有一尊大神——许锦绣，她就坐在蒙砚的对面，如此，她们更是不能过去了。
蒙芷秋也不能过去蒙砚那边，许锦绣是她的表姐，现在许锦绣公开表现对蒙砚的不喜了，她就必须要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想想她们十几年的交情，哪里是蒙砚这一日不到的姐姐能比的。
只不过……现在这种明目张胆对峙一个人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蒙芷秋平日的形象，她默默地咬着粉唇，只能尽力做出一副不会让许锦绣发现的无奈表情来表示自己的艰难处境。
然而，蒙芷盈就没有蒙芷秋那么多纠结了，她把大夫人教导的一向喜恶分明，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心思清明，而是因为她没有那个演技来衬托自己的心机，于是，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说不定还能留个率性而为的洒脱形象。
蒙芷盈这时候咬着一口白牙，小有丰-满的胸-脯起起伏伏，心里妒火直烧，她一直以为今天会是蒙砚被众人羞辱的日子，结果现在看着一笑一答，收放自如的蒙砚，她简直要把手里的帕子撕碎了，猛地一转头，她想跟蒙芷秋抱怨些什么，却发现亭子外的那片莲花塘对岸隔着的地方有些许声响。
——听着，好像是鼓声。
“那里是有谁在吗？”蒙芷盈忍不住起身。
许锦绣本来一直冷若冰霜的坐在蒙砚对面飞着凤眼，突然感觉到身旁两个位置都空了的她赶紧回头张望，却发现蒙芷秋还站在她身旁，而蒙芷盈早就伏在檐柱上歪头朝莲花塘方向望去。
正苦于无聊呆坐的刘水芸和郑珍珠也跟了过去，一起压着檐栏朝蒙芷盈望得方向寻过去。
“你们在看什么？”黄晓晓才十三不到，性子活跃，也凑了过去，同时还不忘记带上蒙芷菱一起。
其他小姐们只是好奇的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并不马上跟去。
“啊……”忽然，黄晓晓发出极力压抑的尖叫，她转回一张羞红的小脸，“是射箭比试，有南会元！”
眨眼间，蒙砚身边围着的小姐走了一大半。
“还有今文武！”
再一个喘息间，蒙砚身边就只剩下俞瑜了。
俞瑜一点不受影响，她早有心上人，旁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只不过……俞瑜饶有兴致地看着蒙砚从如鱼得水转变到呆愣的小脸。
“……”蒙砚收起下巴，扭头望向偷笑的俞瑜，“她们怎么都走了？”
“呆了吧？没见过这场面吧？”俞瑜抬抬下巴，指着面前那众多少女挂在檐栏上看风景的场景。
蒙砚犹豫了那么一刹那，大眼睛忽闪着，“见过。”
“在哪里见的？”俞瑜蛮有兴趣的问她。
“村里来了新小伙子时，一堆姑娘们也是这样的。”蒙砚语速缓慢，好像是在回忆一样。
俞瑜被逗笑了，“什么小伙子，你怎么会这样形容？”
“瑜姐，砚妹妹，快过来看，他们在比赛射箭呢！”还是龚欣夏有共享意识些，其他小姐们都表面沉静内心狂热地要挤出一个观赏的好位置，只有她以一敌三的左右晃着，还有抽出空暇来招呼俞瑜和蒙眼过去。
俞瑜拿手肘撞了撞蒙砚，笑容挺怪异的，“要过去看看吗？我五弟也在那里。”
蒙砚看向她，笑出了十六颗小白牙，像只成精的牙齿精一样闪亮，“好啊。”
眼看着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狞笑成这样，俞瑜收起笑容，抬起左右两只手直接朝着蒙砚白嫩的小脸蛋压了下去，蒙砚那小嘴随着两颊的挤压噗地鼓了起来，像极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小花。
龚欣夏一边霸着三个位置，一边惊讶地瞪着俞瑜那边，心想，瑜姐下手真够狠的啊，对着砚妹妹那样的脸都能下得去手，啧啧啧。
守在外面的丫鬟们纷纷低下头，虽然也有好奇的人使劲翻着眼皮朝上看，想要看看小姐们究竟在看些什么，但都是未果。
“喏，那个月色衣服的就是我五弟，腰间挂一块玉龙雕的……看到了吗？”
蒙砚张大了眼睛搜寻了一圈后，点点头。
俞瑜一面笑着给她介绍自己的弟弟，一面侧头看着蒙砚的眼睛，心底不住直叹，砚砚这双眼睛实在是大的惊人啊，而且她的鼻子和嘴巴又是小巧玲珑的，她就这么瞧着蒙砚的侧面，一眼看过去，愣是只看到了那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煞是都化成了纸上点缀的两条墨线了。
“瑜姐真是偏心，只介绍自己的弟弟，砚妹妹，你看那边那个藏青衣袍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颗小痣的，那是我弟弟。”龚欣夏不依地说着，举起手指向了另一个少年，开始天花乱坠的介绍着。
莲花塘旁，便是蒙家的练武场。
先帝在位时，便改了国策，文武并重，并提高商人的地位，如今新帝登基，也是照着先帝时的国策执行，并多增一些改善，利于民生。
虽说是练武场，但因为几度修缮的原因，现在已经是用来招待男客的最佳场所了。
此时，初射已完，到第二轮了。
蒙琦渊作为主人，率先出手，十发箭，他射出了一次叁连，其余的都随着鼓点乐声正中靶心。
第二个上场的，便是今文武了。
‘今文武’是今敖且在今年被人夸出来的名头，因为他得了文试第二和武试第一。
今敖且一袭玄金，身材高大，眼若铜钟，沉着稳重，相貌英俊得很，叫人安全感十足。
本来坐在椅子上观看的蒙琦安站起了身，他朝着蒙琦渊做了一个鬼脸，孩子气极重的跑到今敖且身旁，大声嚷嚷，“表哥！你一定要赢他！”
虽然蒙琦安的个子窜得非常快，但身为表哥的今敖且还是比他高上一个头，他抬起空着的手掌拍了拍蒙琦安的脑袋，“知道了，到后面去站着，别影响我发挥。”
“小的遵命！”蒙琦安响亮地应声，跑到后面去的时候，还不忘朝蒙琦渊哼一声。
蒙琦渊将弓扔给身旁小厮，面对蒙琦安的挑衅，作为好哥哥的他只能借着擦汗的时候避开了。
其实，他心里不是不冤枉的，天知道蒙琦安今天是不是吃了炸药了，怎么一直找他的麻烦呢？平时不是说个几句就过去了吗？可今天就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的，一直找他麻烦，要是平时，蒙琦渊定是要跟蒙琦安打一架解决的，可是今天……那个杀千刀的今敖且在这里呢，一对二，他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啊！
蒙琦麟没打算上场，他只是坐在一边喝着热茶，静静地看着蒙琦渊和蒙琦安，再次在心里感叹，自己跟他们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