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山林边缘。
乐阔昃双腿盘坐在一棵树的树杈上,低头俯视桃。桃笔直的站着,抬头仰视乐阔昃。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桃沉思许久后开口。
乐阔昃咧着嘴又努力保持着面瘫,“嗯~,容我思考思考。”
“我想请你把这座山移到一个没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桃看到乐阔昃傻笑不笑表情,有些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桃的声音落下时“噗通”声响起。乐阔昃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一瘸一拐的走到桃的眼前,一直盯着他。
“呵,老子是鬼差,鬼,你知道什么是鬼吗?”
桃瞥了乐阔昃一眼,就又看向四周的花草树木。“据我所知这里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绿色了。”
“那又怎么样?即使我能找来所有的鬼差,也不可能移动这座山。”
乐阔昃在这个世界游荡了几十年,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也知道,甚至比桃知道的更多。“山神,万物有始有终,有降生有陨落,有生有死,这些都和我们无关。”
“是吗?你在这方世界生存了几十年,它的陨落和你无关吗?”桃的声音很轻很空灵。
“和我有些关系吧,毕竟一次性筷子,纸张什么的我生前也没少浪费。”乐阔昃有些自嘲的笑着。
乐阔昃突然后退十几米,挥手空中出现一个幻想。在一个装潢很奢华的房间,两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站起身来握手,脸上红光满面,笑的脸上的肉都聚到了一起,身后跟着一些人也开始相互握手。桌子上赫然是几张纸,木材采购合同计划书,窗外有风轻轻吹过,合同书哗哗翻动起来,一棵棵百年的树木被打上了几千元的价格,数量又是惊人的大。
“呵,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我要是个人呢?是个猪不好吗?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就想着吃,即使这个世界快要陨落了,我也不用因为伤害过这个世界而内疚。”
桃也看到了那份协议,即使他还不能很好的彻底理解那份协议的内容,不过他该理解的他还是看懂了。桃的手不禁握紧,树枝穿过他的手掌,使得他的形态更加不稳。桃摇晃着,被身旁一棵树的树枝搀扶。“谢谢。”
树的树叶沙沙做响。“山神,鬼差为什么不能移走我们?”
“大抵还是因为我罢了,因为我是灵,因为我再守护着这坐山。”桃气若游丝的回答。
这棵树的树叶沙沙做响,另一棵树的树叶沙沙做响,另好多棵树的树叶沙沙做响,整个森林的树的树叶沙沙做响。“他们在哀求你,求你带走他们。”桃抬头看着乐阔昃。
“我以为你会喜欢看到这样的结果的。”乐阔昃又坐回了他坐过的树杈上。
“我以为你看到我的形态会明白的。我的存在并不只是因为这片山林里动植物的祈祷,人类的祈祷也是我的一部分。忘记了是多久之前,山林动物相互猎杀伤害到了植物,植物的根部气味什么的影响动物的生存,人类依山生存,又对山有诸多请求,慢慢的随着动物,植物,人类的愿望越来越清晰,我应愿而生。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动物,植物,人类都像是我的孩子,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努力做到公平,但**较大的一方总会觉得不公平,他就会肆无忌惮的去取不属于他的东西,而我也就只是看着,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愿伤害任何一方,那我就就让他们分开好了,不见面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哦~,对于人类你能怎么办?”乐阔昃看着无法站立的桃,有些好奇对于无法接触的人类,桃有什么办法。
“沙尘暴,泥石流,恶劣的天气,空气问题等,太多了。”桃苦笑着说。
“啧啧,其实你们才是真的狠。我们伤了人类就会被天道察觉,被地府追查,你们这伤了数以百计或是更多人类,不背骂名还被天理所容。哎,哥们,你们那儿有没有什么快捷办法,我这也想缓缓职业了。”乐阔昃吊儿郎当的问。
“你愿意帮我忙吗?”桃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了许久了,远方机器“呜呜~”的工作声,不紧不慢的吸食他透明不堪的身体。
“你愿意吗?”乐阔昃反问。
“愿意。”桃的声音轻不可闻。桃的身体已经容于空中,还剩一点绿点不肯被风吹散去。
“愿意。”
乐阔昃的声音落下时,绿点也散了。
整片森林里的树的树叶沙沙做响。“别摇了,已经没谁能听懂你们了。”
乐阔昃从树上跳下来,找了几块石子放在一片空地上,树叶被他摆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他悬在半空,闭上眼睛低声默念。
乐阔昃从空中跌下,不曾抬头身上就被打了一下。乐阔昃抬头看到一片白影,然后他就出现在几米之外。
“乐阔昃,老子就刚闲下来,刚闲下来,你就给老子弄过来。”
卜纶稞边打边喊。乐阔昃对于这位老前辈还是心存尊敬的,也就没敢还手。
“你说的跟老子想似的,为这事老子说不得就和你一样了。”
卜纶稞打了半个小时左右,体力不支的坐到地上。
乐阔昃感觉不到身上的捶打,将胳膊轻轻抬起,先是看到双手抱胸的徐珺物,徐珺物与常人无异,魂力应该在他之上,乐阔昃表示很满意。乐阔昃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扭头间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卜纶稞,“卜纶稞,你都弱成这样了,你还敢打老子。”
乐阔昃看到卜纶稞的形态直接怒了。
徐珺物不觉明历的看着眼前的现场的动作电影。
昨天晚上,山林深处。
桃现在只要出这山林深处就无法维持大人形,不仅仅只是形态,还有心智。桃早已忘记幼时他的思考方式,他怕自己会伤害到人类也怕人类会伤害到自己。
桃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愿力开始减弱,他的年龄也不断减小,更甚至他的记忆也在衰退。
一阵微风,挂在翠竹上的风铃,“叮叮啷~。”的响个不停,桃突然间想起了那个送她风铃的小女孩。他叫桃,她叫夭夭,他们俩是桃之夭夭。
桃倚在翠竹上,紧紧盯着风铃,听着风铃的响声,思绪随着风铃的声音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桃记得她叫夭夭,记得她的名字是叫夭夭,还记得她叫夭夭。桃感觉身体某处生疼,疼的他想不起夭夭的样子,想不起夭夭的物种,想不起为什么不能忘记她。
一阵狂风,吹断了风铃的绳子,“啪”的一声掉落以上。
“山神,我愿以我之命求你带我们走。”虎啸声响彻云霄,也震回了桃的思绪。
“小虎,用不了你的生命,只要你去将所有动物召集起来,向我祈祷就行了。”桃微笑着说。
在虎王的召唤下,所有动物聚集山林深处,围城一个圆形,桃悬浮在圆形上空,吸收着他们的愿望。
桃知道人类砍伐树木无度,肆意猎杀动物,却没想竟如此猖狂,一晚上的吸食,使得他只能维持形态撑一个小时左右。
桃站在半棵树(一棵大树,丢失半边枝桠)边,身体某处叫嚣着,他似乎忘了什么。
桃因为愿力不均衡而无法凝聚成人形。桃不想逼迫他人做不愿之事,他的亲耳听到乐阔昃说愿意才肯飘散,幸好,乐阔昃答应了。
桃将他剩下愿力送给了他伤害过的孩子们——植物和动物。
桃突然听到了他出生时动植物和人类的祈祷。
“我想要那些挡路的树枝埋于地下。”
“我想要烦植物的动物不要入侵我们的领地。”
“我想要那些大树能有规律的生长,不要东一棵西一棵的无法自由奔跑。”
“我想要为我被动物吃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我想……”
“求神灵保佑俺家男人吧,没有他这一家老小该怎么啊。”
“求神灵保佑俺家媳妇能多捡些野菜,家里这都揭不开锅了。”
“求神灵俺家二狗子能平安回家。”
“求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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